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上，兩道身影劃破長空。
    安逸化作蛟龍之身，銀白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刻意落後半個身位，跟在雲卿身後。這是規矩，也是本能——作為蛟龍，他永遠都要守護在真龍身後。
    雲卿的真龍之軀比安逸大了一圈，金色的鱗片流轉著淡淡的光暈。即便是在夜間飛行，他依然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安逸望著那道身影，龍爪不自覺地收緊。
    他們剛剛完成了一次清剿任務。雲卿一如既往地強大，那些魔物在他麵前不堪一擊。安逸甚至沒來得及出手，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在想什麽？"
    雲卿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安逸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雲卿不知何時已經放慢了速度，與自己並肩而行。
    "沒、沒什麽。"安逸下意識地低下頭。即便已經相識百年，他依然不習慣與雲卿對視。那雙金色的眸子太過耀眼，仿佛能看穿一切。
    雲卿輕笑一聲："任務完成得不錯。"
    安逸的龍尾不自覺地擺動了一下。他知道這隻是雲卿的客套話，自己根本沒幫上什麽忙。但即便如此，能得到雲卿的誇獎，他還是忍不住感到雀躍。
    就在這時，一股淩厲的殺氣突然從下方襲來！
    "小心！"
    安逸的警告還未出口，雲卿已經一個翻身，龍尾橫掃，將襲來的黑氣擊散。但緊接著，更多的黑氣從四麵八方湧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退後！"
    雲卿的聲音依舊沉穩，但安逸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淩厲起來。金色的龍鱗泛起耀眼的光芒，雲卿張開龍口，一道熾熱的龍息噴湧而出。
    黑氣在龍息中消散，但很快又凝聚成形。安逸這才看清，那些黑氣中隱約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人臉，發出刺耳的尖嘯。
    這是......怨靈？
    安逸心中一驚。怨靈是極其罕見的魔物，由枉死之人的怨氣凝聚而成，極難對付。更糟糕的是，這些怨靈似乎被人刻意操控，攻擊極有章法。
    "雲卿大人，我來助你！"
    安逸正要上前，卻被雲卿喝止："別過來！這些怨靈會侵蝕靈力，你應付不了！"
    話音未落，一道黑氣突然從雲卿背後襲來。安逸瞳孔驟縮，想要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千鈞一發之際，雲卿猛地轉身，龍爪揮出，將黑氣撕裂。
    但就在這一瞬間，另一道黑氣悄無聲息地逼近，直取雲卿的龍腹！
    安逸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顧不得雲卿的命令，化作人形衝了上去。銀白的靈力在掌心凝聚，他想要替雲卿擋下這一擊。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
    黑氣穿透了雲卿的鱗片，鮮血頓時染紅了金色的龍鱗。雲卿發出一聲低吼，龍尾橫掃，將周圍的怨靈盡數擊退。
    "雲卿大人！"
    安逸的聲音都在發抖。他從未見過雲卿受傷，更沒想到會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如果他再快一點，如果他......
    "別分心！"
    雲卿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安逸這才發現，那些怨靈並沒有退去，反而更加瘋狂地湧來。雲卿雖然受傷，但依然穩穩地擋在他身前。
    "聽我指揮。"雲卿的聲音依舊冷靜，"我數到三，你立刻往東飛，不要回頭。"
    "不行！"安逸下意識地反駁，"我不能丟下您......"
    "這是命令！"雲卿的語氣不容置疑，"這些怨靈是衝我來的，你留在這裏隻會礙事。"
    安逸咬緊牙關。他知道雲卿說得對，以他的實力，留在這裏確實幫不上什麽忙。但讓他就這樣拋下受傷的雲卿......
    "一、二......"
    雲卿開始倒數。安逸能感覺到他周身的靈力在凝聚，那是要釋放大招的前兆。
    "三！"
    安逸化作蛟龍之身，朝著東方疾馳而去。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熾熱的氣浪幾乎要將他掀翻。他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地往前飛。
    不知飛了多久，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股陰冷的氣息，安逸才停了下來。他化為人形，落在一處山巔，大口喘著氣。
    月光下，他的雙手還在微微發抖。雲卿受傷的畫麵不斷在腦海中回放，每一次都讓他心如刀絞。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
    如果他能保護好雲卿......
    安逸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自己辜負了雲卿的信任。作為護衛，卻讓主人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這是何等的失職。
    遠處傳來破空之聲，安逸抬頭，看到一道金光劃破夜空。那是雲卿的氣息，他平安無事。
    安逸卻沒有感到絲毫輕鬆。相反，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愧感幾乎要將他淹沒。他轉身化作蛟龍，朝著與雲卿相反的方向飛去。
    他需要時間，需要空間，需要好好想想該如何麵對雲卿。
    回到雲中城，安逸沒有去大殿複命，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化為人形，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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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安逸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本該是用來保護雲卿的，卻......
    門外傳來腳步聲，安逸的心猛地揪緊。他聽得出，那是雲卿的腳步聲。即便受傷，他的步伐依然穩健從容。
    "安逸。"
    雲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此刻聽在安逸耳中，卻讓他更加難受。
    "我......我累了。"安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門外沉默了片刻。
    "你的傷......"
    "我沒事。"安逸打斷道，"雲卿大人還是快去療傷吧。"
    又是一陣沉默。安逸能感覺到雲卿的氣息還在門外，但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良久，腳步聲漸漸遠去。
    安逸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感到一陣空虛。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對待雲卿，但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夜色漸深，安逸卻毫無睡意。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龍族大殿。那裏燈火通明，想必是在為雲卿療傷。
    安逸的拳頭再次握緊。他想起百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雲卿的場景。那時的他還是一條幼蛟，因為血脈不純而被其他龍族排斥。是雲卿將他帶在身邊，給了他庇護，給了他尊嚴。
    而現在，他卻辜負了這份信任。
    月光下，安逸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他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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