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磊和蔡氏趕到時，江妤穎已經離開了，隻有侯聖驍和蕭敬站在原地。
    “侯爺，”司雲磊看得出有交手跡象，“怎麽回事？”
    “敵襲，已經沒事了。”侯聖驍說。
    “你去我帳篷吧，”蕭敬說，“我四處走走，活血，傷好得快。”
    “好。”侯聖驍走了兩步回頭，沒有發現什麽。
    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著他，但在感知之外，不易發覺。他心想大概是向家林一夥人。
    暗中的人把灌木枝葉遮好，悄悄離開。
    夜已進了亥時，龍湘湘攜劍去找侯聖驍，她本不想這麽晚去打擾別人的，但聽說了敵人夜襲，並且也有點其他的事，倒是有非來不可的理由。
    “心雲……姐姐。”
    遙望著燈火通明帳篷的霍心雲回過頭來，看到匆匆趕來的龍湘湘呼出白汽，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說：“找聖驍啊。”
    龍湘湘嚇了一跳，在霍心雲笑前那神情簡直能用憔悴來形容，她可沒見過霍心雲有過這樣的狀態。龍湘湘捋了捋散到側臉的頭發，留了個心眼說：“不是呀，我去找蕭敬的。”
    “哦。”霍心雲點點頭，“去吧，那我走了。”
    “心雲姐，你……沒事吧？”龍湘湘手心冒汗，心揪在嗓子眼。
    “白天受的傷，我去走走，走一圈就好多了。”她擺擺手，真的往外走去。
    不信！龍湘湘大氣不敢出，假裝半點不急挪到帳篷前，看到霍心雲走出很遠，掀開帳篷衝進去。正在打坐恢複的侯聖驍一臉驚愕，就被龍湘湘抓著領子拎起來。
    “有話好好說，”侯聖驍拍拍她的手背，“吃了我也讓我知道為什麽。”
    “哎喲你……”龍湘湘跳開一步，忽然往帳篷裏掃了一眼，“那個家夥呢？”
    “蕭敬嗎？他讓出帳篷來一直不在。”
    “壞了！”龍湘湘一跺腳，“你快去找心雲姐姐。”
    “小雲怎麽了？”侯聖驍抓起錕鋙。
    “不是蕭敬想殺她，你聽我說！”龍湘湘按住他，“白天的時候你為了救我幫我一回吧。”
    侯聖驍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還想著你和那女人打架的時候她給你說了些話吧？”龍湘湘說，“你有沒有發現她和你打的時候明顯下手輕了？”
    侯聖驍想了想，的確，江妤穎有和張小山相同的實力，打倒龍湘湘和霍心雲卻隻和他打個平手。
    “你你你，你這樣叫心雲姐吃醋了呀！”
    侯聖驍明白過來甚至是恍然大悟了。
    “今晚敵襲……”龍湘湘打了個哆嗦，“不會又是……”
    侯聖驍眼角抽搐：“又是江妤穎。”
    死寂，接著隻有龍湘湘咯咯的磨牙聲。
    “小雲她現在怎麽樣？”侯聖驍知道了在感知外看著自己的是誰了。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隻有霍心雲有這個能力，她可以避開自己的感知範圍，又能得到他的消息。
    “我來的時候碰見她了，情況……不太好。”龍湘湘說，“我借口找蕭敬，誰知道那個天殺的根本不在。”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後罵我，”蕭敬掀開帳篷走進來，“門主，出事了。”
    “你等會兒，”侯聖驍打斷他，麵向龍湘湘，“你先說。”
    “心雲姐姐那個神情很不對，而且……”龍湘湘想了想，問：“對了，你有沒有和她約定什麽？”
    侯聖驍一巴掌捂住臉，娘的，忘了，今晚說好要陪小雲練功……
    龍湘湘白眼一翻，扭頭轉向蕭敬，嚷道：“出了什麽事？！”
    “發現了打鬥的跡象，但我趕到時已經結束了，看樣子是來抓人的。”蕭敬聳聳肩。
    “什麽嘛，誰這麽容易就敗了，反抗總能撐一會……”龍湘湘說不下去了，她想起還有種可能性，如果一幹人心情低落，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很容易栽，如果本身又有傷……
