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芷將自己的想法與王家眾人說了說。
    聽完後，幾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一家之主王大山有些不知所措地搓搓手。
    “曲神醫，你對我們家的好....”
    “我願意！”王大嬸擲地有聲打斷了王大山的話。
    斜眼瞪了過去，“咱家啥情況，你還不知道嗎？”
    戳戳自己的腳，指指王老大的腹部，又點向王老二的手腕和小孫子。
    “受傷的受傷，殘的殘，咱們跟著村裏人繼續往下走，也是拖累。”
    這段日子，她的腿受傷，每日都靠著謝村長家的二郎與謝家的四郎五郎換著背，早愧疚得不行了。
    如今能給他們減負，何樂不為？
    王大山複雜抬眸，“可....”
    看看王老大又看看村長，神色莫名。
    他的顧慮，曲清芷自然知曉。
    輕扯唇角，問王老大，“王大哥，你怎麽想？”
    王老大摸著腹部，眼裏的悵然一閃而逝。
    不經意掃過妻子期待的目光和老娘輕鬆愉悅的眼神，他垂下黯淡的眸子，手漸漸攥成拳，心裏沉悶得好像有石頭壓住。
    聲音沙啞而低沉，透著一股死氣卻又有股說不出的意味。
    “我願意...”
    曲清芷眸底閃過幾分欣賞。
    王老大孝順，寵妻，性子純善，識時務，懂得取舍，身手又好，這般人何談以後會沒有大的建樹。
    他自然是有大誌向的，想去西北建業，隻是看清了如今家中的情況，也看見了妻子和老娘的期待...
    王大山焦急看向他，欲言又止，“老大...”
    王老大抬眸，目光漸漸堅定，“爹，我們確實不適合再拖累村民們了。”
    建功立業可待以後，如今最關鍵的是養好傷，且...妻子這段時間一人照顧所有人，肉眼可見的疲憊了。
    他心裏難受。
    王大山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
    曲清芷勾了勾唇，輕聲道：“王大叔，此事村長是讚同的。”
    她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王大山不可置信的臉。
    “我知西北之事，也知王大哥的誌向所在，更知您所願。”
    王大山的目光更加震驚了，錯愕地張著嘴，說不出話。
    曲清芷繼續道：“隻是王大哥的傷甚重，需要半年時間恢複，此時去往西北，或許並不是好的時機。”
    眼底厲芒閃過，沉聲開口：“且，西北如今的情況，你們並不可知，何不等傷勢好轉，再談其他？”
    王大山若有所思垂下頭，王老大目光微閃看著曲清芷。
    曲清芷笑著說：“後路用不用得上不知，但並不能缺。”
    王老大心口一震，連忙與王大山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有說不出的情緒。
    曲神醫此話是何意？國公爺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不...不可能...
    國公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不成村中真的藏著起複的秘密！？
    好一會，王大山啞著聲，“曲神醫已知我們歸屬於虎嘯軍？也知我們屬於七團？”
    曲清芷頷首，“自然。”
    王大山盯著她誠懇的眼眸，苦笑扯唇：“那你應該知曉虎嘯軍忠於國公爺。”
    虎嘯軍不侍二主。
    曲清芷明白他的意思，略有深意反問：“王大叔，虎嘯軍是忠於國公爺，可虎嘯軍七團真正的主子真的是國公爺嗎？”
    王大叔渾身一顫，瞳孔驚懼微縮。
    為何...為何她會知道？
    他的反應證實了曲清芷的猜測，眸光微閃，笑著轉移話題：“王大叔還沒說是否願意跟我離開？”
    這次王大山不再遲疑，垂下頭，輕聲道：“自是願意的。”
    曲清芷點點頭，勾著唇起身，“那便行，五天後，我們一起離開。”
    她轉身就走，不再回頭。
    王家人盯著她的背影，神情不一。
    入夜....
    山林萬籟俱靜。
    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王大嬸見村民們都歇下了。
    偷偷掐了把王大山的手臂，直把他痛醒。
    “哎喲...”困倦的聲音夾雜著痛呼在寂靜的山林響起。
    王大嬸一把捂住他嘴，翻過身瞪著他，“安靜點。”
    王大山蹙著眉，不滿開口：“老婆子，你幹嘛，大晚上的不睡覺。”
    王大嬸壓著聲音，幾乎是耳語問：“晚上你與曲神醫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
    王大山身軀一僵，連忙側轉過身，“哎喲，困死我了，繼續睡。”
    他想躲避這個話題，王大嬸可不給他這個機會，又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咬著牙貼在耳邊問。
    “快點說！虎嘯軍七團不是忠於國公爺，到底是忠於誰？”
    王大山見躲不過，長長歎了口氣，眼神在四周環顧一圈，見都睡下了。
    翻過身，覆於王大嬸耳邊輕喃。
    “七團早在隱於世間的那一刻便被分給了謝嬸子，除了她，誰都不會是七團的主人。”
    王大嬸瞳孔震驚放大，“什麽！？”
    聲音無意識大了幾分，王大山驚得連忙捂住她嘴，小聲罵道：“你是想將村裏人都吵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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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嬸胸口起伏不定，忙壓低聲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謝嬸子不過就是...咳...國公爺怎麽會將七團分給她？”
    王大山對於這件事同樣困惑，他搖了搖頭，無神低喃：“我也不知道，但國公爺曾有吩咐，不管未來發生什麽，即使他和謝嬸子變成對立，七團也永遠以謝嬸子的命令為先。”
    王嬸子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半晌，她偷偷往謝村長那邊看了看，小聲問：“村長同意？”
    王大山神情越發複雜，“同意，且村長也一再叮囑我們，七團從此之後隻認謝嬸子這個主。”
    其實他還有很多沒說。
    比如謝嬸子從來不會對七團發號施令，比如...他發現村長對謝嬸子隻是對待常人的態度，反倒是...
    目光下意識看向已經睡著的謝言宸，眼底閃過幾分暗色。
    從謝老四不再癡傻後，他才在村長麵上看見了真正對上位者的順從，比之前村長對國公爺的態度還要尊敬....
    奇了怪了。
    可這件事他弄不懂。
    也便沒有與王大嬸細說。
    又過了一會，等王大嬸消化了一點這個消息，他意味深長開口。
    “或許，我們跟謝老四家的離開，是件極好的事情。”
    王大嬸並沒注意王大山對曲清芷的稱呼，又變回了謝老四家。
    她無意識點頭：“是啊是啊，跟曲神醫走是個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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