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血影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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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斜照在破廟斑駁的磚牆上。蘇瑤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發顫,眼前三人的麵容正以詭異的速度扭曲變化,宛如水中倒映的月影被狂風攪碎。
    “我們是安王付倚山的謫孫兒。”說話的女子此時已恢複了原本的容貌,眉梢眼角帶著幾分英氣,正是前日裏在茶寮中偶遇的“忽小倩”。她指尖輕輕撫過頸間一枚褪色的玉佩,“十年前,魔教血手人屠屠滅安王府時,我帶著兩個幼弟僥幸逃脫,卻被種下‘三陰噬心蠱’,淪為傀儡。”
    忽小磊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真正的我們,三日前已冒死潛入天龍郡。付戰郡王手中的‘玄甲兵符’是魔教覬覦之物,他們打算用我們的身份混進郡王府,行刺郡王並嫁禍給安王府餘黨。”
    “砰”的一聲,蘇瑤腰間的酒葫蘆滾落塵埃。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醉仙居,那個自稱忽小山的少年曾笑著替她斟酒,掌心有塊月牙形的疤痕——與傳說中安王獨子幼時玩火留下的印記分毫不差。
    “蘇姑娘!”忽小倩突然拽住她的衣袖,指尖涼意透過布料傳來,“郡王府後園的百年銀杏樹下,埋著安王當年秘練的《鐵血十二章》殘卷。若能趕在子時三刻前將兵符調包——”
    話音未落,破廟外突然響起夜梟般的尖笑。十七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為首者臉上纏著滲血的繃帶,正是魔教“血煞堂”堂主閻九。他手中的九環刀泛著幽藍光芒,顯然淬了劇毒。
    “小崽子們倒是聰明,”閻九舔了舔嘴唇,刀鋒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光,“不過你們以為,區區一個江湖小丫頭能護得住你們?”
    蘇瑤反手抽出背上的軟劍,劍鞘砸在 nearest 的石柱上,濺起細碎的石屑。她餘光瞥見忽家兄弟已退到供桌後,忽小磊正用匕首劃破掌心,在牆上畫著什麽符紋——那是安王府秘傳的“困魔陣”。
    “護得住護不住,試過才知道。”蘇瑤咬碎口中藏著的“清神丸”,辛辣的藥味直衝腦門,眼前因蠱毒殘留的重影漸漸消退。軟劍如靈蛇出洞,纏住閻九的刀環,她旋身踢起地上的塵土,趁對方眯眼之際,腳尖點地躍上房梁。
    忽小倩的袖箭擦著她耳際飛過,正中一名魔教弟子咽喉。蘇瑤借著梁柱的陰影甩出繩索,纏住閻九的脖頸,借力將他摜向牆角的功德箱。箱中銅錢如暴雨傾盆,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金光,卻掩不住閻九眼底的陰狠。
    “殺了他們!”閻九扯斷繩索,脖子上青筋暴起,“教主說了,誰提著安王餘孽的人頭回去,賞百八十個貌美的江湖女子——”
    他的話戛然而止。忽小山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手中短刀已沒入他後心。少年的衣襟浸透鮮血,卻仍咧開嘴笑:“你說錯了,該賞的是‘百八十個’魔教狗頭才對。”
    破廟外傳來更密集的腳步聲。忽小倩拽著蘇瑤衝向側門,卻在跨出門檻的瞬間猛然頓住——漫天火把將荒草照得透亮,數十名勁壯漢子列成雁翎陣,最前方的人披著玄色大氅,腰間懸著的正是付戰郡王的鎏金佩刀。
    “蘇姑娘果然好膽色,”那人抬手摘去鬥笠,竟是蘇瑤昨日在驛站見過的“富商”張叔,“可惜啊,你們以為能救得了郡王?實話告訴你們,他此刻……怕是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們了。”
    忽小磊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是魔教左使‘笑麵修羅’?”
    張叔——不,左使慢悠悠地撫掌:“不錯,倒是個聰明孩子。不過你們算漏了一樣——真正的付戰郡王,三日前就已經死在天龍郡外的亂葬崗了。現在坐在郡王府裏的……”他忽然露出猙獰笑意,“是我們教主大人新煉的‘血魂傀儡’啊。”
    蘇瑤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脊背。忽小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三陰噬心蠱的毒發時間,比他們預估的早了整整兩個時辰。
    “拿著。”忽小倩將玉佩塞進蘇瑤掌心,用力按住她的手指,“從密道走,去郡王府的地窖。那裏有……有安王府舊部的暗樁。告訴他們……”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忽然眼前一亮,“看後麵!”
    蘇瑤本能地旋身揮劍,卻見一道白影如驚鴻掠過,袖中飛出的銀線精準纏住左使咽喉。月光下,那人身著一襲月白勁裝,腰間懸著的玉笛泛著溫潤光澤——竟是她遍尋不著的江湖俠醫沈硯秋。
    “先走。”沈硯秋頭也不回,玉笛重重敲在 nearest 一名魔教弟子額角,“郡王府的銀杏樹下,我昨夜剛埋了壇二十年的女兒紅,可別讓老鼠給啃了。”
    蘇瑤咬牙拽起忽家兄弟,跟著密道入口的磷火向前狂奔。身後傳來刀劍相擊之聲,夾雜著沈硯秋懶洋洋的調侃:“閻九那老東西的刀毒,還是我三年前配的呢,怎麽現在聞起來這麽臭……”
    密道盡頭是一扇布滿銅鏽的鐵門。忽小磊將帶血的手掌按在門環上,凹槽中突然亮起幽藍的光紋。門軸轉動發出吱呀聲,撲麵而來的不是預想中的黴味,而是濃重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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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窖裏燃著數十盞長明燈,燈油中摻了朱砂。正中央的石台上,躺著一個身著郡王服飾的男子,麵色如生,隻是眉心有個猙獰的血洞——顯然是被人用利器擊穿了心脈。
    “這是……”蘇瑤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忽小倩踉蹌著撲到石台邊,指尖撫過男子耳後三顆朱砂痣:“是……是堂兄!他們果然用了‘換魂術’!真正的郡王……”她忽然轉頭看向角落的青銅鼎,鼎中殘留著半凝固的黑血,“他們用秘藥將堂兄的魂魄煉進傀儡體內,現在傀儡應該已經拿到兵符,去調遣玄甲軍了!”
