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女子躍上屋簷，落在侯聖驍和霍心雲右側後方。
    “聖驍哥，心雲姐姐。”她低聲說。
    “你還好麽？”霍心雲微微側頭。
    “沒事，我沒受傷。”龍湘湘點頭示意。
    戴鬆和何仿文慢慢逼近黑衣人，言洛琴輕輕搖頭道：“閣下好劍法，真是神了。”
    戴鬆直接用掌風攻擊，何仿文打出路拳，釋放出兩條水龍盤旋在身上。黑衣人腳步忽停瞬間出手，人如奔雷劍若閃電，一記劍招甚快，不見劍身，唯光影切出。掌風被砍破，人閃到戴鬆麵前，擒拿控製住出招的手，一腿重擊在他胸口。在戴鬆吐血倒飛而出時，黑衣人又閃出一串殘影奔向何仿文，劍疾，劍招封喉。
    何仿文沒有戴鬆同樣的的試探，直接出招讓兩條水龍衝撞，正與劍交擊，劍卷火焰，水火不容，轟得炸出團煙霧水汽。何仿文看不見敵人，盲目出了幾招，卻趕不上黑衣人出劍速度快，不僅截下了攻擊，還以劍鋒挑傷了他胸口。
    言洛琴蓄足了力，一記刀風斬進水霧之中，寒氣瞬間將水汽煉成了無數的冰渣。何仿文吐出一大口血，跪倒在地上按著胸口，黑衣人晃了晃，似也被影響。他沒多留，一步躍出冰渣內，斜著劍麵對言洛琴。
    “向積風，你退下。”言洛琴橫刀，“鬼穀劍派，嗬，你是什麽人？”
    “不重要。”黑衣人沒有任何情緒。
    “傳聞鬼穀一派早就退隱，卻又在近幾年，中原又興起了這個神秘的劍派。”言洛琴冷笑，“曾經一代隻有兩個傳人，一人為縱，一人為橫，而現在大不一樣。”
    “憑這句話，你就該死！”黑衣人倏爾箭步衝刺，極速出劍。
    言洛琴揮刀拆招，卻唯有第一招為攻，剩下全在對方劍法下步步防守，依斬馬刀刀麵寬闊和沉重，才不至於被暴雨般的攻擊割喉。黑衣人出劍之快使劍多數時候都化作團光影，劍法中的破綻以快掩蓋，同時還逼得言洛琴步步後退，占盡優勢。
    言洛琴咬緊牙，額上冷汗直冒，冒險打出股寒流緩口氣，黑衣人緊逼的腳步驟停，長劍向地麵橫來一掃，劍氣在地上切出一道裂縫，裂縫上方燃起道火牆擋住寒氣。言洛琴見他沒有緊追，連忙向後疾退，不小心牽動了受黑衣人劍氣的傷，哇得嘔出口血來。
    黑衣人沒有追擊，他抬頭看向空中，見空中又有兩個蒙麵人掠過落到一側屋脊上，兩人身帶巨劍，一人拔出了劍，一人的劍還在鞘內，一身藍袍，明顯是水魔刀宗的弟子。再有一個衣著鮮亮的人趕來，落在侯聖驍對麵的屋頂上，三人來的時候都多少有著氣息不勻，明顯是已經交過了手。
    “宗主大人。”嘒肅宗眾人齊聲呼喊。
    侯聖驍眯起眼，這就是小雲說的“更厲害的”，原來是你，嘒肅宗主莫參商。
    黑衣人單手打著神昱暗號：“這兩個劍客纏了對方一段時間。”
    莫參商往前走了兩步，朗聲問道：“哪位是破曉侯門主？”
    侯聖驍冷笑回答：“莫大宗主，明人不說暗話，你敢說你不認得本聖人？”
    “他當然認識。”莫孤星砸一般降在侯聖驍右側前的房屋上，一氣震碎了全房頂的瓦片，一排煙塵順著簷灑下去。
    莫參商的麵容氣得猙獰，他向四周一看，果見到幌星堂弟子圍過來，好多已經與嘒肅宗和甫田宗的人碰了麵。各方勢力的人堆在一起如同一鍋亂燉，局麵是越來越難辦了，尤其不知道行事亦正亦邪的水墨刀宗二人會站在什麽立場上。
    “錦衣衛辦事——”一聲長嘯，隨著尖銳的哨聲，有人扔了柄繡春刀插在多方勢力之間的“楚河漢界”空地內。人群讓開條路，十餘名飛魚服的錦衣衛飛掠進來，幾個宗派的紛爭竟驚動了錦衣衛。
    帶頭的錦衣衛在地上拔出繡春刀，對空揮舞了一番，怒喝道：“這裏是城區，要打，給老子找個沒人的地方打，別在人多的地方鬧事！”