    一陣風吹起龍湘湘的頭發，她身邊的侯聖驍不見了，帳篷簾如旗幟卷起向外翻飛。蕭敬連忙回頭，侯聖驍用了簡直貫夜飛刃的速度從他身邊衝出去，快到將近他的輕功爆發。
    “這才多一會兒啊，怎麽就出事了？”龍湘湘連忙追出去。
    侯聖驍來到交手現場，利用自然之力的逆感知還原了戰鬥的場麵，各人的影子在他腦中浮現。那些影子重複了曾經的行動，不知麵貌的人們在這一片地帶交上手。
    一棵樹上留了把短刀，他取下來，是蝶戀花。
    蕭敬趕到時，侯聖驍抬起左手說：“蕭敬，你接我一掌。”
    蕭敬見這一掌威力並不怎麽樣，用了幾乎同力度打過去。兩人對掌之後，侯聖驍問：“這修為是誰？”
    “很壞的消息，”蕭敬說，“這是燕剛。”
    “這才……一刻鍾的功夫吧。”龍湘湘臉色很差，“怎麽會這麽快？”
    “他們的動作很快，”侯聖驍說，“結束後用傳送離開的。”
    “從我找到你，最多最多一刻鍾他才進來。”龍湘湘指著蕭敬。
    “我到帳篷的速度你見到了，”蕭敬說，“不過十幾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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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一刻鍾內，”侯聖驍深吸口氣，“小雲敗了。”
    他指指附近，道：“兩側偷襲開始，再接著有人和她正麵對刀，打了一陣，帶頭的出來對掌，被閃開了。但是有個個子很高的在後麵拷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架了起來，這樣小雲一時沒有辦法攻擊到背後的人。後麵那人同時用了蒙汗藥，正麵的人對她施加了封印術抑製了她的聖控力。所以她連刀也握不住，蝶戀花被奪走，帶頭的人故意留著了這裏。”
    “門主，”蕭敬說，“燕剛是用刑的，尤其是對女人最恐怖，會毀了她們的……清白。”
    侯聖驍臉色驟變，散發的殺氣激起了一陣寒風。
    “湘湘，你回去叫莫孤星、燕天寧、司雲磊來追我，讓淩霄傑原計劃帶隊趕路，你和蔡氏留下。”
    侯聖驍又不見了，蕭敬早有準備超過他的速度，聽到他說：“蕭敬，帶路去鬼字殿。”
    霍心雲意識有些恢複，迷迷糊糊感覺自己被吊起來直立著身子，雙手向兩側展開，手腕被磨得發痛。
    她記得遭到偷襲，被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在後麵用鎖技控製住了雙手，並且雙腳夠不到地麵，全身聖控力被壓製住，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被白布捂住口鼻，聞到蒙汗藥的氣息漸漸全身軟了下去。
    經常接觸藥物使她有了一定抗藥性，中了蒙汗藥後很快醒了過來。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黑，這是一個缺乏光線的環境，充滿著壓抑和寒冷。
    霍心雲明白了，這是一個牢房，牆角還有兩具枯骨，牆上掛著化為骨架的半條胳膊。
    “你很令我驚訝。”旁邊有人說，“聽說你是‘神昱五主’的水主宰，真不愧這個名號，這麽快就醒了。”
    霍心雲抬眼冷冷看著他，沒錯的話，這就是蕭敬說的鬼字殿鎮殿使，燕剛。
    “你叫霍心雲，對嗎？”燕剛問，“你和侯聖驍的關係不一般。”
    “虎落平陽被狗欺！”霍心雲狠狠地說，“上這麽多廢話，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燕剛臉部抽搐了一下，顯然被猝不及防的一罵刺激到了。
