築吹燈麵露尷尬。
    荊追的表情掩蓋在麵具下，看不見。
    陸棲驕傲地挺直了腰，老大不愧是老大，就算落魄的時候在鬼界逛一下，也能和鬼主化敵為友結成盟友。
    不必問老大怎麽做到的，問就是魔神的魅力。
    築吹燈這才認真看了下眼前的十位真仙境傀儡。
    這一打量不打緊，築吹燈也和荊追一樣，難得詫異。
    “焚天魔君？災厄魔者？”
    活得足夠長的好處就是能夠認識很多人，築吹燈在傀儡中找到了兩位曾經的熟人。
    荊追問“你認識他們？”
    築吹燈回答“不算多熟，他們來鬼域購買資源時拜訪過我。”
    築吹燈本想反問荊追，這十人都是魔族，荊追應該更清楚才是。
    但想到魔族的秉性，強者除了臣服於我，便是對立麵的對手，魔族的朋友往往是外族人。遂將疑問吞下。
    荊追以眼神詢問築吹燈，情況緊急，築吹燈將他知道的情報三言兩語說清楚。
    “有一日，焚天魔君上門求助我……”
    築吹燈記得很清楚，焚天魔君拜訪的緣由是他壽元將近，問詢是否可以另修鬼道延續壽命。
    但自毀千年道途另修他道無異於癡人說夢，被築吹燈勸阻後，焚天魔君漸漸地不再提這樁事，隻是照常來鬼域購買烏精礦。
    時間一晃過了幾十年，某一天焚天魔君又來拜訪築吹燈了，這次是來道別的。
    “焚天魔君說他認識了一位神秘人，可以解決他壽元的問題。”
    提到神秘人，築吹燈和荊追的目光同時落在魔尊身上，魔尊嗬嗬一笑，似乎也聽築吹燈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沒有命令傀儡立刻發動攻擊，而是稀奇地聽下去。
    荊追被提起了好奇心，這個神秘人解決了他至今無法破解的問題。
    上古靈氣充沛，大能修士能夠活個幾萬歲，慢慢等待飛升的機緣，現世靈氣枯竭，就算是食物鏈頂端的真仙境，也隻有五千歲壽元，如果無法在此之前成功飛升，就會隕滅。
    努力了幾千年，結局卻和凡人一樣化為一抔黃土，心高氣傲的修士無論如何也不甘願接受這樣慘淡的結局。
    這也是焚天魔君們苦苦尋覓延長壽命辦法的原因。
    荊追問“怎麽解決的？”
    築吹燈搖頭。
    “焚天魔君隻告訴我，那神秘人告訴了他一處世外仙境的所在。”
    “名喚‘芳蹤仙境’。”
    “在芳蹤仙境裏頭，時間是停止的，他可以在仙境中沉睡，在睡夢中沉思，直到想清楚怎麽突破瓶頸，或者等到世間再次迎來靈氣複蘇，再醒來。”
    陸棲點評道“這聽來就像是一個謊言，對方憑什麽這麽好心？知道好地方不藏著掖著，反而廣告天下，難道不怕以焚天魔君的修為，搶了他的寶地？”
    築吹燈不語，顯然他也覺得非常奇怪。
    他當時問過和陸棲類似的問題，焚天魔君隻說對方是位令人尊敬的世外高人，世間還是好人多的。
    能讓一位魔族說出“世間還是好人多”，築吹燈覺得稀奇極了，多問了幾句，焚天魔君大概和神秘人簽訂了契約，對仙境的信息必須守口如瓶，他不能明說，築吹燈於是作罷，沒有再追問下去。
    焚天魔君就此銷聲匿跡。
    此後築吹燈沒有再聽到他的信息。
    時間又過了五百年，另一位災厄魔者和築吹燈往來時，也說了類似“神秘人”和“芳蹤仙境”的話，不久後，這位災厄魔者也失蹤了。
    築吹燈講完他的見聞，魔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賊喊捉賊，偏要設問“鬼主大人到了今日，見了兩位故人，有新的推斷嗎？”
    築吹燈說“他們提到的神秘人，想必是你。”
    魔尊“哦？”
    築吹燈“你以幫他們延續壽元為誘餌，把人騙到你那所謂的芳蹤仙境，煉成了傀儡。”
    他問“你的目的是什麽？”
    魔尊微笑“鬼主大人不覺得這些強者是頂好用的殺戮機器嗎？”
    魔尊咧開嘴陰森地說道“世界上人太多了，滅世的時候，我總需要一些趁手的收割工具。”
    他這話說得瘋狂而偏執，若葉曉曼在這裏，會被這種森然的殺意震得後仰吸氣，可惜他麵對的人是築吹燈和荊追。
    築吹燈隻平淡地發問“你滅世的目標是什麽？”
    魔尊“我剛告訴魔神呢，我想重建一個美好的世界。”
    築吹燈“為什麽？”
    魔尊“因為我厭惡這個世界？”
    築吹燈“總有動機。荊追是為了靈氣複蘇，你呢。”
    築吹燈問到核心了，魔尊隻嘿嘿笑，不回答。
    荊追想到了什麽，問築吹燈，“焚天魔君什麽時候找你的？”
    築吹燈“一千五百年前。”
    陸棲突然拍了下腦袋，急忙插入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尊上，我想起了！我陸家曆史上，也有過幾個失蹤的先人。 ”
    “沒有真仙境這麽高的修為，就是大乘期。也是有一天說要去尋找延年益壽的仙境，名字嘛，也叫什麽芳仙境，然後一夜之間失蹤了，再也沒有回家。”
    “還有屠六道，她家失蹤過一兩位祖宗。”
    荊追和築吹燈互看一眼，情況越討論越詭異，似乎有人專門等高階修士遇到瓶頸的時候，出來把他們招攬走。
    又因為修士們隕落的時候會專門找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等死，所以就算失蹤了許多修士，世人隻當他們壽終正寢了，沒有多想。
    荊追立刻讓陸棲搜索情報“第一起和‘芳蹤仙境’有關的失蹤事件，是什麽時候？”
    陸棲立刻明白了荊追的言外之意，如前麵所說的，每個時代能被收錄進史書的強者寥寥無幾，能夠把強者製成傀儡的，也必定是強者。
    隻要定位到第一宗失蹤事件，把同時代的所有強者撈起來分析，就能抓到真凶。
    說起來，這不是陸棲第一次跟進失蹤事件了。
    他專門幫荊追管情報的，曾經魔族征戰六界的時候，很缺人手，他曾把在世的高手擬定了份名單，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失蹤人口，他派人去尋找過，沒找到，無意間成為了數據庫，沒想到今天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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