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榕的話提醒了李元酒。
    她放下信紙，抬頭看向那高聳的石像。
    因項月的話而溫和的眉眼逐漸疏冷。
    “按照項月的說法，這地宮由我名下弟子門徒一手所建，外人並不知其中巧思。”她語氣平靜中能聽出幾分嘲意，“李長風隻能是其中之一。”
    知曉界門的存在，能解開宿雪的陣法，除去知道內情的自己人還能有誰？
    算上項月，李元酒以師徒之禮收入門下的弟子有十七人，這些人稱她一聲師尊，是她的親傳弟子。
    除此之外，國師府來往門徒眾多，向她討過教、稱她一聲老師之人足有數百，有些她甚至早已淡忘了長相，叫不上名字。
    但不論如何，凡是能夠冠以國師府頭銜之人，皆與她有所因果，說到底，還是她家門不幸，出了妄圖利用她名聲作亂之人。
    李長風在另一個位麵做了什麽不得而知，但這一邊，鳴蛇的死、被李伯淵奪舍的人、包括因為夢魘鱗片魑魅眼球等遭受磨難的普通人、還有被獻祭給山神的那些祭品，這些賬全都是因李長風而起。
    界門遭到破壞導致裂縫隨時可能失控也是那個李家一手促成。
    蘇榕嘁了一聲，側過頭，濕漉漉的鼻子在她耳垂上蹭了下：“是那李長風自己心術不正，再說，萬一是哪個徒弟或者門徒的子孫，跟阿酒就更沒有關係了。”
    “不管有沒有關係，我殺了他後人，這孽緣也算結下了，最好不是他們十七人中的一個，否則休怪我大義滅親。”
    在搜完李伯淵魂的那天，李元酒就細數回憶了她徒弟們的靈力特點，李長風給她的感覺不是其中的任何一個，希望她的預感沒有出錯。
    親傳弟子她還是用心教導過，在收徒時也格外注重性格人品，最好不要打她的臉。
    斬殺過妖邪無數，她還從未有過對自己人出手的先例。
    蘇榕就說：“阿酒要是下不去手，我幫你咬死他。”
    “不，如果真是清理門戶，我要親自動手。”
    “那我就負責挖坑埋屍。”專業還對口了，這個他真的熟練。
    “......行。”
    李元酒把信紙重新放回玉盒中扣好，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石像的前方。
    “那都是之後的事，先過了眼下這一關再說吧。”
    還沒有接觸，她都能隱隱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即便有蘇榕一起分擔，她也不覺得他們能一口氣將這積攢了千年的信仰吞下，需要時間來一點點的消化。
    狐狸把背包叼了過來，放到李元酒腿邊。
    裏麵放了布置陣法所需的朱砂符籙等各種材料，是出發前就準備好的。
    李元酒沒有耽擱，找到需要的東西，開始在地上繪製符紋。
    蘇榕則是走到一旁去溝通太子，兩人已經事先安排好，閉關的這段時日，所有的訊息全部交由項雲舒蘇震和太子來協商處理，如果他們兩個消化不良不幸發生什麽意外......
    那就等未來裂縫崩開，讓各大家族的後人們自己跟祖宗溝通去。
    蘇榕心情還挺好的，完全沒有任何的緊張感，對他來說，隻要跟李元酒在一起，什麽結果他都可以接受。
    這回是真二人世界，誰都別想打擾他們！
    山體過厚，地宮內的信號斷斷續續，太子偶爾會卡頓一下。
    等李元酒布完陣法，轉身朝蘇榕招手，就聽到太子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陣陣飄忽的回音。
    「阿酒，蘇榕，祝你們好運。」
    它輕快地說：「我會一直陪伴，期待下一次聽到你們的聲音將我喚醒。」
    難得感性一把，被蘇榕冷酷無比的潑了冷水，“喚醒什麽，我可沒給你設置休眠待機模式，好好幹你的活。”
    007全年無休還多線辦公的太子：「......」
    「阿酒，我還是覺得你跟他結契有點衝動了，等吸收完神像能量，也許可以好好再考慮一下。」
    說完一溜煙的消失裝死。
    它太子，今天也算是頭鐵了一把，爽。
    蘇榕：？
    已經溜達到李元酒身邊的狐狸二話不說就要往放著手機的背包那走，被李元酒揪住尾巴薅了回來。
    “它還是個孩子，你跟它計較什麽。”
    李元酒盤膝坐在陣眼之中，把蘇榕拉到她身側按趴下。
    “不是，它......？孩子？”蘇榕很少有這種無語的情況，他有點被太子氣笑了，小小ai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勸分，它中病毒了這麽牛？
    哪個孩子的童年沒有遭受過父母愛的暴擊，要不是阿酒攔著，他今天非要給太子一個完整的電子童年！
    李元酒眼中帶著點笑意，她把狐狸的腦袋掰過來，在他眼神還斜睨著背包幾欲噴火的時候，抬起他下巴，雙唇在他鼻尖輕輕碰了下，一觸即離。
    敏感的鼻頭好像還留有那柔軟觸感，蘇榕整個狐狸被清冽香氣包裹，眼睛瞬間瞪圓，眼神轉回來直勾勾地看著她。
    好像有點淡定，但李元酒眼睜睜看見，這本就蓬鬆的毛一點點炸開，炸成了球。
    “幹什麽這個反應，我輕薄你了？”
    “啊，沒有！”蘇榕很快回神，他猛地起身往前湊，身後的尾巴幾乎要搖出殘影，他根本沒有好好感受剛才那美妙的觸感！
    “再來一次，剛才我走神了，不算。”
    偌大一隻狐狸使勁往她身上拱，幾乎要把李元酒推個跟頭。她用力捏住他想往她臉上舔的嘴，甚至用上了靈力，強行把這快要激動到失了智的狐妖給穩了下來。
    “你自己走神的，怪誰？”
    李元酒還坐著，巨狐卻已經站了起來，但被她捏著嘴筒子往下拽，不得不低下頭，兩條前腿也跟著彎了下來。
    這姿勢倒是有點像之前他拜神像那樣了。
    “嗚嗚......”
    張不開嘴的蘇榕要急死了。
    別這麽搞他啊！他道心不穩了要！
    李元酒看著狐狸那快要泛起水光的眼，輕輕笑了一聲，再次湊上前，在他嘴邊落下一吻。
    渾身炸起的毛發都伏貼了，狐狸喉嚨間溢出嚶嚶細響，腿一軟在她身前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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