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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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故人
“特別的叔叔?”
見商嬌相詢,諾兒連連點頭,語氣中有著崇拜與景仰:“那個叔叔的學識很淵博哦,就是他跟諾兒說,娘與夫子要諾兒讀書,是讓諾兒得書中的道理與知識,並不是非要諾兒能背誦課文所以他讓諾兒今後在娘與夫子抽察諾兒功課時,隻需大聲說出自己對文章的理解即可,不必非得會背文章!”
“哦?”商嬌聞言大奇。
世間上有多少人,就如夫子,就如商嬌自己,一開始評斷一個孩子,均是孩子是否功課優異,讀過多少書,會背多少名篇文章
這也許已是世人通病。就連商嬌這個自詡是現代人的人,也不能免俗的通病。
卻鮮少有人,會注意到孩子從書中學會了什麽,領悟了多少。
諾兒口中的這個叔叔,能從諾兒的三言兩語中,看出諾兒非同常人的領悟力與聯絡,並善加引導,見識與想法也頗有見地,倒確不多見。
遂商嬌又問道,“叔叔?他姓什名誰?可是咱們鎮上的?他有沒有說過他住在哪裏?”
商嬌問著諾兒,心裏卻已打定了主意。若私塾的夫子確實迂腐,隻管孩子是否會背誦文章,那確是可惜了諾兒這麽好的孩子。
而這個教會諾兒大膽說出心裏真實理解與領悟的人,若真是個學識淵博的讀書人,那諾兒拜到他的門下,倒不失一個好主意。
可諾兒卻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道:“那個叔叔是個陌生人,諾兒從未見過。諾兒今日被夫子罰站到課堂外,剛好見那叔叔經過,他見諾兒哭,就問諾兒發生了什麽,然後就告訴了諾兒這些道理。他說,諾兒隻要把自己所知道的道理說給夫子與娘聽了,夫子與娘今後就不會怪諾兒不努力用功學習了。”
說到此處,諾兒頓了頓,又道:“哦,對了,那個叔叔有些奇怪!”
“奇怪?”商嬌瞠大眼,心裏頓時警鈴大作,“那個叔叔怎麽奇怪了?”她急急地追問。
諾兒遇到的
該不會是專事拐賣小孩的人販子,或是喜愛小正太的怪叔叔吧?
商嬌想的汙七八糟,卻見諾兒點點頭,肯定地道:“是啊!那個叔叔跟諾兒說了會兒話,眼看著就要走了,突然無意間聽到下學的同學喚我諾兒,便突然問開口問我叫什麽名字。
我告訴那個叔叔,說我叫陳諾,那個叔叔就突然像被釘子釘住似的,在原地打量了諾兒好久最後那個叔叔還看著我哭了起來連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都還通紅通紅的”
諾兒說得斷斷續續,稚聲稚氣的聲音裏,尚有一些表達不好的地方。
可聽著諾兒的話,商嬌的心卻莫名其妙的震了一下。
諾兒口中的叔叔,在聽到諾兒的全名時,竟然落下了淚來?
莫非那人是
不知為何,商嬌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張模糊的,卻又熟悉的臉寵。
可這個念頭剛從心間冒出,商嬌趕緊搖了搖頭,否定了心裏突然憑空冒出的臆測。
那個人,現在應該在天都,出入朝堂,做著忠直的大臣官員。
更何況,雖然遠在邊境要塞的小鎮,但商嬌依然能聽到一些自南秦州出來的將士們偶然提及,近幾年來,皇上身體每況愈下,纏綿病榻的時日越來越久
他身為太子少師,在這個時候,更應該留在天都,為太子日後的即位做著準備。
他們闊別五年,就如她這五年來刻意不去打聽他的消息,刻意回避那段往事一般,他也應該早就將她忘記了,成了家,立了室,有著噓寒問暖的,愛他的妻子,有著屬於他的,幸福的家庭
對,她一定是想多了,一定是!
“砰,砰砰”
正在商嬌驚疑不定間,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了起來
聞聽敲門聲,商嬌驚了一下,不知道是誰來了,正驚疑不定間,絮娘已經趕到門口拉開了門。
但見門外幾個衛兵兵甲齊整,神情儼然,正環拱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將領站在門口。
見絮娘前來開門,那將領抱拳道:“周姑娘好,請問你家姑娘在嗎?”
絮娘定睛一看,見眼前來人竟是此時應駐守南秦州副將的爾朱禹,不由一時錯愕。
“在,在。”周絮娘邊答,邊洞開了院門,將爾朱禹迎了進去。
商嬌早聽到動靜,見爾朱禹拜訪,忙起身相迎,向爾朱禹一福,笑道:“沒想到爾朱將軍今日竟有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草民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爾朱禹忙虛扶住商嬌,笑道:“商姑娘再這樣,便是折煞我了。當日盤龍山上,若無姑娘說和引薦,我爾朱一族百餘口人,隻怕早已淪陷在睿王所率精兵的鐵蹄之下,又何來今日的爾朱將軍?”
商嬌聽爾朱禹念及舊情,唇角也不禁含了一絲笑意,忙道:“將軍切莫這樣說。商嬌這幾年帶著孩子來到將軍轄地,也多虧將軍素日安排照應,才使得商嬌生活無虞。該是商嬌謝謝將軍的。”
邊笑,二人邊落了座。
商嬌心裏雪亮。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裏在軍營中認真值守備戰的爾朱禹此來必有要事,遂命絮娘沏來茶水,端來新鮮的水果,這才令絮娘與王婉柔帶了諾兒回屋,自己與爾朱禹坐在一處。
果然,所有人退下,未等商嬌開口,爾朱禹便正道:“姑娘,我今日來此,乃是有要事相求。”
商嬌斂了笑意,點了點頭,道:“將軍前來所為何事,但說無妨。”
爾朱禹道:“此事說來話長。想必姑娘也已經知道消息,去歲因天氣寒冷,糧食欠收,北羌連續發生暴民動亂。南方的劉宋因與北羌接壤,宋皇深恐北羌動亂蔓延入蜀,波及宋國,故兩月前,宋皇特派太子劉繹親領精兵三十萬入北羌平叛。哪知劉繹剛率軍行至北羌境內,宋皇的弟弟康王劉鈺卻發動兵變,親率五萬府兵弑帝逼宮,自立為皇了。”
商嬌聞言表情一肅,忙抬手止住爾朱禹的話頭,道:“將軍,若你前來隻是想與我說這件事,那便不要再說了罷。我如今的身份,隻是一個不問世事的寡婦,經營一些小生意營生罷了。這些朝政軍國大事,無論是魏國或是他國的,我不想知道,將軍實亦不該說予我知。”
爾朱禹忙道:“姑娘誤會了,爾朱禹今日前來,自然不是單純的將劉宋國事當故事講予姑娘聽。事實上,我跟姑娘提及此事,必然是有事要相求姑娘的。”
商嬌聽爾朱禹這般說,也不便再反駁回避,卻隻緘口不言,靜待下文。
她的眼角眉梢間,俱寫滿了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