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幾個穿著孝服的男男女女抬起頭，朝著這邊看過來。
    見到是榮昌武，又側開目光，警惕的盯著他身後的謝昭和成剛。
    “小武，這是？”
    一個中年男人起身，盯著兩人問道。
    榮昌武解釋“這是我同學，他們來羊城做生意的，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
    “大伯，你忘了嗎？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在火車上遇見小偷，錢包被偷了，就是他幫我找回來的，不然的話學生證和介紹信都要補辦，可就真麻煩了。”
    榮興發點點頭。
    謝昭點了香，上前，沉聲道“我和昌武算是朋友，那就算是晚輩，理應來上一炷香，以表悼念。”
    榮興發眼眶通紅，沒再多說。
    謝昭上了香，又走到一旁的禮金鋪，拿了份子錢。
    二百元。
    這錢在這個年頭，可不算少。
    榮興發詫異的看了謝昭一眼，而後又讓人記了名字，之後就讓榮昌武帶著謝昭上樓去坐著吃點心了。
    長長的樓梯，貼了進口瓷磚，扶手也都是純紅木的。
    上樓梯時，樓上剛好有腳步聲下來，拐彎的地方相逢，雙方齊齊停下。
    謝昭抬頭，和來人對視。
    是個樣貌和榮昌武有八九相似的男人。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袖口，手扣，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
    看著比榮昌武更像學生。
    “哥，這是謝昭，我和你提過的。”
    榮昌武道。
    榮昌文點頭，上下看了謝昭一眼，不著痕跡收回了視線。
    “好，帶你同學去二樓，拿點兒點心招待，晚上留人在家裏吃飯，我讓趙姨去買菜。”
    榮昌武一一應了下來。
    謝昭對著榮昌文笑了笑，點頭示意，而後跟著榮昌武上了二樓。
    二樓也有客廳，但是一看就是主家自己用的。
    電視機，冰箱，空調，一應俱全。
    地上還鋪了地毯，頭上是進口吊燈。
    很是奢華。
    “剛才那是你哥？”
    謝昭坐下，看著榮昌文問道。
    榮昌文點頭。
    “對，他也是做生意的，我哥以前念書比我還厲害，不然他怎麽叫昌文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榮昌武頓了一下， 歎了口氣。
    “沒辦法，生活所迫，那時候我媽剛死，我爸又要還我媽生病欠下的債，我哥就隻能輟學，做生意給我念書了。”
    “要不是我，我哥也能考進清北，甚至比我還厲害。”
    “是我拖累了他。”
    謝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的事，或許他很喜歡做生意呢？”
    榮昌武笑了笑，沒有搭話。
    他起身，給謝昭拿了點點心，又給兩人倒了一杯茶，自己也跟著坐下來聊天。
    一個小時後，二人相聊甚歡，榮昌武忽然聽見大哥榮昌文上樓的聲音。
    他一下子站起來，趕緊對著謝昭道“對了，我去喊趙姨做飯，你們喜歡吃什麽？”
    謝昭笑“隨便什麽都行，你看著安排。”
    榮昌武點頭，起身下去了。
    謝昭和成剛對視了一眼，抬頭朝著三樓看了一下。
    剛才，榮昌文上樓，帶著一個中年男人朝著三樓去了。
    “你在這裏等榮昌武，我上去。”
    成剛一下子站起來，眉頭皺著。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謝昭笑“在別人的地盤，你跟著我和不跟著我有什麽兩樣？放心吧，我上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腦袋。
    “談生意，靠的是腦子。”
    成剛“……”
    也是。
    謝昭既然敢來，那麽肯定有自己的把握。
    他可是自己親眼看著從石水村一步步走出來的，沒有一點腦子隻知道用蠻勁，怎麽可能走到這個地步？
    “那你小心些。”
    成剛叮囑。
    “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老老實實搞服裝，照樣能掙大錢！”
    謝昭點頭，理了理情緒，朝著三樓走去。
    …………
    “幹什麽的？”
    三樓果然有人攔著。
    謝昭道“我是昌武的同學，我有點事，想找他哥，能不能麻煩通報一下？”
    二人當然知道謝昭是榮昌武的朋友。
    剛才上二樓的時候就見到了。
    隻是……
    他不陪著二少爺說話，找大少爺幹啥？
    二人臉色幾經變化，又下意識的朝著三樓看去。
    剛才萬叔回來了。
    這會兒二人應該正在談事。
    肯定不能讓他上去。
    “抱歉，我們老板……”
    “讓他上來。”
    二人話沒說完，樓上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兩人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榮昌文居然會放人，當下往旁邊讓了一下，對著謝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謝昭點頭示意，上樓。
    三樓。
    榮昌文坐在茶幾旁，旁邊萬三站著。
    他端著茶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腳步聲逼近，不急不緩，慢慢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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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頭，青年正看向自己，眸子裏笑意淡淡，伸出手，道“你好，江城謝昭。”
    榮昌文眉頭一挑。
    實際上。
    同類對於同類總是有一種很特殊的直覺。
    他笑了一下，站起身，握住了謝昭的手。
    “羊城，榮昌文。”
    “坐。”
    榮昌文示意。
    謝昭也不客氣，坐下，二人四目相對，萬三盯著謝昭，警惕非常。
    “你和小武火車上認識的？”
    榮昌文笑道“你幫他找回了錢包，我聽說了過程，你很聰明，難怪是清北的學生。”
    謝昭點頭。
    “舉手之勞。”
    榮昌文給謝昭遞煙。
    謝昭擺手，示意不要。
    “明人不說暗話，我來這裏，是找你，榮老板應該看出來了吧？”
    謝昭道。
    榮昌文點頭，笑“是啊，不然怎麽讓你上來？”
    “說吧，有什麽事？”
    他點了煙，吸了一口，眸色看不太清楚。
    但是。
    極其危險。
    對於榮昌文來說，除了父親，榮昌武就是他唯一的軟肋。
    榮昌武涉世不深，一些彎彎繞繞看不太清楚。
    可榮昌文卻一眼就看穿了。
    朋友？
    萍水相逢，居然能找到這裏。
    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而且，剛才對視的那一眼，榮昌文就知道他的目的是自己。
    嘖。
    有點本事，但是不多。
    居然將目標放到自己身上。
    也好。
    起碼沒動小武，否則現在他敢保證眼前年輕人得橫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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