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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商嬌的整個身體便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元濬自身後緊緊擁住了她,將頭深深地埋進她的頸間。 “嬌嬌……”他輕輕喚,用一種溫柔,近乎卑微的聲音。 “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們一同經曆了十七年的歲月,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早已刻在了我的心裏,深入骨髓…… 嬌嬌,在這個世上,我至親的人都不在了。我隻有你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試著看看我,愛上我,好不好?我會給你全天下女人向往的一切,我們會很幸福,相信我……” 許是元濬的話裏,有著太多哀求與情動的意味,商嬌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中便有淚滑出了眼眶,一顆一顆,滑落在枕頭上。 “阿濬……”她側臥在床榻上,任由他在被中,與她雙手交握,十指緊扣,軟軟的喚他。 聽她突然喚出許久不曾喚過的他的小名,元濬精神一振,探過身來,下頦頂著她的額發。 “在,我在。”他答。心中,有了些隱隱的期盼。 卻聽商嬌柔聲道:“若你真在乎我們這十七年來一路相扶相持的情義,就請你放了我吧。我……不適合這裏,我有我想要的生活,就算是我求你,好嗎?” 瞬間,沉默。 身後的那具胸膛,僵硬如石。 “那你適合哪裏?想要和誰一起生活?”頭頂,元濬冰冷的聲音傳來,咬牙切齒,冷笑一聲,“安思予?還有陳諾?你們一家三口?” 說罷,他倏地放手,翻身下榻,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商嬌。 伸手入懷,拿出一個東西,擲到商嬌的枕頭上。 商嬌躺在床上,隻覺臉上被什麽冰涼的東西碰了一下,定睛看去,待看清是什麽東西時,立刻驚得自床上坐起,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一枝金簪。 一枝製成如意圖紋的金簪! 隻如今,這枝金簪似乎遭受了什麽重擊,變得歪歪扭扭,不複往日模樣。 這枝金簪,是陳子岩與她定情時,特意為她定製的。 全天下僅有一枝,獨一無二。 金簪的身上,還篆著她與他共同寫下的一句詩:願得一心人,白首莫相離。 甚至,那金簪上的每一處花紋,每一處雕工……她都無比熟悉。 自重得這枝金簪後,她日日戴在發間,從未曾離身。 隻除了昨日…… 與安思予分別時,她將它托付給了他。 向他承諾,她會盡快趕回,與他和諾兒會合,共同北上柔然,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商嬌看著金簪,身體開始發抖,抑止不住的發抖。 她猛然間抬起頭來,向元濬厲聲問道:“這枝金簪,為何會在你手裏?” 元濬冷眼麵對著商嬌激動的質問,唇角微微一勾,泛出一個陰沉的笑意。 “這枝金簪為何會在我這裏?”他從胸腔裏迸出一聲冷笑,“嬌嬌,你這麽聰明,難道當真猜不到?” 商嬌聽元濬這麽說,心裏一寒,全身如掉如了冰窖一般,通體透寒。 “你……你把思予,還有諾兒……你把他們怎麽了?”她打著寒戰,上下牙關緊咬,一字一句地話。 元濬聞言,沉沉一笑。 “嬌嬌,我昨日已跟你說過了,君無戲言。”短短一句話,掐滅了商嬌所有的希望。 “你騙我!”商嬌心痛欲裂,撕心撕肺地怒吼。 她的安思予,那麽聰明睿智的人,無論以往一路走來有多艱難,他總能看透世道人心,在她身旁適時的加以提點,為她出謀劃策,運幬帷幄; 還有她的諾兒,小小年紀,卻機敏多智,通得變通,遇事從容。 她不信,不信以他們二人的才智,應付不了元濬派去的追兵。 她不信! 元濬凝視著商嬌近乎瘋狂的怒吼,以及眼中的那抹並不死心的探究,整個人也如籠罩在料峭的寒意中。 “嬌嬌,你知道,我不會騙你。今晨,我的禁衛才傳來的消息,安思予與陳諾的馬車在追兵圍堵下瘋狂逃躥,企圖突圍,最終自北麵的淩雲山下摔落,四分五裂。安思予與陳諾也摔得粉身碎骨……你手裏的這枝金簪,就是在安思予殘缺不全的屍體裏搜到的。” “不,我不信……”商嬌腦海裏嗡嗡作響,目光遊移不定,緊咬著唇,直至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我不信,不信……”她喃喃著,努力說服著自己,“元濬,你在騙我,對,你在騙我……你以前就騙我。你殺了子岩,卻騙我說是胡沁華所為,你騙了我整整十四年……” 元濬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慢慢走到床邊,坐到商嬌身邊,握住她的手,像一個老師麵對一個頑劣無知的孩童般,無奈地循循善誘。 “嬌嬌,你怎麽還不明白?我殺陳子岩,全是為了你啊!當年那件事,本就與你無關,你卻非要在那危機關頭自行站出來,一人包攬了所有的罪責…… 嬌嬌,你還記不記得,就在你去廷尉署認罪的那日清晨,你才答應過我的求婚,你還記不記得?就算你當初是因為陳子岩,才勉為其難答應了我……但你又如何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女子,去替自己的情敵頂包認罪,然後去送死? 所以,我當然要救你。既然你與陳子岩牽扯到生死兩頭,那我自然會選你生,讓陳子岩去死!更何況,他本來就該死!” 說到此處,元濬冷笑一聲,眉目間乍露凶光。 “至於安思予,他就更該死了。他明知我傾心於你,卻不知收斂,當年他官居太子少傅兼大學士,明明可以前程似錦,花團錦簇,卻偏偏自棄功名,自毀前程,寧願辭官歸隱,也要前來尋你,跟在你身邊…… 我曾不止一次發現你們二人之間暗潮湧動,似暗生情意。卻又一次次被你與他糊弄過去……此次若非事發,恐怕我都還蒙在鼓裏。商嬌,我現在已是大魏國君,我擁有江山,擁有一切,後宮中卻除一個當年你硬塞給我的丫環之外,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難道這樣,我元濬都還入不了你的眼,比不上一個早已入土的陳子岩,和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安思予嗎?” 說罷,元濬幽幽地看了商嬌一眼,見她仍舊低著頭,一臉不願相信的模樣,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自床上站了起來,他喚了侍衛入殿,下令道:“抬上來!” 侍衛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兩副覆蓋著梁滿血跡的白布的擔架,便被抬到了殿上。 元濬走到商嬌身邊,攥住她的手,冷聲道:“既然你不相信,朕就讓你親眼看看,你所愛的安思予,和你一手養大的陳諾的屍體!起來!” “不!”商嬌此時卻掙紮著,與元濬較著勁,說什麽也不敢上前去看。 她寧願不去看。 不看,就不會確認。 不確認,她的內心就永遠存在著一絲希冀,一絲幻想。 幻想著,安思予與諾兒還活著。 他們隻是逃了,逃得遠遠的。 卻終有一天,他們會再相見。 可元濬也看出了商嬌的逃避,執意要她麵對事實。 他與她較著勁,一步一步拖拽著她,將她自床上拉到了兩副擔架旁,一把撩開了血跡斑斑的白布。 “你看,這兩具屍體,是不是安思予與陳諾!”他朝她大吼。 商嬌萬般驚恐地看著擔架上被摔得殘破不全的人體殘肢,雖然已無從辨別相貌,可從衣著上,卻已然證實了兩人的身份。 一瞬間,商嬌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天崩地裂,摧枯拉朽。 “不……”她嘶吼著,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撲上前去…… 手,卻被元濬拉住,強行拽回他的懷中。 “抬下去!” 他抱著在她懷裏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的商嬌,將她的頭緊緊箍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再看那駭人的畫麵,沉聲命令道。 侍衛領命,抬起兩副擔架,快步出了大殿。 “不許走,不許走!”商嬌眼看侍衛就要走遠,想要伸手去攔,卻陷在元濬的鉗製下,怎麽也無法掙脫。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出了大殿,再不見蹤影。 “啊——”她仰頭痛哭,跌跪在地上,隻覺得自己的心再次被人剜出,痛不欲生。 元濬也隨她跪了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裏,雙目血紅,喘著粗氣。 看著商嬌傷心欲絕的模樣,他何嚐不覺得自己的心,就如被人拿著刀,一刀一刀淩遲著,痛不可抑。 可是,他沒有辦法。 他要留住她。 留住這個世間上,唯一一點,尚還屬於他的溫情。 所以,他隻能死死抱住她,將她擁入懷裏。 “嬌嬌,哭吧,痛快的哭吧……從此後,你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我了。我們就這樣相依相伴,一起到老,一起到死!” 他紅著眼,眼底凝著淚,道。 是的,從此後,他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與愛人。 她再無處可去,也再無法逃離他。 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