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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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5、抓包

    頹然與迷茫了很久之後,商嬌緩緩回過神來,開始強迫自己冷靜,思索今日之事該如何破解。

    胡沛華的話,話雖殘忍無情,卻句句點透現實。

    以前的皇上,與睿王雖是兄弟情深,但那時他尚無兒女、愛人,說是皇帝,不過太後手裏一個無勢的傀儡。

    所以他待睿王手足情深,甚至一度曾想為立他為“皇太弟”這其中,兄弟情誼固然是有的,卻也難保沒有倚仗這個對自己、對皇位全無野心的幼弟,達到保全自己的目的。

    而如今,他有了心愛的女人,有了孩子,有了由他親手扶植的,新崛起的外戚胡家

    更重要的是,那個一直擋在他身前,拿他當傀儡,當玩物,於無形中欺淩、加害他的太後終於死了!

    他還能像從前一般,對於這個曾經威脅到他皇權甚至有可能威脅到他兒子皇權、地位的幼弟,手足情深嗎?

    就算他想,那胡沁華呢?

    畢竟,就算太後死了,但睿王在,舒氏就在,那些跟隨舒氏的朝中重臣,便會是胡氏一族升騰的阻礙。

    甚至,也可能是她兒子繼位的阻礙。

    畢竟,胡沁華曾與她說過,皇上身子虧損厲害,若有朝一日駕鶴西去,而睿王依然手握重權

    那將會是太子繼位時,最大的絆腳石與攔路虎!

    所以商嬌知道,胡沛華的話,已是對她最大的交底。

    皇上,便是再顧念與睿王的兄弟情誼,但為了自己兒子的江山,隻怕也不會對睿王手下留情。

    而現在,胡氏兄妹兩人,一朝堂,一後宮,已逐漸建立和鞏固了他們的地位,便是商嬌破釜沉舟想要去揭發胡沁華與太子皆是假的,隻怕也難以上達天聽便是傳到了皇上那裏,皇上自也不會信。

    便是此事她求到睿王那裏,隻怕睿王也再無力幫她轉寰。

    更可能的結果,是皇上覺得她與睿王居心叵測,治她或睿王一個汙蔑之罪。

    屆時,睿王倒台,必會連累身後的舒家

    而她,不過是巍巍皇權下,一個連名字都不會有的小角色,一堆滿是血汙的枯骨而已!

    想到這裏,商嬌心裏滿是絕望。

    她終於明白,這次,她算是走到了絕境。

    睿王很快便會自身難保,而她

    她的性命也早已淪落他人之手,胡沁華想讓她活,她便能活想要她死,她便隻能死!

    更不用說救出陳子岩

    可縱然她心裏滿是絕望,但一想到陳子岩,想到那些曾對她有恩有情的人

    商嬌抹了抹眼裏的淚,又從心裏鼓起了勇氣。

    縱然拚卻性命不顧,為了那些人,為了陳子岩,她也想搏上一搏!

    哪怕隻是螳臂擋車,哪怕自己被皇權的車輦軋得身首異處,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她也要搏上一搏!

    堅定了這個信念,商嬌心裏便又升騰起一絲希望。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靜下心來,將事情仔細地腦海裏整理了一遍。

    如今太後新逝,睿王作為太後親子,此時正是悲痛之時,皇上與胡沁華便是早有削他實權之心,若此時打壓,容易激起朝中擁附舒氏的一眾老臣不滿不說,隻怕也會落入他人口舌,為天下人所詬病。

    所以此時,皇上對睿王,隻怕還是安撫為要。

    而這個時侯,便是救出陳子岩最好的時機!隻要睿王尚掌軍政實權,又願意相助,陳子岩自然還有一線生機。

    至於高氏

    商嬌搖搖頭:那是胡沁華心裏的痛與傷,商嬌自不可能相救她也無法相救。

    所以商嬌思來想去,此事還得著落在睿王身上。

    陳家現在已被官府查封,她若如剛才一般莽撞入內找尋青玉,再被禁軍所俘,那便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可若是睿王願意助她,那找尋青玉下落便很容易了:官府對查封之物,皆有造冊,她隻要能央著睿王給她看一看冊子,找到青玉,便能取道柔然,通過柔然的外交手段,讓大魏皇帝開釋陳子岩。

    對,睿王!睿王才是解開這道難題的關鍵!