    確實是錦衣衛，飛魚服繡春刀，假不了。水魔刀宗的兩人交換了下眼神，率先一言不發地施展身法離開。皇甫沐楓按著胸口麵目難看，對一個下屬努了努下巴，那人會意，對甫田宗眾弟子揮了下手，宗內弟子緩緩撤離。螢燭淡定站起身，對侯聖驍和莫孤星拋了個媚眼，自己先行離去。
    “宗主。”向積風抬起頭仰視莫參商，等待宗主指令。
    “我們走！”莫參商瞪著侯聖驍，在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來。
    侯聖驍嘴角輕揚：“各位，回家了。”
    修羅場一般的小巷不到兩刻鍾再無一人，連幾名錦衣衛也走了。侯聖驍幾人在不遠處，蔡氏、龍湘湘、鬼穀傳人以及後來跟來的一男一女都在身邊。
    “晚輩侯聖驍，”侯聖驍對除龍湘湘外的三人行禮，“見過幾位前輩。”
    “你知道我們？”鬼穀傳人問，他盤著手單手握劍鞘。
    “‘離’字帶隊，鬼穀派傳人，樂恩澤前輩，用劍名‘殘虹’，師從鬼穀，據說出劍之疾虹影殘碎，無法觀其完整模樣，今日晚輩是見識到了。”侯聖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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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恩澤稍稍低頭，沒有回複。
    侯聖驍又朝那女子說道：“這位是‘坎’字帶隊，神昱首席助戰，玉玲瓏前輩吧？”
    “過獎了，小女子不敢受這謬稱。”玉玲瓏微笑回應。
    “這位應該是‘艮’字帶隊何師前輩，那個……晚輩見識淺薄，對前輩了解不多。”侯聖驍不好意思得撓撓頭。
    “哈哈，無妨，對於她們兩個來說，我就是個無名小卒。”何師大笑。
    “那不知各位來此處所為何事？”侯聖驍邊說著邊看了一眼龍湘湘。
    龍湘湘走上前來，說道：“我來說吧。聖驍哥，三位前輩前來調查一下‘觜’字殿被攻破的消息，來探望下你的情況。我呢也有些事情，就順便送我前來。”
    “不止吧。”侯聖驍微笑著三位神昱帶隊，僅是確認情況哪用到的三個帶隊一起出動？
    龍湘湘愣了一下，說：“什麽？其他事不是不讓說嗎？”
    “那先說能說的，”侯聖驍並不意外，“湘湘，你是有什麽事情能跟三位前輩同行？”
    “我說是來找我爹。”龍湘湘昂起頭。
    “實際上呢？”侯聖驍並不純，不會被這理由騙了。
    “實際上是來找你的。”霍心雲慢慢走到她身邊，“許久不見，近年來可還好？”
    這時樂恩澤對侯聖驍說：“你跟我來。”
    侯聖驍點點頭，轉身對霍心雲說：“你們先到酒館等我……蔡氏，湘湘，你們要是不忙也過去吧。”
    神昱內部的事，像莫孤星蔡氏他們自然不便知情。
    “簕殄在追殺你。”離開了人群，樂恩澤上來就說。
    “是。”侯聖驍以自然感知探查著附近情況，在大街小巷繞著圈子。
    “知道為什麽？”
    “不是因為我出身神昱？”侯聖驍出口後發覺自己這句話有點蠢，簕殄已經有不少人知道自己手中是錕鋙刀了，神昱身份好像毫無價值。
    樂恩澤笑了：“神昱可沒這麽大本事，叫簕殄大動幹戈追殺一個孩子。”
    “那……”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已經有刻意散播的趨勢，即將在江湖上廣為流傳。”樂恩澤說。
    “暴露想到了，但沒想到會傳開。”侯聖驍心裏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沒料到事態發展。
