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內，燭火悠悠，映照著錢萬貫焦急的麵容。他身著華貴錦袍，大步跨進田雪兒的房間，眉頭擰成死結，一開口便是質問：“雪兒，我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解決萬富貴，把血玉弄到手？”
    田雪兒蓮步輕移，款擺到錢萬貫身邊，聲音軟糯：“老爺，您先別急。我找了從前青樓的老鴇英姑幫忙，她路子野，人脈廣，肯定能把事辦好。”
    錢萬貫滿臉質疑，皺眉追問：“英姑？她能行？她到底做了啥？”
    田雪兒不慌不忙，條理清晰地解釋：“英姑請高手偽造了密信，內容是萬富貴花重金雇人搶奪血玉。她派心腹暗鷹，偷偷潛入萬富貴書房，把信蓋上印章，做得天衣無縫。之後，暗鷹帶著信找到山匪。以萬富貴的名義說去搶奪血玉，然後血玉被山匪搶到之後，不會立馬給萬富貴，而是會和他談判，到時候老爺您花重金，再把血玉贖回來，這樣血玉不就歸你所有了嗎？”
    錢萬貫眼睛猛地一亮，滿意地笑了：“妙啊，萬富貴想要血玉，沒那麽容易，他還想要我七成的利潤，太黑了。雪兒，你趕緊再叮囑英姑和暗鷹，做事千萬小心，別讓人看出破綻。”
    田雪兒小鳥依人般點頭，靠在錢萬貫懷裏撒嬌：“老爺放心，我都交代清楚了。英姑做事穩妥，暗鷹機靈得很，肯定不會出問題。等山匪和萬富貴鬥得兩敗俱傷，咱們就出手，既能除掉萬富貴，又能順利拿到血玉。”
    錢萬貫輕撫田雪兒的頭發，嘴角上揚，滿是誌在必得：“好，那就等著這場好戲開場，萬富貴，這次你插翅難逃！”
    錢萬貫輕柔地為田雪兒掖好被角，確認她已經熟睡，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月色如水，灑在他匆匆的腳步上。他滿心焦急與期待，徑直走向夫人元湘雅的房間。
    推開門，屋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元湘雅半靠在床頭，麵色蒼白如紙，見到錢萬貫進來，勉強扯出一抹微笑：“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錢萬貫快步走到床邊，握住元湘雅的手，聲音裏滿是興奮與篤定：“湘雅，你的病有救了！”元湘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驚喜，虛弱地問道：“真的嗎？怎麽回事？”
    錢萬貫坐到床邊，湊近她，低聲說：“你還記得那塊血玉嗎？隻要我拿到它，就能徹底治好你的病。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萬富貴那邊不足為懼，過不了多久，血玉就是咱們的了。”
    元湘雅眼中泛起淚光，緊緊握著錢萬貫的手：“這是真的？這些年，為了我的病，你費了太多心思，若真能治好，我……”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錢萬貫抬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溫柔地說：“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放心，很快一切都會好起來。等拿到血玉，我找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你一定會康複的。”
    元湘雅靠在錢萬貫肩頭，微微點頭：“我信你，隻是這事兒千萬要小心，別出什麽岔子。”錢萬貫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妥當了，不會有事的。”
    錢萬貫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外，田雪兒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她靜靜地盯著帳頂，眼神裏湧動著複雜的情緒，過了許久，才輕輕坐起身。
    她伸手在枕頭下摸索，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香囊。借著透過窗欞灑進的月光，能看到香囊上繡著的並蒂蓮，針法雖略顯稚嫩，卻飽含著少女的心思。田雪兒手指輕輕摩挲著香囊，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年少時，破廟的斷壁殘垣下，她遇見了同樣流落街頭的檀格。那時的檀格，因為雙親離世，隻能在街頭流浪，而她剛從人販子手中逃脫，同樣無依無靠，靠乞討為生。兩個孤獨的靈魂相互依偎，彼此取暖，在那段灰暗的日子裏，成為對方唯一的慰藉。
    有一天，檀格不小心衝撞了一輛飛馳的馬車，被車輪無情地壓斷了雙腿。看著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檀格，田雪兒心急如焚，四處求助卻一無所獲。走投無路之下，她一咬牙，將自己賣給了青樓，隻為換取那救命的銀子。
    好在，檀格的腿在她的努力下慢慢痊愈了，可她卻從此陷入了青樓的黑暗深淵。她本以為再也無法逃脫命運的擺弄，直到機緣巧合被錢萬貫看中，贖身做了他的小妾，生活似乎才出現了一絲轉機。
    田雪兒手指反複摩挲著香囊，思緒飄得更遠。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們像往常一樣在街邊乞討。遠處突然傳來喜慶的鑼鼓聲，人群熙熙攘攘，原來是有人家在辦喜事。
    她忍不住好奇，拉著檀格湊過去看熱鬧。隻見新郎新娘身著華麗的喜服，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禮堂。新人對著天地莊重地拜堂，周圍掌聲、喝彩聲不斷。那一刻，她眼中滿是羨慕，憧憬著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漂亮的衣服，和心愛的人有一場這樣的婚禮。
    檀格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默默記在了心上。回到破廟後，他便開始四處翻找。許久之後，他滿臉笑意地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塊破舊卻被洗得幹淨的紅布，還有用野花野草精心編製的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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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輕將花冠戴在田雪兒頭上，又用紅布為她簡單地做了個蓋頭，拉著她站在破廟中央。雖然周圍隻有破舊的牆壁和幾縷透過縫隙灑下的陽光，但檀格的眼神卻無比認真，他緊緊握著田雪兒的手，輕聲說：“雪兒，等以後我有出息了，一定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田雪兒緩緩起身，赤著腳輕輕走到書案旁。她伸手拿起墨條，在硯台中緩緩研磨，動作機械又帶著幾分遲緩，仿佛每一下都在拉扯著心底最柔軟的回憶。隨著墨香漸漸彌漫開來，往昔與檀格相處的畫麵愈發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待墨研好，她顫抖著拿起毛筆，飽蘸濃墨，筆尖在雪白的宣紙上微微停頓。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下筆，第一筆勾勒出的是檀格的輪廓。記憶裏檀格雖然身形清瘦，卻有著挺拔的脊梁，無論生活多麽艱難，他總是挺直腰杆，為她撐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她細細描繪著檀格的眉眼，那是一雙透著堅毅與溫柔的眼睛，望向她時，眼裏仿佛有星辰大海。畫到檀格的嘴角，她的手微微顫抖，因為她記得檀格笑起來的樣子，是那麽溫暖，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的寒冷。
    畫完檀格，她稍作停頓，一滴眼淚悄然落在宣紙上，暈染了墨跡。她沒有理會，繼續下筆描繪自己。畫中的自己依偎在檀格身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她在與檀格相依為命的日子裏，最真實的模樣。
    “阿格，你到底在哪裏，我真的好想你啊！”隻見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畫紙上，暈染成墨點，又好像是田雪兒這一生的汙點，將他們二人推的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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