    忽小磊忽然指著石壁驚呼。蘇瑤這才發現,牆上用指甲刻著密密麻麻的字,最新的一行寫著:“醜時三刻,演武場,兵符交接”,落款是“忽氏兄妹”。
    “現在是子時五刻。”沈硯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衣襟染血,玉笛卻依舊幹幹淨淨,“從這裏到演武場,抄近路需要三炷香時間。蘇姑娘,你的軟劍……能在百息內刺出多少劍?”
    蘇瑤握緊劍柄,掌心的汗將劍穗浸得發潮。她想起十三歲那年,師父臨終前將軟劍遞給她時說的話:“江湖路遠,這劍啊,有時要殺人,有時要救人,但最重要的……是要守住自己的心。”
    “一百零八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又異常堅定,“沈公子,勞煩你護著他們去開城門,調安王府舊部。我……去演武場。”
    沈硯秋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醒神散’,撒在傀儡臉上能暫時擾亂術法。記住,傀儡的心髒位置有個朱砂印記,必須刺中那裏才能徹底毀掉——”
    “知道了。”蘇瑤接過紙包塞進懷裏,轉身走向地窖出口。忽小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她腰間塞了個硬物——正是那枚安王府的玉佩。
    “若見著付戰郡王……”忽小倩的眼淚滴在蘇瑤手背上,“告訴他,安王血脈未絕,當年的血案……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演武場的月光冷得像冰。蘇瑤躲在旗杆後,看著高台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付戰郡王”正與一名灰衣老者相談甚歡,老者手中托著的檀木盒裏,靜靜躺著那枚至關重要的玄甲兵符。
    醜時三刻。更夫的梆子聲遠遠傳來。
    蘇瑤深吸一口氣,將“醒神散”握在掌心。軟劍如靈蛇出袖,她足尖點地掠上高台,在“郡王”轉頭的瞬間,將粉末揚向那張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臉。
    “你……”傀儡的聲音沙啞如破鑼,眉心的朱砂印記突然發出妖異的紅光,“卑賤的螻蟻,竟敢……”
    蘇瑤的劍已經刺出。一百零八劍如疾風驟雨,卻始終被傀儡手中的長劍擋住。她這才驚覺,傀儡用的竟是安王府失傳的“鐵血十三式”,每一劍都帶著森然鬼氣。
    “忘了告訴你,”灰衣老者陰惻惻地笑,“這傀儡的肉身,可是用安王舊部的骸骨煉製的。你眼前的每一劍……都是你們江湖人所謂的‘忠魂’啊!”
    蘇瑤的手腕忽然一陣劇痛。傀儡的指尖竟長出寸許長的利爪,劃破了她的衣袖。鮮血滴在兵符上,檀木盒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盒蓋緩緩打開——
    不是兵符。
    是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麵用朱筆寫著:“玄甲軍聽令,此符若落奸人之手,全軍就地卸甲,解甲歸田。欽此。”
    傀儡忽然發出不甘的嘶吼。蘇瑤這才明白,原來真正的兵符早已被付戰郡王掉包,他們此刻爭奪的,不過是個幌子。而真正的玄甲軍機密,恐怕早已藏在……
    “蘇姑娘!”沈硯秋的聲音從演武場門口傳來,他身後跟著數十名身著黑衣的漢子,每人手中都提著一盞繪著“安”字的燈籠,“安王府舊部,應約而至!”
    灰衣老者臉色大變,化作一道黑煙欲逃。忽小磊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手中短刀狠狠刺入他後心。這次,老者再也沒有爬起來。
    傀儡的動作漸漸遲緩。蘇瑤的劍尖抵住它眉心的朱砂印記,卻在看清傀儡眼底那抹轉瞬即逝的清明時,手腕猛地一抖。
    “殺了它!”忽小倩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眼中滿是淚痕,“這不是堂兄,隻是被魔教操控的傀儡!真正的他……早就拚盡全力將兵符的秘密留在地窖,用自己的身體為我們爭取時間!”
    軟劍沒入傀儡心口的瞬間,蘇瑤聽見了遠處傳來的晨鍾。第一縷晨光爬上演武場的飛簷,傀儡的身體化作漫天灰燼,風中隱約傳來一聲歎息,仿佛百年的冤屈,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蘇姑娘,”沈硯秋遞來一塊幹淨的布條,替她包紮手腕的傷口,“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蘇瑤望著掌心的玉佩,上麵“安”字的紋路裏還沾著傀儡的灰燼。遠處,忽家兄妹正在安撫安王府舊部,有人開始打掃演武場上的血跡,晨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去趟天龍郡的驛站,”她忽然笑了笑,將軟劍收入劍鞘,“聽說那裏有個張叔,欠了我十兩銀子的酒錢,該去討回來了。”
    沈硯秋挑眉:“哦?我倒覺得,更該討的是‘血魂傀儡’的煉製方法。畢竟……”他看向漸漸蘇醒的天空,“江湖這麽大,誰知道魔教還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蘇瑤抬頭望去,晨霧正在散去,遠處的山巒輪廓清晰,宛如一幅剛潑墨的山水畫卷。她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江湖路遠,果然處處是玄機。
    而他們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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