    “我受命為雨大人的情報收集，你知道，審訊，免不了用刑。”燕剛擺弄著手中的鞭子，“如果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就能免了皮肉之苦。”
    “滾！”霍心雲罵道。
    鞭子從她的左肩到右腰抽過，牽動左肩處傷口，痛的霍心雲直打哆嗦，第二鞭子抽在他右臉上，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識時務者下場都會很慘。”燕剛說，“刑罰的花樣多的不亞於劍法，而且，對女人的刑罰，也就是婦刑，比男人的花樣多，知道為什麽嗎？”
    燕剛湊近她說：“我覺得因為女人敏感的地方太多了吧。”
    霍心雲的目光隨著他指自己的手指移動，看他的手從自己眼前一直向下指著脖子下麵停住，又羞又惱使勁一掙，雙手手腕被緊勒了一下。燕剛揮開了手臂，又一鞭子打在她身上。
    “據我所知，你可是那個姓侯的軟肋。”燕剛冷笑道，“上拶刑！”
    兩個小嘍囉一人一個竹簡一般的小型拶子過來，套在霍心雲兩邊手上。霍心雲咬咬牙，心落到穀底。
    “拶子被我改造過，一個人雙手就能使用，至於什麽滋味……”燕剛揮揮手示意小嘍囉，“你試試就知道了。”
    兩個小嘍囉雙手使勁拉動繩索，拶子收縮夾住霍心雲的手指。劇痛自十指傳來，霍心雲眉頭緊皺，死咬著牙忍著鑽心的痛。
    鬼字殿大門被爆炸轟飛，兩個悠哉遊哉的副使猛地站起來，看向煙塵後的不速之客。
    “你們抓來的人在哪？”侯聖驍拔出錕鋙，“說了我留你們一命。”
    “侯聖驍，你還是來了。”一名副使冷笑，“別想救人了，在燕大人手裏，沒人能撐住一個時辰。”
    侯聖驍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十名高手，左手雷電釋放，麵目冷峻聲音毫無溫度：“我再問一遍，小雲在哪？”
    蕭敬冷汗流下來了，兩個鎮殿副使，、楚代化的“戌”“兀”和“氐”，還有五個暮靈教的高手，這大概是圍攻盧辟芷或誰的人手。
    雷霆睜開眼，看著又進入精神空間的侯聖驍，吐出口白氣，雷聲般說：“小子，你又來了。”
    “我要借你的力量。”侯聖驍說。
    “你有好一陣沒來找老夫了。”雷霆說。
    “少廢話，老子要足夠的聖控力和爆發力，足夠打趴十個人的力量！”侯聖驍大吼，“要不你陪我一起死！”
    雷霆閉上眼，道：“小子，我有個條件。”
    “先做事後開價，我趕時間！”
    “你的情緒很過激，憤怒能引發老夫特殊的雷電力量，老夫予你雷霆之怒的用法。”雷霆說，“等你建了宗門，老夫要個牌位，每日供奉香火。”
    “準！”侯聖驍咆哮。
    閃電驚雷炸響，雷霆眯起眼說：“憤怒可以激發你的力量，你需要支配憤怒，不要被憤怒侵了心智。”
    月的光華悄然消失，狂風大作，本該黑暗下來的環境突然亮了起來。簕殄殺手一齊抬頭望向天空，雲在空中聚集，呈漩渦狀向上凹陷旋轉，生出滾滾驚雷，炸出耀眼的光，一記接著一記。亮光不間斷投到地麵，照徹如同白晝。所有雲隻集中在鬼字殿上空，像是神靈把手放在了這個地方。
    蕭敬摸了下臉，一滴雨點打在他臉上，隨後無數雨點紛紛落下來，泠泠蒙蒙，雷電牽動了一場滂沱雨。蕭敬弓起身，這是他意識到危險的習慣反應，落在他臉上的第一滴雨讓他感覺像是殺人時濺在臉上的血滴。
    “這是領域吧。”他心想。
    趕向鬼字殿的司雲磊一幹人也停住腳步，抬頭看向天劫一樣的天空，那裏雷鎮鎮雨冥冥，閃電不斷。
    “天災呀，天災侯，侯聖驍侯爺，我可是見到了。”司雲磊說。
    “這……大概就是不夜天了吧。”燕天寧說，“宛如白晝。”
    “不，白天的光很舒服，以阿蔡的話說，晝是暖色，這屬於冷色。”司雲磊說，“這是肅殺的光。”
    藍白光照耀地麵，侯聖驍緩步前走，雙眼充血化為血紅，與錕鋙刀刃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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