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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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味藥是剔骨香蠱母分泌而出的一種粘液,或者說唾液。 vw

    蠱母百裏九有些不解:我們自己不能培養嗎

    老湯頭沮喪地搖頭:可以培育,不過不能解林夫人身的毒。

    為什麽

    這種蠱母在培養的時候,都喂食了主人的精血,所以隻有下毒之人所培養的蠱母才能徹底解去她身的毒。老湯頭耐心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說,算是我們自己研究出解藥的方子,隻要沒有蠱母,也是無濟於事

    老湯頭點點頭:還有一個最笨的方法,是要下蠱之人的精血,我也可以培養,這種蠱母養成較快,一月時間已經足夠。

    原本以為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沒想到繞了半天,又轉了回來,要想救諾雅,還是要找殺手閣所在。

    而且,那殺手閣閣主的身份,極是神秘,一直沒有人知曉他的來頭,他來無影,去無蹤,算是現在出現在自己麵前,他也識不破,更何況大海撈針,若想找到他,談何容易

    百裏九有些懊惱:那我若是先解去她身的絕命筋骨散呢

    這個問題老湯頭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可以先解開太子下的絕命筋骨散,這對於她身的蠱毒並無多大妨礙,但是千萬不可以先解去蠱毒。一旦蠱毒解除,筋骨散失去製約,會迅速蔓延至全身,毒發身亡。

    如今太子已經知道了諾雅的身份,而且好像有什麽忌憚,必然不肯將解藥給我。想要偷取解藥,也是難如登天。百裏九長歎一口氣,一籌莫展。

    都怪我學藝不精,關鍵時刻不能為九爺分憂。老湯頭愧疚道。

    誰百裏九正待安慰老湯頭兩句,猛然發現了不對勁,突然冷叱一聲,手一揚,手指間無意識把弄的一根黨參脫手而出,疾如閃電,向著影牆間磚瓦鏤空處疾射而至。

    外麵有人吃痛悶哼一聲,隱約好像是女人的聲音,百裏九一個起躍,翻身出去,已不見半個人影,牆根下,黨參折斷兩截。

    老湯頭追出來,左右張望:是有人偷聽

    百裏九點頭:眼見有發髻一晃而過,應該也是會些功夫的,否則我縱然警惕心再低,也能察覺。

    老湯頭也知道,諾雅毒的事情一直是個機密,一旦傳揚出去,肯定會牽扯頗多。這人究竟是誰,竟然對此事感興趣,躲藏著偷聽而且是否會居心不良,對諾雅不利呢

    兩人左右掃望幾眼,隻道那人已經逃了,隻能疑惑地轉身回了藥廬。

    假山後,秦寵兒拍拍自己的心口,揉揉被百裏九擊的頭,暗歎一聲好險

    但是她瞬間幸災樂禍起來,心裏像是三伏天飲了井水湃涼的酸梅汁,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一股爽意。一直以來,林諾雅都是她的眼釘,肉刺,恨之入骨,夜夜做夢,都會夢到她跪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而自己,像一個驕傲的女皇,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手裏的鞭子抽打得她體無完膚,哀哀求饒。

    如今,聽到她身劇毒,命不久矣的消息,她恨不能飛起來,然後徑直到林諾雅麵前耀武揚威,狠狠地冷嘲熱諷,讓她承受那種萬箭攢心,萬念俱焚的痛楚。

    她是一個心裏永遠藏不住得意的人,這樣痛快酣暢的消息,若是自己悶在心裏,會感到煎熬的,她必須出了這口氣。

    晚,秦寵兒借口拿取養顏藥膏,來到一念堂,連走路都生了風,眼角眉梢帶著無盡的春風得意。

    她臉的傷疤在養顏膏的滋潤下,明顯是輕了許多,假以時日,秦寵兒相信,一定能夠恢複如初。她多少有點擔心,一旦林諾雅毒身亡,這養顏的方子會不會留下來,自己又該怎麽辦

    所以,這一次,秦寵兒是帶著趾高氣昂而來,與諾雅說話的時候,卻又不得不放低了姿態。

    她也學著像安若兮那樣,親昵地去捉諾雅的手,幸災樂禍而又帶著關切地問:林夫人最近氣色看起來不是太好,要好生保重身體才是,不要過度操勞了。

    諾雅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殷切,很不適應,不動聲色地抽出手來,訕訕地幹笑:秦夫人倒是紅光滿麵,看起來好像喜事盈門。

    哪裏有什麽喜事秦寵兒掩唇嬌笑:不過是最近臉的傷疤看起來淡化許多,心裏覺得有了盼頭。

    秦寵兒一句話,令諾雅猜度出來,她定然是有了什麽得意之亊,悶不住,到自己這裏炫耀來了。

    諾雅順著她的話風,誇讚道:豈止是淡化了,看起來猶如初生,細膩了許多。若是堅持用下去,可能會安夫人的皮膚還要白淨細嫩。

    還要多謝林夫人的藥膏,簡直是靈丹妙藥。次去參加茶會,有不少人問起來,想要重金求購兩瓶來用。你若是多做一些,拿來出售,京多少千金貴婦趨之若鶩,定然可以日進鬥金,那天然居強不止百倍。

