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到家，他想坐到沙發上休息一下，一掀開門簾發現。地上到處是玻璃杯的碎渣和其他一些雜物。三姑姑坐在沙發上，臉上全是眼淚。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感覺很不好。生怕三姑姑罵他，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玻璃碎渣，走到主房的中間，突然又不知道該去哪兒。進不敢進，退不敢退，看著滿地的東西愣了大概有一秒的時間，那一秒，對他來說相當漫長，他慌張的意識瘋狂尋找著接下來的目標。最終他走到炕邊，依靠著炕邊站著，坐不敢坐，躺不敢躺，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過了沒多久，爺爺回來了。他沒有走進來，掀開門簾站在門口，看著三姑姑小聲地問道：“你媽呢？”
    三姑姑把臉撇向一側回答道：“我咋知道？”
    爺爺這時朝門內跨進來一步，對三姑姑說道：“你也真是，你媽跟你姐姐吵架你就別插嘴了，非要說些兩頭都不討好的話惹她們那什麽你。”
    “我說啥了？我什麽都沒說，我姐姐上來就給我一巴掌……”三姑姑說著說著聲音裏又多了些哭腔。
    “叫喚什麽？”爺爺突然發起彪來，那聲音突如其來，嚇了楊否一跳。
    三姑姑也應聲止住了哭聲。
    隨即，爺爺的目光扭頭投向了楊否這邊。楊否本就緊張的心更加懸了起來，生怕爺爺因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突然對他大吼。
    但是爺爺並沒有對他大吼，而是說道：“真真，我的娃兒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外麵有簸箕，拾進簸箕裏，小心玻璃渣割手。”說完就離開了。
    楊否這才舒了一口氣，趕緊跑到院子裏找簸箕，準備收拾房間地上的玻璃渣和雜物。爺爺剛才說讓他小心玻璃渣子割手，所以他收拾得很細致，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期間，三姑姑起身走出來一直都沒回來，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爺爺再次走進了房間，往剛才三姑姑坐著的沙發看了一眼，看到人不在後就低聲問楊否：“你念念姑姑呢？”
    楊否回道：“出去了。”
    爺爺又問：“你奶奶回來過沒有？”
    楊否搖頭應道：“沒有。”
    爺爺拿來笤帚說道：“可以了，剩下的我來收拾，等會兒你想吃什麽？”
    楊否這才想起來到吃午飯的時間，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來要吃什麽。實際上並不是他想不出來吃啥，而是供他選擇的吃的並不多，無非就是方便麵煮雞蛋和爺爺做的燉土豆。前者他每天吃都吃膩了，後者土豆塊子又硬又大，湯水清淡少味，他都不想吃。但是沒辦法，家裏已經夠亂了，不能給爺爺再多製造，本著這種想法，楊否隻好主動在兩者之間選擇方便麵煮雞蛋。
    爺爺一下就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掃完了，然後把笤帚和簸箕放在了一邊，一邊從上衣裏兜裏掏錢，一邊對他說：“給你錢你去給你買方便麵，買來我給你煮。”
    楊否接過爺爺給的錢轉身朝商店走去。
    2
    楊否來到之前一直買東西的那家商店。上次他來商店的時候，商店的老板是那個蓋耳短發的奶奶，這次是個男的。這個男老板是蓋耳短發奶奶的老公，他正坐在玻璃櫃前吃飯，看到楊否進來，微笑著問道：“你要個什麽？”
    “爺爺，買一袋大紅碗方便麵。”楊否禮貌地說道。
    老板在身後的櫃子裏隔間裏找了好一會兒，說道：“大紅碗沒了。”然後從一個隔間裏抽出一包黃袋子的方便麵展示在楊否麵前說道：“拿包這個吃吧，三鮮伊麵，新出的。”
    楊否皺著眉頭，心想這不是他要的方便麵，心裏有些抗拒，但他又不敢拒絕，於是想了個辦法說道：“這個方便麵比大紅碗貴。”
    “一樣的。”商店老板說道。
    楊否沒有辦法，隻好買下。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仔細查看著這包新方便麵的樣子。它袋子上畫著的圖看著挺豐富，有大牛肉粒，有各種蔬菜，但裏麵的東西摸著並不多。還不知道好不好吃。懷著疑慮他帶著它回到了家。
    爺爺正蹲在火爐旁邊生火，楊否走了過去。爺爺扭頭看了一眼他，說道：“買來了，稍等一會兒，天氣暖和了，早上沒給爐子點火，等我把火點著就給你煮。”
    “嗯。”楊否應道，然後站在旁邊看爺爺生火。
    爺爺生完火後還得等火燃起來才能煮麵，所以他等了有一會兒才吃上方便麵煮雞蛋。
    在端過爺爺遞給他的飯碗的一瞬間，他想到一件事：爺爺給他做了飯，那他自己吃什麽。他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心裏不由地感到一絲不對勁的感覺。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叫做愧疚，隻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
