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裏有數了？！！
    這鹹陽城裏，到底有幾個心裏有數的？
    不是說張良，他是說在座的所！有！人！心裏沒數，不要帶壞長公子啊！
    ——韓·呐喊版·非
    事情要從韓非入宮講學說起。
    他不是一個愛念叨的人，所以對於張良，他提醒過後，就選擇了相信。同時，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先生，他準備借講學這個機會觀察一下。
    倒不是觀察張良的舉動，主要是觀察張良這樣過於縱容的行為會不會給長公子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
    畢竟長公子如今還小呢，再有些什麽神異在身上，也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
    當然了，他還是相信張良的分寸，也相信王上的威嚴。有王上在，能有什麽問題呢？
    可入了宮，他就發現，問題很大！
    第一日，做了充足準備，將還帶著墨香，他親自抄寫的《孤憤》放到長公子扶蘇以及伴讀的張良、蒙毅麵前，韓非精神飽滿，興致勃勃，準備大幹一場。
    “智術之士，必遠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能法之士，必強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奸……”
    “咚”
    扶蘇的小腦袋一點一點，最終還是堅持不住點在了桌子上，確切的說，是落在了突然出現在桌子上的軟墊上，肉乎乎的臉蛋蹭了蹭，然後滿意的陷入沉睡。
    韓非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長公子的眼睛眨啊眨的閉上了，然後克製不住困意的向前點頭，不等他出聲提醒，他的好弟子張良就眼疾手快的抽出一個軟墊放在長公子麵前，讓長公子睡的更快、更香了。
    “……”
    韓非一臉問號的看向張良。
    張良跪坐在一旁，一本正經：“先生，長公子實在憂心國事，最近少府事忙，公子一直不曾好好休息，昨晚更是勞累。”
    韓非了然，少府的大動靜他自然知道，明顯是受到了長公子的眷顧。
    再看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小團子，韓非的目光分外柔和，還是個孩子呢。
    “既如此，今日的課先到這裏，叫長公子好好休息。”
    “多謝先生。”
    “無妨，子房你身為伴讀，也該多勸勸長公子，量力而為，有什麽事交代宮人去做，勿要傷身。”
    “子房明白。”
    張良認真的應下，一旁的蒙毅低著頭咬著唇，假裝什麽也沒聽見。
    自覺當了個好先生的韓非滿意的頷首，決定回去再獎勵李斯一份政務，然後愉快的離開了。
    第二日，韓非收拾妥當再度進入鹹陽宮。
    “今日真是個好天氣……”
    【天真好！】
    韓非的感歎和長公子的心聲撞到一起，韓非的心情更加愉悅，轉過彎正準備和長公子打招呼，就看到了廊下正在曬太陽的一排小泥人。
    【天這麽好，今天再曬一天，我的泥人肯定就完全幹了，不枉我辛苦一晚上做好！】
    韓非愣了一下，人已經走近，被扶蘇發現。
    “韓先生，早啊！”
    扶蘇熱情的對他打招呼，韓非下意識揚起笑容回應：“見過長公子。長公子這是？”
    “哦，這是我前天晚上做的泥人，先生你看是不是很像，這是小樓，這是蒙毅，這是我阿父……”
    韓非看著麵前的泥人，不著急誇獎長公子的手藝，前天晚上……
    想起了張良的說辭，韓非微微眯起了眼睛：“長公子做這些泥人花了不少時間吧。”
    “確實，”扶蘇點頭，看著韓非的表情，熱情的補充道：“先生放心，我今天也給你做一個！”
    “那就先謝過長公子了。”
    韓非微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看著走過來的張良，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張良看了看廊下的泥人，又看了看韓非，腳步頓了頓，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若無其事的對著韓非拱手見禮。
    “先生。”
    “嗯，入座吧。”韓非從他身邊路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不為例。”
    張良低著頭也沒有應聲。
    韓非也不在意，拿起書，開始了今日的課程。
    “智術之士，必遠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
    “咚”
    好熟悉的聲音，韓非放下書，一抬頭就看見了長公子再度趴在了桌上的軟墊上睡著了。
    “先生……”
    張良剛張嘴，就被韓非抬手製止。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蒙毅站了起來，對著韓非拱手道歉：“先生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錯。”
    韓非略顯懷疑，問他：“怎麽回事？”
    蒙毅一臉的愧疚：“因為少府的事，朝中議論不少。都是我嘴快，不該將大父整頓軍備的難處說與公子聽……”
    “老實孩子”蒙毅直白的將他和蒙驁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因為有他之前在眾人麵前揭蒙驁老底的事在，韓非聽明白了也相信了。
    長公子實在憂國憂民！
    韓非忍不住憐惜扶蘇，還是孩子呢，操心這麽多，難怪睡不夠。
    “罷了，今日就叫長公子好好休息。”韓非說完，看向蒙毅，“知曉你忠心，但凡事說之前多想想，長公子還小，軍中的事王上自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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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知道了，多謝先生教誨。”
    “嗯。”韓非點點頭，蒙毅是個實誠孩子，這事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蒙驁！多大人了，怎麽就知道讓長公子操心呢？
    就是這麽巧，韓非剛離開鹹陽宮，就碰上了準備進宮的蒙老將軍。
    性子直率的韓非直接將他攔了下來，委婉的勸說了一遍，核心隻有一個意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欺負長公子年紀小！
    “我怎麽……”
    蒙驁聽得糊裏糊塗，難掩驚愕，直到聽見他複述蒙毅的話，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吐槽：“好小子，坑到我頭上來……”
    對上韓非的視線，蒙驁的表情一僵，“啊、啊……你說什麽來著……長公子睡著了是吧……啊對對對，是我的問題，確實是我的不是，長公子仁厚，還望先生海涵！”
    “……”
    並不是個傻子的卻被當傻子對待的韓非聽明白了，好好好，老實孩子也會騙人了！
    看了眼還在努力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蒙驁，韓非徹底悟了，什麽老實孩子，蒙家一脈相傳的不老實！
    第三天！
    下定決心，誰也不信的韓非雄赳赳氣昂昂的再度開啟教學。
    “智術之士，必遠見……”
    “咚”
    韓非含笑放下書籍，直接按住欲言又止的張良和蒙毅，什麽理由他都不會聽的！
    剛要喚醒熟睡的孩童，忽聽得廊下傳來腳步聲。
    玄色衣袂掃過門檻，秦王踱步而來。
    “見過王上。”
    “嗯。”
    嬴政直接越過韓非，看著趴在桌上熟睡的扶蘇，沉默著沒有說話。
    韓非有些不安，擔心王上生長公子的氣，正準備找個理由：“王上，其實長公子……”
    嬴政突然彎腰，抱起扶蘇時動作輕得像捧著琉璃盞。
    “小孩覺多。” 秦王理直氣壯，低頭蹭了蹭扶蘇的發旋，“今日罷課。”
    韓非張開的嘴巴還沒閉上，合著王上理由都找好了啊，是他自作多情了……
    看著秦王抱著長公子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三天一句話都沒講解的《孤憤》，韓非氣笑了。
    “嗬……嗬……”
    張良關心的看向他：“先生，你沒事吧？”
    “有事……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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