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是巨大的灰布，緩緩將洛水村籠罩。
    微風拂過田野，“唰唰”聲傳來，似在無聲告別。
    村民們齊聚村口，哭泣聲嗚嗚咽咽。
    村長歎了口氣：“夠了，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他叼著煙杆，抬頭看了看天空，繁星點點，卻無法驅散心中的陰霾。
    “行了，走吧，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咯。”村長搖頭苦澀開口。
    王大嬸哽咽開口：“村長，讓我再看看吧...再看看就好....”
    “是啊，村長，我們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了....”
    “真的要走嗎...謝嬸子，能不能想想其他的辦法....”
    離開洛水村，他們沒了家，變成流民...一路去西北，誰知道會遭遇什麽，他們又是否能安然到達...
    謝氏輕閉眼眸，緩緩搖頭：“若不是沒了辦法...咱們何至於離開呢。”
    “行了行了，再不走，天一亮，那些官兵就要來抓人了！”村長將煙杆遞給大兒子，拍拍牛屁股。
    “該死的汝南軍，該死的世道！到底要我們怎麽活啊！”
    抱怨歸抱怨，可大家都清楚，若是不想家裏的男丁去戰場喪命，那就隻有背井離鄉一個方法。
    村長的兒子謝子州清點完人數，“爹，人夠了，該出發了。”
    村長深深看了眼夜幕下的洛水村，眼底滿是哀痛和不舍，閉了閉眼，收起難過的心情，擲地有聲開口：“走！”
    “走什麽走，嘿，就知道你們想跑，哈哈哈，這下被我們抓到了吧！”囂張狂傲地笑聲從草叢後傳出，伴隨著窸窸窣窣地腳步聲。
    路邊突然出現一群帶刀的官兵，為首的胡須男一臉鄙視地盯著眾人。
    招招手，官兵們迅速上前，將村民們包圍起來。
    村民們神情慌亂，王大嬸驚愕大叫，“你，你們....”
    “啊啊啊啊，官兵來了，官兵來了！！！救命啊！！村長，我就說不能走吧！”
    “劉家的！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胡須男桀桀桀地陰笑，“哈哈，你們這群賤民，能夠進汝南軍，為王爺效命是你們的榮幸，居然敢偷逃。”
    他麵色漸漸沉了下來，眼尾餘梢浮上狠戾的神情。
    “既然不想從軍....”
    眯了眯眼，語氣帶上威脅：“那便全部宰了吧！”
    抬手下揮，圍住村民的官兵開始收攏包圍圈。
    村民們滿臉驚恐，瑟縮地擠成一團。
    劉嬸子嘶聲尖叫：“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家老二願意從軍！願意啊！”
    劉老二不可置信看向她，“娘....”
    劉嬸子瘋狂拍打他，將他往外推：“去啊！老二你去啊！你一個人死能換回我們一家的命啊！”
    劉老二張了張嘴，苦意在眼底蔓延....
    他求助般看向劉老大，“大哥....”
    劉老大眼神飄忽，不與他對視，“老二，娘說得對...你去吧。”
    劉老二漸漸絕望...
    胡須男突然嗤笑出聲，“想什麽美事呢？我說過了，所有的男性！全都必須進汝南軍。”
    他不屑掃過劉家人，“就一個男丁想換一家子安寧，做夢！”
    捏著指節，“咯吱”作響，胡須男沒了耐心，“動手，將除去男丁以外都宰了。”
    他旁邊的跟班低眉順眼上前，“嘿嘿，老大...那些女人...”
    手刻意落在謝家人身上，眼裏淫邪之色不加掩飾。
    曲清芷眯了眯眼，眼底閃過刺骨的涼意。
    此時，胡須男也順著跟班的手勢望了過來，一眼便看中了曲清芷，興味勾唇，舔舔唇瓣。
    “不錯，這小娘們我喜歡，留下！”
    奸笑幾聲，再次揮手下令，“動手！”
    官兵們抬起手中的長刀，朝著村民砍了過去。
    村民們不停閃躲，尖叫聲四起。
    “啊，救命啊，別殺我！！”
    “老二，你快救救老娘啊！”
    “救命啊，我們不跑了，不跑了，男丁都送給你們！”
    官兵們不為所動，依然往人群揮舞大刀。
    曲清芷一邊跟著大家閃躲，一邊打量著村民的反應。
    眼眸微閃。
    看上去村民們驚慌無比，閃躲得毫無方寸，實則....男丁將女眷們牢牢護在其中，並且閃躲得極為有規則，無一人受傷....
    她悄悄看了眼謝氏，隻見謝氏眸底滿是厲色，拳頭緊握。
    剛要多思考，身後傳來一陣勁風，她下意識低頭閃躲，旋身抬起右腿飛踢過去。
    “啊！”不屬於村民的尖叫聲喚來了胡須男的凝視。
    兵卒躺在地上哀嚎：“老大，這小娘們有身手！”
    胡須男眯了眯眼，指向曲清芷，招了招手。
    一堆官兵朝著曲清芷圍了過來。
    曲清芷毫不在意，而是繼續盯著謝氏。
    謝氏眼眸微閉，再次睜眼時，眼底堅定，張了張嘴，剛要開口。
    曲清芷突然出聲，“汝南軍知道你們打著他們的名頭嘛？”
    謝氏的話哽在喉中，詫異看向她，曲清芷朝她搖頭輕笑，謝氏眼底劃過一抹深意，微不可察頷首。
    “據我所知，汝南軍招兵可不會給大家準備的時機。”
    曲清芷目光灼灼盯著胡須男，勾唇嘲諷道：“他們會如何？”
    “會直接搜刮村民們的錢財，並且綁走所有的男丁。”
    胡須男麵色僵硬，危險地盯著她，“小娘皮，你的話太多了。”
    曲清芷毫不畏懼，繼續譏諷道：“若我沒猜錯，你們應該是不遠處的山匪，或許得到了汝南軍將要到洛水村征兵的消息，所以先下手為強。”
    她不屑掃過慌亂的山匪，“沒猜錯的話，汝南軍應該很快便會到達洛水村，你們說...若是我們反抗拖延，等汝南軍到來，你們會如何？”
    胡須男神情越發難看，咬著牙怒罵：“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這是承認了，他們不是汝南軍...
    曲清芷笑笑，沒說話，反手側身，一記高抬腿踢向後方的山匪，左勾拳襲向右側的敵人，兩人同時後退一步。
    反應過來，兩人氣惱揮刀。
    曲清芷彎腰下躲，嘴裏不停，“恐怕你們不知，洛水村善武，我不過是普通的村婦，便能牽製你們，若...我們的男丁一起反抗，你認為你們能走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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