    “爺爺，你吃吧。”楊否又把碗推向爺爺。
    “咋了，不好吃嗎？”爺爺本來高興的臉突然皺起了眉頭。
    “不不不……”楊否連連搖頭，“我是說你還沒吃。”
    爺爺的眉頭這才舒展，回道：“哦，我，你就別擔心了，我早上饃饃配茶已經吃得飽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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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否這才再次接過熱騰騰香噴噴的飯吃起來。這次的方便麵煮雞蛋果然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樣。因為換了一種，他剛開始吃還有點吃不慣，不過很快楊否發現這種方便麵也有它獨特的味道。它比“大紅碗”多了一股蔥香，吃著回味無窮。喝完湯，楊否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把碗放在櫃子上，從椅子上下來，朝主房外走去。
    剛在院子裏走了沒幾步，他就感到肚子疼，下意識地捂著肚子蹲在原地。
    爺爺從院子邊上的房間裏出來，看到了他，問道：“怎麽了？”
    “我肚子疼。”楊否吃力地喊道。
    “肚子怎麽了？怎麽會疼呢？”爺爺走到跟前焦急地問道。
    “我不知道。”楊否回答。
    “走，我帶你去藥鋪看看。”爺爺說著扶楊否起來。
    楊否慢慢站起來，在爺爺的攙扶下朝藥鋪走去。
    爺爺說的藥鋪在連接老馬路和新馬路的那條短土路與新馬路的交岔口。藥鋪的老板是個青年人，個子高，身材偏胖，寸頭圓臉，小眼睛，平時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楊否管他叫叔叔。
    “咋了，叔？”藥鋪老板說話時聲音也帶著一點奇怪的變調，聽著不像本地人。
    “這孩子肚子不知道怎麽就疼起來，你給看一下。”爺爺說道。
    “坐椅子上。”藥店老板說道。
    爺爺帶著他坐到了藥鋪設立的一個木質排椅上。
    藥店老板走過來看了看楊否的臉，問道：“吃什麽東西了沒有？”
    楊否支支吾吾地想說，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中午就吃了我給煮的方便麵煮雞蛋，再沒吃別的啥，是吧？”爺爺對藥鋪老板說著就把目光投向了楊否。
    “沒吃。”楊否回應。
    藥鋪裏麵有個套間，藥鋪老板走進套間，拿出來一個盒子。把盒子放在排椅跟前的櫃子上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形狀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頭夾在耳朵上，一頭拿在手上往楊否的肚子上按來按去。按了一會兒他取下那個東西放回盒子，說道：“這不是吃東西吃的，看他今天是不是玩的時候在哪兒不小心磕碰到肚子了。”
    “有沒有啊？”爺爺問楊否。
    楊否搖了搖頭回道：“沒有磕碰到肚子。”
    “問題不大，叔，跟吃的東西沒關係，可能就是他玩的時候碰到了自己又沒注意。”藥鋪老板說道。
    “哦。”爺爺應道，“那你看要不要給開服藥？”
    “不用來，回去歇歇就行了。”藥鋪老板說道。
    “那麻煩你了。”爺爺恭敬地說道。
    “沒事。”藥鋪老板回道。
    3
    走在路上，楊否越想越不對，他記得好像是有撞到過什麽，隨即，他便想起了上午那個叫“小石”的用腿別了他一下，然後他摔倒在地上了，摔得還挺重。但他不確定是不是摔到了肚子，感覺當時其他地方都疼，肚子並沒有疼。“爺爺。”他喊道。
    “怎麽了？”爺爺應道。
    “我上午被一個人用腿別了一下摔在地上了，但是肚子沒事，這個有……有沒有……”楊否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
    “啥時候的事，你咋不早告訴我。”爺爺焦急地問道，“誰摔的你？”
    “我不認識，名字叫小石。”楊否回答。
    “小石……是誰啊？”爺爺回想著，隨後他氣憤地說道，“你下一次要是碰見他跟他說：‘我爺爺說了你再摔我他就把你腿打折’。”
    楊否看到爺爺說“把你腿打折”時的樣子不由地覺得好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應道：“哦，我知道了。”
    “你笑什麽？”爺爺疑惑地問道。
    楊否立馬收起了笑容，搖頭道：“沒有，沒有笑。”
    “以後出去玩要注意安全，不要跟不認識的人玩，不要走得離家太遠，要去什麽地方跟我說一聲再去。”爺爺囑咐道。
    “哦。”楊否應道。他跟爺爺繼續朝家裏走著，此時，他的肚子也沒剛才疼得那麽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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