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訂單大頭，還是來自別市的百貨大樓和供銷社的訂單。”
    “他們可不知道咱們錦繡服飾，也沒見過咱們的衣裳。”
    “想掙大錢，那才是大頭，咱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錦繡女裝的名聲，打到他們的麵前，從一廠二廠三廠的手裏，搶到那一部分大訂單才是主要的。”
    謝誠頓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和一廠二廠三廠搶生意？”
    謝昭笑了笑。
    “不是已經在搶了嗎？”
    眾人默然。
    謝昭輕輕點了點桌麵。
    “做生意就是這樣，咱們動了別人的蛋糕，還是在他們的地盤上，對方當然想方設法驅逐幹擾。”
    謝昭聳肩。
    “隻是，那又如何？”
    他沾了沾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圈，“這是雙星文化廣場，展銷會的攤子，我們來這裏，目的是為了麵向整個江省推廣服裝，那麽，又何必局限在一個地方？”
    “我們的目標，是人，是在展銷會裏的訂購商。”
    謝昭說著，又輕輕一點，最後圈出了另外一塊地方。
    這是……
    展銷會入場的對麵。
    一排門麵。
    “在這裏，租一間店鋪，我不認為會比一廠二廠三廠的位置差。”
    謝誠和虎子成剛等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是說，咱們在這裏擺展攤，搶生意？”
    謝誠問道。
    “怎麽了？有什麽不可以嗎？”
    謝昭笑著回答。
    “哈哈哈！艸！光明正大搶生意！老子喜歡！”
    成剛搓了搓手，又扭頭看虎子。
    後者也跟著眨了一下眼睛。
    “吃飯，等會兒去看店鋪，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謝昭道。
    幾人頓時鬥誌滿滿，連帶著林暮雨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謝昭吃完肉包子，起身，從林暮雨的手裏接過了喜寶兒樂寶兒。
    “媳婦兒，你先吃，我帶她們出去逛逛。”
    林暮雨點頭。
    謝昭走出門，外頭還擺了幾張桌子，這會兒正是飯點，不少人在吃飯。
    他走到門口，外頭有幾個撿破爛的正在蹲著，眼巴巴的往裏頭瞧，顯然是等著收泔水的。
    謝昭抱著喜寶兒，背著樂寶兒，走出來的時候從桌子上拎了兩個大肉包。
    他看了一圈，有人湊過來討要，他沒搭理，徑直走到了最角落裏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麵前。
    “大爺，吃兩包子？”
    他笑眯眯問道。
    老頭兒抬頭看了謝昭一眼。
    倒也沒客氣，順手接過來，大口吃著。
    香噴噴的肉包，油水直淌，他吃得很快很香，一臉滿足。
    “打聽個事兒？”
    謝昭笑著問道。
    實際上，從來雙星文化廣場第一天的時候，謝昭就注意到了這個老頭兒， 每天雷打不動的出現在飯店門口，不爭不搶，等著裏頭有人給他送吃的出來。
    不過都是別人吃剩下的就是了。
    謝昭剛才點菜的時候多問了幾嘴，這才知道，這大爺叫葉土根，七十八了，早些年下鄉，一把老骨頭被鬥得散了架，回來之後一身毛病，靠著家裏侄子接濟。
    侄子在飯店裏頭當小工，每天隻能把他帶著，送一頓飯吃。
    大爺也不嫌棄，不爭不搶，縮在牆角根兒等著。
    知道的人都不會趕他走，算是做善事。
    “問吧！”
    吃飽喝足，葉土根摸摸肚子，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對麵那些鋪子，你知道是哪些單位的嗎？”
    謝昭咂咂嘴，又將喜寶兒換了個姿勢抱在身前，坐在自己腿上，“我想做點小生意，租個鋪子，不知道哪個鋪子能租到？”
    “租鋪子啊？”
    葉土根抬頭朝著謝昭說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排店麵，全都關著門，其中有三個是空著的狀態。
    謝昭可以一家家去問，但是時間不允許，找一個常年在這裏呆著的大爺，當然更方便，更準確。
    代價麽，兩個肉包。
    血掙。
    “那三個空鋪子，都是一家的！”
    葉土根咂咂嘴，道：“國營紡織廠三廠的！這些年紡織廠效益不好，他們準備租出去呢，結果不知道咋回事兒，拖到現在都還空著！”
    紡織三廠？
    謝昭想起來了。
    八十年代往後，國營企業逐漸陷入低潮，廠子倒閉，員工紛紛下崗。
    江城紡織三廠就是第一批宣布倒閉的。
    當年因為下崗補貼沒有處理好，廠長被人堵在家裏，一度不敢出門，這事兒還上了報紙。
    再後來，上頭派了人過來查，查出來廠長貪汙贓款，兒子更是提前送到國外留學去了。
    總之一地雞毛。
    那廠長，叫啥名兒？
    謝昭想了想，下一刻， 眸光一亮。
    是了，叫黃建雲。
    他想起來了。
    謝昭又多問了幾句，片刻後，他起身回了飯店。
    一行人吃完出來，天色已經黑透了。
    成剛拉著虎子走到最後，穿馬路時，兩人忽然快了幾步，跟上謝昭，道：“我和虎子去買點兒煙抽！明兒個一早見！”
    謝昭無奈回頭看兩人。
    “一點虧都吃不了？”
    成剛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心虛。
    “那王八羔子，看他不順眼。”
    成剛笑嘻嘻道：“就捶幾拳頭，死不了人，放心吧！”
    謝昭：“……”
    錘不死人？
    成剛那拳頭，沙包一樣大，謝昭表示很懷疑。
    “湖東縣就算了，這裏不行。”
    謝昭說完，還沒等成剛反駁，他又繼續幽幽道：“找幾個本地的，背後，套麻袋，知道嗎？”
    成剛虎子兩人：“……”
    得！
    這還是個行家！
    “哈哈哈！放心吧！”
    成剛嘿嘿笑道：“保準查不到我頭上！”
    虎子也興奮得搓了搓手，跟著成剛走了。
    這幾天在江城滿大街跑，路也熟了，人也認識不少。
    媽的，這輩子還沒受過這個鳥氣！
    謝誠走在最前頭，一扭頭就看見成剛和虎子不見了。
    他疑惑問道：“那倆人呢？”
    “捉貓逗狗去了。”
    謝昭道。
    捉貓逗狗？
    這個時候？
    謝誠一臉狐疑，卻也沒多問，他今晚上還要整理衣裳，算賬，對庫存，一堆事兒要忙。
    幾人進了招待所。
    謝昭拜托張巧兒幫著林暮雨帶孩子，而後轉身，一個人走了出去。
    他喊了人力三輪，直奔“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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