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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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底線

    “……”陳子岩逗趣的表情便僵在了臉上,不由得抱著商嬌坐直了身,蹩眉凝聲道,“你怎麽知道她?……她可是來尋了你的麻煩?”

    商嬌抿唇點頭,“嗯。今日她特意來了鋪子,在我麵前一口一個‘子岩哥哥’的叫著,還企圖趁我給她上茶之機,用茶燙我……虧得我早有防備,沒讓她得逞。”

    陳子岩聽商嬌說完,厭煩與不耐之情已溢於言表,冷冷一哼,道,“什麽‘子岩哥哥’?我與她除了幼時毗鄰而居之外,再無半分情誼!後來她家飛黃騰達,搬走之後,我更與她再無半點往來。偏生這姑娘也不知為何……”

    “不知為何卻心儀於你,且癡心不改,便是被你家拒婚,仍逢年過節便要到你家與你一敘,見你一麵,以慰相思?”商嬌戲謔地朝他眨眨眼。

    陳子岩便默了默,點了點頭:“王掌櫃都告訴你了?”繼而又連忙表態道,“可是嬌嬌,你要相信我,我對高小小絕無半分男女之情!我想要什麽樣的伴侶,我自己很清楚!她不過一個被人寵壞的千金小姐而已,我……”

    商嬌伸手堵住陳子岩的嘴,阻住了他還未說完的話,全然理解地點頭道:“我知道,子岩,這些我都知道。”

    說著,她看著陳子岩慢慢伸手,將她捂在他嘴角的手拿下,執在自己掌中摩挲,沉吟半晌,終下定決心,又道:“子岩,高小姐之事,我並無半點懷疑你的意思。但我今日也有個決定,也一定要告訴你。”

    她雙手捧起他的頭,大眼與他對視著,慎而重之地道:“子岩,我知道對你們男人而言,尤其是像你這般優秀且家中有些家底的男人而言,三妻四妾是件很平常之事。但我不是一般的姑娘,我不能容忍我所愛之人除我以外,還有別的女子介入你我的感情之間。

    我既許你真心,便可以為你做任何改變,無論是斂起自己的翅膀,安於一隅;還是做你相夫教子、孝敬婆母的賢惠的妻子,我都心甘情願!但,我也要求你這一生一世,必一心一意待我一人!無論何時,無論何事,哪怕終我一生不能生養,皆不許你再納妻妾!

    這是我的底線,我所能為你低頭低到最低的程度。你若有違背,不論我是否已嫁你為妻,不論我是否生養孩子——哪怕我已七老八十,鶴顏白發,隻要你跨過這道線,我必會離你而去,終生不再回頭……你好好思慮清楚。”

    陳子岩定定地看著商嬌,她臉上的神情是如此認真且鄭重,他便知她的決心。

    陳子岩笑了起來,自懷裏摸出一枝金簪,同樣鄭而重之的,斜插入她烏黑的鬢角。

    商嬌怔了怔,抬手自頭上取下那枝金簪一看,不由心中大震。

    但見那枝金簪狀似如意,簪身正麵鐫著朵朵合歡,背後卻是凹凸不平,翻過看時,借著月色,一行小字便清晰地映入了商嬌的眼簾。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子岩攬著她的腰,與她共看那枝簪後的十個小字,輕輕吟道,繼而輕聲一歎。

    “商嬌,這個心願,不僅是你的,也是我的。”

    商嬌的心便全然安定下來。激動地轉身,緊緊抱住陳子岩。

    “子岩,子岩,今生有你,我覺得好幸福!你既不離,我便不棄!今生今世,我要與你永遠在一起!”

    陳子岩也反手將她緊緊擁住,火熱的吻鋪天蓋地而來。他吻著她,從淡掃的眉,微顫的眼,嬌俏的鼻,眼見便要吻住她的唇……

    “嘎吱——”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音。

    商嬌一驚,忙按下陳子岩下一步的動作,警然地向後方院牆外看去。

    她現在所居的小院,正對著一處二樓的酒樓的包房,雖然院中種了花樹遮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但仍有一間包房可以看清她處居小院的情況。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日,總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可當她抬頭看時,那處包房的小軒窗卻緊闔著,黑漆漆一片,什麽也沒有。

    “怎麽了?”陳子岩被她的緊張所感染,不禁沉下聲音詢問道。

    商嬌便轉過頭來,失笑道,“無事。大約今日被你那位青梅竹馬的高家小姐恐嚇了一下,大晚上的有點疑神疑鬼。”

    陳子岩聞言,啞然半晌,無奈而笑。伸出手去,在她鼻尖上愛憐地刮了一刮。

    “小妒婦!”

    他輕聲笑斥道。

    不過,看她為他吃醋,他的心情竟好得快要飛揚起來。

    ####

    闔上酒樓的小窗,劉恕於黑暗中轉過身來,跪在僵坐在圈椅中,隱在窗邊,眼神飄渺地睿王腳邊,哀求道:“王爺,別看了,咱們回府去吧。”

    他們目力耳力都不錯,那扇窗外所對著的小院,裏麵的場景,連他看了聽了都覺得紮眼刺心,更何況是對商嬌用情已深的睿王?

