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一個認識溫然的，癟嘴道：“她就是一知青。”
    羚羊大隊長眼前放光，激動的，“難怪說英雄出少年，小知青這般年輕，就什麽都清楚了。”
    他的神色更鄭重，“你好，我姓鄭，叫鄭大為。”
    溫然瞄了一眼那個說她是知青的，轉而跟鄭大為道：“鄭隊長，我也隻能給您說個法子，能不能做，要不要做，還是看您自己的。”
    “大隊長，別聽她的，她就是一知青，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她能知道個啥？
    咱們要是真的聽她的了，到時候別說是小麥苗糟蹋了，連帶著糯米也得跟著完蛋。”
    此話一出，底下的哄鬧聲，登時大了起來。
    大家覺著她說的對，畢竟已經損失了不少小麥，再損失些糯米，那大家夥真是不要過日子了。
    褲腰帶一解，上後山尋個看順眼的歪脖子樹，往上一吊得了。
    溫然看著她，忽然覺著眼前這個人，相當眼熟，就是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方燦！”
    包文萱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一臉震驚的，“你現在怎麽混成這個鬼樣子了？！”
    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令溫然靈光一閃，一下就想起她是誰了。
    火車上遇見的那個奇葩。
    也難怪溫然隻是覺著熟悉，並沒有一眼就認出來。
    比照起火車上那個閃閃發光的方燦，現在的她，混的那可真是太慘了。
    衣裳是破破爛爛的，人也黑了好幾個度，精氣神都不對，隻是這個趾高氣昂的樣子，讓溫然感覺到了一點點熟悉。
    卻死活認不出來。
    鄭隊長看了看方燦，又看了看溫然，不確定的，“你們，認識？”
    “不算，”溫然眸光冷冷，“有一麵之緣吧。”
    包文萱嗷嗷叫，“我認識，她叫方燦，也是下鄉知青，平時就是個攪屎棍，你們不會是真的聽她的話吧？
    不是吧！不是吧？！”
    鄭隊長麵露尷尬，倒也不是說他多麽想聽，隻是……
    那個叫方燦的知青，說的也有道理。
    這不是鬧著玩的，一個搞不好，真的有可能給眼下的困境，雪上加霜。
    他身為大隊長，身後站著大幾百人口，老老少少的，有一個挨餓，他心裏頭都覺著不舒坦。
    大隊長也鑽了出來，嘿了一聲，柔和的，“還不回去，幹啥呢？咱們這邊都弄好了，回大隊吃殺豬菜了。”
    他將溫然護在了身後，對著鄭大為道：“你自己個兒慢慢想，想好了，再來找我們，就在傻麅子大隊。”
    溫然也不上趕著，聞言，乖巧的跟著就走。
    她也不是不想幫忙，這不是說了，人家還在猶豫麽。
    上趕著不是買賣，她也不想幫個忙，惹得一身騷。孰輕孰重，得鄭隊長拿了主意，她才好張口。
    興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了，連帶著公社的領導都吸引過來了。
    “怎麽回事？”
    這下，大隊長帶著溫然等人，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陳社長，”大隊長笑著，“沒什麽事兒，遇見了，湊在一起說了兩句話。”
    一看見大隊長，陳社長臉上就帶了些笑意，表揚道：“你們大隊這次表現不錯。”
    大隊長咧嘴一笑，“那必須滴！陳社長有沒有空？要不要今兒就跟著我們一道回去？
    感受一下我們傻麅子大隊長的殺豬菜？豬肉不敢說管夠，酸菜保準沒問題。”
    陳社長哈哈一笑，“你們自己樂嗬去吧，我這還有事兒。”
    露了臉，大隊長咧嘴就要帶著溫然等人走。
    “陳社長！”
    鄭隊長急了，他看了看溫然，快速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陳社長聞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溫然的身上。
    第一眼就是，她太年輕了。
    “你是……”
    “我叫溫然，是下鄉知青。”
    溫然也不怯，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陳社長眼前一亮，“原來是你。”
    溫然挑眉，“社長認識我？”
    “聽過你的故事，”陳社長笑了，讚歎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婦女也能撐起半邊天。”
    二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話，眾人都稀裏糊塗的，反倒是人群中一個少女，眼睛唰的亮了。
    她越過重重障礙，踉踉蹌蹌的站到了溫然的麵前，有些不敢置信的，“是、是你……”
    望著溫然，眼淚都要下來了，“我，我是……”
    小姑娘哽咽著，“你還記得雞蛋疙瘩湯嗎？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溫然也驚訝了，居然是被她從王曼、細羊手底下救出來的其中一個少女。
    她望著麵前這個女孩，身量雖然纖細，但，麵色好了很多。
    “是你呀~”
    溫然的語調軟了軟，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淚，“就算是我做飯好吃，也不至於給你好吃哭了吧。”
    一句話，將小姑娘的失態，帶了過去。
    鄭隊長見此還有什麽不懂的？
    這就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啊！
    他強壓著激動，心裏有了譜，原先猶豫不決的心思，也徹底定了下來。
    “好了，這個沒出息的臭丫頭，還記著人家的雞蛋疙瘩湯呢。”
    他神色鄭重了許多，“溫知青，我想請您幫幫我們羚羊大隊。”
    大隊長不幹了，他把溫然護在身後，“嗨呀，你這老鄭，可真有意思？啥幫不幫的，就是嘮嘮嗑。
    你們大隊的事情，茲事體大，溫知青就是個孩子，要是後頭出現了什麽三長兩短，這找誰去？”
    大隊長幹瘦的身子擋在溫然麵前，也讓溫然感受到了溫暖。
    她淺淡一笑，沒吭聲。
    這是大隊長的愛護，她得領情。
    “我們相信她！”鄭春燕忙不迭的，“我無條件相信她！”
    鄭隊長看著女兒，頭疼的，“好了，你別跟著摻和了。”
    他沉吟片刻，“這樣吧，我先用我們家的糯米和小麥苗做著試試看，行嗎？”
    大隊長沒替溫然拿主意，扭頭看著她，“你覺著呢？”
    溫然點點頭，“可以。”
    擇日不如撞日，鄭隊長安排了人留守原地，自己帶著女兒跟溫然回羚羊大隊。
    大隊長不放心溫然出遠門，“我跟著吧。”
    “還是我去吧，”蕭辰野平鋪直敘，“就算是真出了問題，叔啊，你這身板子，也是拖後腿的命。”
    大隊長：“……”
    他揚起旱煙杆，罵罵咧咧，“臭小子，就你長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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