    商嬌想到這裏,猶如看到了希望,再不敢遲疑,折轉身飛快地向著王府跑去。

    此時的睿王府裏大門緊閉,裏麵白幡高掛,冥繈翻飛,哭聲一片。門外府兵皆披著孝麻,內裏重裝戒備,嚴陣以待。

    而許多大臣剛從宮中吊唁完太後,有些甚至尚還重孝在身,便匆匆趕來王府探望,卻被王府侍衛告知睿王悲痛萬分,暫不見客,一時不由麵色各異,隻在王府外流連盤桓,卻久久不願離去。

    久而久之,王府外便停滿了掛著白幡的車駕,氣氛凝肅。在這七月盛夏的天氣裏,便猶如下了一場鵝毛大雪,莫名讓人膽戰心寒。

    商嬌一路跑來,隱在王府對街小巷的街口,探頭遙見王府外此等情景,便頗是躑躇猶豫。

    睿王一生看似風流,實則卻是重情之人。一直遊走於生母與兄長的鬥爭之中,早已不堪重負。

    而如今,太後新逝,睿王於宮中吊唁完,便回了王府,閉門謝客,想來已是悲痛之至。

    若她此時拿陳子岩的事去擾他,似確不妥貼。

    可陳子岩一家已然下獄,商嬌雖是現代人,卻也知道古時的刑訊是有多殘酷與血腥。

    笞杖、鞭撲、枷項、宮刑、刖刑、割鼻、斬首、腰斬、梳洗、剝皮、烹煮、絞殺、淩遲、車裂

    商嬌不知大魏有哪些刑訊方式,她把自己所能知道的刑訊手段都想了一遍,隻覺得每一種都能令她心驚肉跳,心膽俱裂。

    她不敢想象,若陳子岩,或是陳母,亦是陳家任何人一旦熬刑不住,於參與謀害太後的罪證上簽供畫押

    那會是如何的天塌地裂,無力回天!

    思及此,商嬌很是糾結。

    心,在擔憂睿王與陳子岩中拉扯著,如鈍刀淩遲,痛徹心扉。

    正舉棋不定間,忽然,商嬌眉心一跳。

    她的眼前,晃過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常喜?”她驚叫出聲。

    眼前的人,身材嬌小玲瓏,穿著一件素常的粗布衣裳,頭上梳著平常的丫環髻,卻簪著一支她見所未見的梅花金簪,正鬼鬼祟祟地在她前麵探出身體,觀望著王府外的情形

    不正是常喜是誰?

    而被商嬌這麽一呼,常喜顯然也嚇了一跳,身體如過電一般悚然一抖,方才抖抖索索地轉過身來,一雙嬌目正含著淚,無辜而無助地看向商嬌。

    小小姐,你怎麽來了?”常喜顫抖著聲音問道。像被一個做錯了事被抓包的小孩,想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手中卻暗自絞著手絹。

    商嬌見真是常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幾步上前,一把攫住她的手,使勁一扯。

    你在這裏做什麽?你怎麽會來這裏?”她氣急敗壞的怒斥。

    難怪她回安宅時,與安思予聊了這麽久,卻沒有見到常喜。

    可這也怪不得商嬌。她剛剛自城外歸來,才回安宅,便接到這麽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一時急怒交加,忙著想法營救陳子岩尚且不及,哪裏還顧得上問安思予一聲常喜的去向。

    原來她居然一個人跑到了睿王府來!

    她來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