    諾雅心裏暗暗地鄙視自己,難道貪財這樣明顯,竟然被秦寵兒拿來遊說自己這秦寵兒一直在打自己這藥方的主意,想逃脫開自己的鉗製,她偏生不會讓她如願以償。

    她對著秦寵兒笑得極是真誠:這方子的原材料都較稀罕,不能成批量地製作,我自己鼓搗一天,都做不出一丁點來。而且,我也從來不敢假手於人,唯恐出一絲紕漏,效果適得其反。

    諾雅這樣說,無疑是在告訴秦寵兒,這是我的獨門秘方,外人根本不知道。

    秦寵兒心裏有點矛盾,她覺得這個女人可惡,簡直該死,但是她手裏攥著自己的一張臉,一時半刻,還不能讓她死去。

    她點頭附和著:林夫人所言極是,這女人活著是一張臉,千萬不能出什麽岔子,那悔之晚矣。可恨那安若兮使計害我,她卻安然無恙,想起來我這心裏憋悶得難受。

    諾雅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在自己麵前提起安若兮,略一思量,笑道:安夫人冰雪聰慧,又擅於察言觀色,在九爺和老夫人跟前,自然是遊刃有餘,舉足輕重的。

    秦寵兒長歎一口氣,神秘兮兮地道:那你可聽說,次九爺去她那裏,跟她跟前的陪嫁丫頭夏舞說了兩句話,看起來頗有興致的那一種,然後安若兮讓那丫頭開了臉,說是要給九爺做通房丫頭。

    諾雅不由一驚,自己每日在一念堂裏足不出戶,竟然還有這樣的稀罕事。那安若兮是要有多麽大度,才能笑著將自己的丫頭裝扮齊整了,然後推到自己相公的懷裏她這樣做,究竟是懷了怎樣的酸澀心情

    秦寵兒見諾雅滿臉驚愕,不禁有些得意:看人家這勾引漢子的手腕,我是自愧弗如。看在母親的眼裏,反倒成了賢良表率。

    諾雅愣怔半晌,方才蹦出一句話:我要是個男人,碰這樣賢惠的女子,必然二話不說,娶進府裏做夫人。

    秦寵兒不屑地撇嘴:她若是果真寬宏,也不會使出那樣多醃臢的手段對付你我了。她這不過是往自己鍋裏多燉兩塊肉,誘饞著九爺往她浮世閣跑罷了。

    諾雅不知道,秦寵兒在自己跟前絮叨這些是想與自己同仇敵愾,還是隻是吐出來解解氣。她懶得理會,所以隻是附和點頭。

    秦寵兒見她麵有些黯然,心生得意,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如今你抱恙在床,身子不好,不能伺候九爺,她肯定是緊鑼密鼓地把九爺往自己跟前攬,心裏還不定多麽幸災樂禍呢。

    原來她是看自己笑話來了。諾雅冷哼一聲,也不辯解:九爺魅力不淺,自然勾得人前仆後繼地不擇手段。沒了我,還會有第二第三個安平,大楚青睞九爺的女子這麽多,有什麽可以得意的,不過是換了一個對手而已。

    諾雅無意說的一句話,猶如兜頭一瓢冷水,潑了她一個透心涼,令秦寵兒瞬間醍醐灌頂一般。這句話果真不假,前有安若兮,後有安平,丫頭裏有朝三和夏舞,外麵還有個叫做錦娘的狐媚子,源源不斷,哪一個使的手段都可謂高明,若是換做自己的話,可能死千百次了。

    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心裏的想法,恍然大悟,自己嫁給百裏九這樣風流的男子,縱然她林諾雅死了,還有安若兮,安若兮不在了,還會有第二個安平,正如林諾雅所說的,前仆後繼,沒有窮盡。

    更何況,百裏九一向對自己愛理不理,壓根談不寵愛。

    自己應該怎麽辦她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迷茫的時候,她專程回了一趟尚書府,向著自己娘親旁敲側擊地詢問她的看法。秦夫人作為過來人,以自己宅鬥幾十年的經驗,和自己吃過的鹽,給了秦寵兒最為肯的答案。

    她告訴自己的女兒,其實,男人寵誰不重要,花無百日好,月無百日圓,他們總是喜新厭舊,沒個定數。相較起這些虛幻難留的東西,名分與權勢,才是最實在的。做了百裏九的夫人,像是皇宮裏的一國之後,將所有的權勢握在自己手裏,所有的小妾也罷,通房也好,側夫人也算在內,見了自己都要恭敬地行禮,垂首問安,揉圓捏扁,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兒

    使些手段,將一群賤蹄子掌握在手心裏,撥過來,撥過去,像和尚手裏的念珠,還不是乖乖地聽從自己的命令一個林諾雅如何,算是十個八個,以後還不是要跪在自己腳底下看自己臉色

    末了,秦夫人語重心長地道:你看那安若兮極少與你們正麵交鋒,除了背後使些陰暗手段,在老夫人跟前表現得多大度賢惠,她是明白這個道理,衝著大夫人的位子去的。寵兒,眼光放長遠一些,小事莫斤斤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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