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
    聽政殿內，蒙毅略有些拘謹的站在中央，硬著頭皮說了他從長公子那學習養生操的緣由和經過，順便當著眾人的麵展示了一遍。
    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受害者”蒙恬還白著臉站在他身後呢，哦，還有事件當事人蒙驁和蒙武。
    “……”
    怎麽說呢，秦王都有些沉默了，他第一次知道蒙家祖孫私下裏，這麽的……活潑。果然，能和扶蘇玩得好，都是有原因的。
    被老夥計王翦、昌平君、呂不韋等人用奇異的眼光打量，蒙驁覺得蒙家的臉都在今天給他們丟盡了。
    但這事事關重大，涉及到長公子和秦國，他又不得不說。
    當然了，嫌丟臉讓小孫子蒙毅來複述，這是他做過最後悔的決定了，這小子實在是過於實誠，是一點修飾沒有啊！
    重點不應該放在長公子的養生操上嗎？一字一句複述他們的話和表情幹什麽，顯示記憶好嗎？當武將委屈你了是吧？
    “傳扶蘇。”
    嬴政不好點評，所以直接略過這一環節，選擇召見扶蘇。
    很快，人未至聲先到。
    【好多人啊~】
    眾臣了然，微微回首，就看見長公子邁著他的小短腿，帶著他最近很喜歡的伴讀張良，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見過王上。”
    比起張良的恭敬有禮，扶蘇就自在多了。
    “阿父~”
    對著嬴政打完招呼，眼神四處巡視，然後不客氣的爬上了秦王的座位，熟練的靠在他懷裏，對著眾人點點頭：“都在呢？”
    總感覺長公子下一句會問“吃了嗎”，氣氛一下從嚴肅的宮殿變成了鹹陽的街頭，哦，雖然剛剛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很嚴肅。
    嬴政已經習慣了扶蘇這副“天大地大他的自在最大”的態度，幫忙調整了一下扶蘇的坐姿，低頭問道：“你教了蒙毅養生操？”
    “對啊，”扶蘇不帶猶豫的點頭，“我不是也教你了嗎？”
    嬴政沉默了一會兒，努力回憶之前他跟著囫圇比劃的兩下，總感覺和蒙毅展示的不一樣啊。所以，不同的人學的不一樣，這個養生操還這麽有講究嗎？
    嬴政不確定，嬴政好奇，所以他希望扶蘇展示一遍。
    “小樓也學了，讓他來！”
    扶蘇偷懶，直接點名張良。
    眾目睽睽之下，張·子房·小樓·良站了出來，一本正經的比劃了一套動作。
    怎麽說呢，和蒙毅相比，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一點不一樣。
    “……”
    嬴政垂眸看向懷裏的扶蘇，問道：“所以，你教每個人的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扶蘇瞪圓了眼睛，“不是一模一樣嗎？”
    聞言，殿中眾人麵麵相覷，一樣嗎？最近太忙了，眼睛忙花了？
    比起盲目信任扶蘇懷疑自我的朝臣們，嬴政還是有些理智的，“你來。”
    “我來就我來。”
    扶蘇冷哼一聲，從嬴政的懷裏跳下來，走到大殿中央，有模有樣的做了個起手式：“看好了啊！”
    眾人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然後逐漸迷茫，怎麽感覺和蒙毅、張良展示的都不一樣？
    “怎麽樣？是不是一模一樣？”
    扶蘇打完，臉不紅氣不喘站在大殿中央，一臉自信的掃視眾人，而每個被他掃到的人，都忍不住躲閃，不敢和他對視。
    長公子這麽自信，所以是他們的問題吧？
    嬴政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言簡意賅：“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你們反思反思自己，這麽多年都是這樣的，哪裏變了？】
    這心聲堅定的，嬴政都要動搖了。
    這時，張良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回王上，長公子每天比劃的養生操都是不一樣的……”
    “小樓！”
    【你哪一邊的？】
    扶蘇震驚的看著張良，一副你怎麽睜眼說瞎話的表情。
    張良對著他安撫的笑了笑，繼續補充：“但是，隻是肉眼看上去不一樣，用長公子的話來說，內裏的運行邏輯是一樣的，臣理解為養生操重要的是心法，而不是展現形式。”
    “沒錯，沒錯，小樓懂我！”
    【小樓，我的專屬翻譯官，嘻嘻~】
    扶蘇連連點頭，瞬間決定和張良和好，祝福他再長高一點。
    “心法？”
    嬴政疑問的目光轉向了扶蘇，扶蘇輕描淡寫的回答：“我沒說過嘛，養生操就是我有一天看《道德經》悟出來的。”
    【這大概就叫悟道吧，不得不說，我確實是個天才。】
    眾臣下意識的頷首讚同，而嬴政微微蹙眉，追問道：“所以，心法是……《道德經》？”
    “對啊！”
    扶蘇直接承認了，殿內道家弟子驕傲的挺直了胸膛，道可道，非常道，這下天下誰不識道？
    “我也沒學《道德經》啊……”
    蒙毅忍不住呢喃，怎麽回憶他當時也就和長公子學著比劃了兩下，難道他是天生的道家弟子？不用學就會了？
    “那那些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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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毅沒控製住問了出來。
    扶蘇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說道：“哦，我瞎編的。”
    “瞎、瞎編的？”蒙毅驚訝的打了個磕巴。
    “對啊，”扶蘇理直氣壯，“我才多大，懂什麽招式。”
    “所以，每天都不一樣是因為……”
    蒙毅欲言又止，扶蘇直接接上：“因為我每天隻打一遍。”
    “啊？”
    不止蒙毅，許多人都沒能理解。
    “因為如果我上午打一遍，下午打一遍，那就每半天都不一樣了，”無視眾人的目瞪口呆，扶蘇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簡而言之，我記不住。誰會記得自己胡謅的動作啊？”
    好有道理，大家都被說服了呢。
    但這對嗎？
    看了看長公子理直氣壯的模樣，又看了看秦王不變的神情，是他們太大驚小怪了？
    這不合理吧，絕對不合理吧！
    “請問公子，”昌平君熊啟實在是忍不住站了出來，“動作不同，蒙郎將當時也不曾學過《道德經》，是如何做到將蒙恬都尉打飛的呢？”
    “蒙恬被打飛了？”
    扶蘇瞬間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向蒙恬。
    “是的，我就比劃的時候，突然想到公子你教我的養生操，就這麽……”蒙毅伸拳比劃了一下，“大哥就飛了。”
    蒙恬：“……”也不用重複這麽多次。
    “哦，”扶蘇努力克製著眼中的興奮，嘴上一本正經的說著，“道法自然，這個看悟性啦。有悟性的人不用教，沒悟性的人教不會。”
    【好想看！能當我麵再打一次嗎？還沒見過人飛出去呢。】
    “這麽說，你們可能沒辦法理解，這樣，小樓也學了，我感覺他也挺有悟性的，讓小樓和蒙毅比劃比劃。”
    真是“用心良苦”呢，眾人看著認真的長公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要不是聽見他的心聲，大家都相信了呢。
    張良：懂了，想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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