    “不奇怪，你的身份簕殄早就知曉，也許就連天塹和新兵營的襲擊也是他們一手策劃並引導的。”樂恩澤說，“他們在郝傳友身邊安排了內鬼。”
    “誰？李拆千？”
    “那是鬼魅的，簕殄派的是周凱。”
    這個名字侯聖驍有印象，保衛隊的，平時還找過自己幾次茬。
    早看這孫子不順眼！
    “還有一件事，小崔聽說聖士的一個弟子也在這裏，真氣聖控力兼修，他想讓你找找看。”樂恩澤又說。
    侯聖驍眼角抽了抽，回應道：“不少弟子，是家父的再傳弟子。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
    樂恩澤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前輩說的那個人姓燕，用一手五虎群羊槍，會唱戲，嗯……是個光頭。說的是他吧？”太巧了，剛還從他家戲院出來呢。
    樂恩澤沉默片刻，說：“你們見過了。”
    何止見過，還打過呢。侯聖驍心說。
    “這是小崔托我給你捎的東西，沒有其他事了。”樂恩澤拿出個信封給他，“有機會，多回神昱看看。”
    侯聖驍“嗯”了一聲，接過信封剛剛打開，樂恩澤已經消失的不見蹤影。他邊看著崔通餌信上的內容邊往酒館的路走，路程很近，信還差個結尾看完就已經到了虞氏酒館。
    繞開熱鬧的迎客正廳，他轉入專用於破曉議事的隱秘房間，這裏一切如初都在等他，可旁邊的房間裏鬧得雞飛狗跳。他看了看屋裏的各位，唯獨不見了龍湘湘。
    “發生了什麽？”他忍不住問。
    “那個彈琴的聽說女兒來了，就過來咯。”霍心雲往混亂的起源努努下巴，“這不，湘湘要拉那彈琴的入夥，正在吵著。”
    侯聖驍無奈，按了按頭問：“是你的傑作吧？”
    “不止哦，還有這位。”霍心雲指指對麵的蔡氏。
    蔡氏歪了歪嘴角，說：“我承認你很難纏。”
    侯聖驍看著霍心雲一臉“快誇我”的表情就猜到了結果，霍心雲一人拉攏了龍湘湘和蔡氏加入破曉，這架勢還順道要把龍郗也帶進來。
    桌上鋪著張紙，侯聖驍拿起來一看，竟是一張懸賞令，畫上那人的眉目口鼻清楚，看出是出自蔡氏之筆。懸賞人名為嶽韋舯，懸賞八千兩銀，交易地點在落陽巷第五家，帶上嶽韋舯的項上人頭在院裏候七日以內。看到發帖人，侯聖驍表情有趣了。
    “坤吾？”侯聖驍揚揚懸賞令，“這是真名？”
    “是真名。”蔡氏說，“拓了模子了，三天後懸賞令會貼遍大街小巷。”
    “如果幌星堂的情報不錯，這個人是‘鬥’字殿鎮殿使。”莫孤星說。
    那就是說如果他們完成了懸賞不僅能除魔衛道還能獲得筆不小的資金。侯聖驍鬆開手任懸賞令掉到地上，說：“看來這個像我佩刀的人來頭還不小，敢和簕殄公開作對。”
    門吱呀打開，一臉興奮的龍湘湘和一臉鬱悶的龍郗先後走進來，兩人把結果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湘湘，”龍郗趕著走了兩步，“你跟爹去住吧。”
    “不要，我要和心雲姐姐一起。”龍湘湘跑去攬霍心雲的手臂。
    “可是……”
    “沒關係，聖驍哥哥會保護我的。”龍湘湘騰出手向侯聖驍揮了揮，接著又向莫孤星揮了揮，“還有莫大伯，對吧？”
    莫孤星自顧自喝酒沒回應她，龍郗看向侯聖驍，得到的回答則是聳了聳肩攤手一臉“不關我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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