    那一日,睿王大怒之下,趕她離開了王府,並說了一番決裂的話。

    可到底,他還是放她不下。

    今日乃中秋團圓佳節,宮中大排筵席,王府內如花美眷亦是自早間便開始梳妝打扮,翹首以盼,隻待睿王一聲令下,欽點哪位夫人隨同入宮陪宴。

    可誰知,睿王竟隻派人入宮傳訊,隻道身體不適,辭了宮中宴會,便帶著他與牧流光三人,悄然來到這座酒樓,尋了個能一窺商嬌現居的小院全景的包房,便藏在窗後,悶聲不吭地看著那幢小小的院落。

    亦或,是看著那個令他思念的人。

    他看著她,下了工回來,還要不辭辛苦地買菜買肉,為陳子岩洗手作羹湯;

    他看著她,飛奔入陳子岩的懷裏,被他抱住,不停的旋轉,大叫大笑;

    他看著她,為陳子岩殷勤地布菜,斟酒,與他一起洗碗,笑鬧;

    他看著她,被陳子岩督促著學琴,又因為學不會而被他打屁股,躲在他懷裏撒嬌求饒;

    他看著她,喂陳子岩吃著月餅,為他唱歌,說著她的決心,戴上他送的金簪。

    ……

    這一切,都是他渴望擁有卻不得的。

    如今,卻屬於了另一個男人。

    自苦。當真自苦。

    他想念她,想念她在廚房裏為他忙碌的身影,想念她為他做的菜,哪怕被辣得不停流淚……

    也發瘋般的想念。

    今日中秋佳節,原本應該闔家團圓的日子,可就因為那顆想念她的心,讓他辭了宮中賜宴,辭了與皇上、母後相聚的時刻,鬼使神差般地來到了這裏。

    然後,便看到了她與陳子岩這番的情象。

    何必呢?他早該抽身,憤然離去。

    卻偏偏心不隨意動,隻能呆坐在窗後,貪婪地、癡癡地看著她的笑顏,她的溫柔,無盡地付予另一個男人。

    如飲鴆止渴般,哪怕心痛如刀絞,卻甘之如飴。

    直到從來貪生怕死不敢違他所令的劉恕也再看不下去,將那扇小窗闔上之時,他回過神來,方才發現自己早已身在無邊黑暗當中。

    便如那一日,在柔然的營帳中。

    漫長、寂靜,無邊無際的黑暗。

    手,在那一刻緊握成拳。

    “劉恕,本王輸了。徹底輸了。”

    第一次直麵自己的慘敗,他沙啞著嗓音,澀然道。

    她說她不願放棄自由,不願做依附男人的莬絲花;

    可為了陳子岩,她寧可放棄自由,折斷自己的翅膀,從此相夫教子,孝順婆母,將自己困於家務瑣事,心甘情願做他平凡的小妻子;

    她說她不會彈琴,也不願他教,寧可做個安靜的聽眾;

    可為了陳子岩,她就算再難,也拿著琴譜學習。學不好被他打,也隻是撲進他懷裏撒嬌討饒。

    他府中侍妾欺負於她,害她遍體鱗傷,她也沒有一絲一毫介意;

    可她卻對陳子岩說,她不能容忍任何女人介入她與他之間的感情。

    他讓她滾,又盼望她能回來,甚至以決裂相威脅。她卻沒有一絲悔意,絕然而去;

    可她卻對陳子岩說,他既不離,她便不棄。

    ……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有些事,不是不能改變,不是不能妥協。

    而是在於愛與不愛!

    因為不愛,所以可以如此的不在意!可以如此的踐踏!

    他心痛,心碎。

    可心不甘!

    到底意難平!

    “不不不,王爺,您沒輸,您也不會輸!”

    劉恕匍匐在他腳下,含淚哀求地看著自己心中的神祇,企圖點燃他心中曾有的意氣風發。

    “王爺,老奴已有計劃,定會拆散陳子岩與商姑娘,隻待一些時日,定會讓王爺如願……請王爺不要如此自苦,自苦傷身啊!”

    “……什麽?”他眉目一豎,威嚴地反問,“計劃?”

    劉恕一嚇,渾身便是一抖,再不敢言。

    牧流光在一旁著實看不下去,挺身上前,單膝跪在睿王麵前,索性便將他與劉恕的計劃原原本本告知了睿王。

    末了,牧流光梗著脖子道:“本來這件事卑職便從未想過要隱瞞王爺。若非那陳子岩做得太過份,王爺又何致受今日之罪?隻不過這件事我們事先並不打算告知王爺的,但劉管家嘴快,他既已說出,那卑職便與他共同進退。將來商姑娘便是知道了實情,要責要罰,卑職與劉總管也認了,絕不與王爺相幹!王爺要罰卑職與劉總管,也請讓我們出了這口惡氣之後,再罰不遲!”

    說完,二人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等候睿王的發落。

    過了很久很久,那個坐在窗欞處黑暗下的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黑漆漆的酒樓包房內,空寂無聲,連呼吸似乎都聽不到。

    許久之後,睿王終於緩緩自圈椅中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地向包房門口踱去。

    劉恕與牧流光跪在原處,滿臉不解地看著自己的主子越走越遠。

    打開房門的那一刹那,睿王的臉映著門外窗紙中透出的燭火,陰晴不定,看不出神情。

    “你們做的事,即使不是孤授意的,也是孤授意的。又怎能與孤無幹?”他緩緩地問,落寞、空寂、傷懷。

    說完,他長歎一聲,閉了閉眼。

    拉開房門,步了出去,負手走遠。

    劉恕見狀,趕緊從地上爬將起來,就想追隨睿王而去。

    牧流光一臉莫名其妙地截住他,問:“……死老肥,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既沒打沒罰,卻也沒有明確表態。

    王爺這一次的態度,出乎了牧流光的意料之外,讓他拿捏不準。

    劉恕聽牧流光如此問,“嘶”了一聲,一臉嫌棄地戳了戳牧流光的腦門。

    “我說你怎麽就是個榆木腦袋啊!王爺不是說了麽,我們做的事,即便不是王爺授意的,也是王爺授意的——懂了嗎?”

    牧流光愣了一下,當他明白過來劉恕的話,那如萬年冰山般的臉上,便慢慢浮現了一抹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他的王爺,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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