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蓮死了？
    謝昭錯愕了一瞬，又恢複了神色。
    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甚至不動聲色的抬頭朝著沙容看了一眼。
    果然。
    男人的臉色算不上太好，眼窩深陷，嚴重紅血絲布滿，低著頭，盯著地麵，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三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謝昭拿起熱水壺，給二人麵前的茶杯裏分別倒了點熱水，而後笑了笑，盯著沙容，問道“所以你來找我，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沙容嘴唇發僵。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聲音悶悶的。
    “整個年關，孫鴻飛都在陪著葉婷婷，他們去了大觀園，去了頤和園，故宮，陪著葉婷婷逛街，買衣裳。”
    沙容說著，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聲音漸漸發冷。
    “而她呢？”
    他伸出手，捂住臉，幹涸的眼眶裏終於盈出了一點點淚水。
    隨之而來的，是恨意，是痛苦，是積壓了這麽多年的不甘。
    “她一個人，吊死在家裏！她為他做了那麽多！她那麽好，那麽漂亮，孫鴻飛不珍惜！”
    沙容身子發抖，拳頭越發緊緊握著。
    片刻後，他似乎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才終於將身體那股子情緒壓了下來。
    沉默良久，他終於將自己的情緒控製住了。
    再次抬頭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
    “抱歉。”
    沙容道。
    “我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的。”
    “什麽事？”
    “關於孫鴻飛的。”
    謝昭聳聳肩，不置可否，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孫鴻飛這兩年一直都在買四合院，你知道吧？”
    沙容道。
    買四合院？
    謝昭點頭，腦袋裏，一些記憶浮現出來。
    孫鴻飛買四合院的事情自己是有點印象的。
    那還是去年及自己剛剛來京都，準備購買四合院的時候，沒想到被天寶賭場的人盯上，差點兒出了事。
    追根究底，就是這四合院。
    後來事情解決，他也得知這四合院背後的買家居然就是孫鴻飛。
    他要買自己現在住的這間四合院。
    而後來二人交手，多多少少都能夠從別人的嘴裏聽到關於對方的消息。
    孫鴻飛似乎對四合院特別感興趣。
    不過謝昭壓根沒當回事兒就是了。
    謝昭點點頭。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後看向沙容，道“知道又怎樣？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這兩年，孫鴻飛不僅僅在做電器倒買倒賣的生意，他好像接觸到了外國人。”
    沙容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撞見過一次，在四合院裏，他和外國人談生意，金發碧眼的洋鬼子，很好認。”
    “那時候他帶我去的地方就是剛買下來的四合院，買下來的第二天，就往裏頭搬進去了不少東西，全都賣給了洋鬼子。”
    和洋鬼子做生意？
    在四合院裏？
    謝昭眯了眯眼，一個念頭陡然間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盯著沙容，沉聲道“賣的什麽？字畫？還是古董？”
    沙容詫異看了謝昭一眼。
    “具體的我沒看清，但是卷起來，長長的，用綢布包著，看起來像是字畫的樣子。”
    沙容繼續道“除此之外，那四合院裏頭還有倆鼻煙壺，一個硯台，幾個老物件兒，像是碗盤子之類的，都是我幫著拾掇的，洋鬼子來了之後，那些東西就不見了。”
    “所以，八成是賣給洋鬼子那些人了。“
    謝昭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孫鴻飛，和洋人做交易。
    顯而易見，這是在賣古董。
    實際上，在這個年代，發生這種事並不少見。
    不少洋人趁著國家發展之初，經濟低下，鑽空子滲透進來。
    給錢，給權，給各種各樣的空頭支票，讓他們收購古董，以低廉價格買下來，帶離這裏。
    從這之後，璀璨瑰寶流離失所，再也沒辦法回到故土，隻能夠成為他人博物館中的陪襯。
    至於孫鴻飛買下四合院的作用。
    謝昭猜測，一方麵是準備用來放古董，另一方麵，或許也當了中間客，幫著外國人買房。
    “真是畜生！”
    沙飛勇終於沒忍住，猛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好歹也是清北的高材生！居然幫著外國人在咱們國家收購國寶！我就說！那王八羔子，瞧著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沙容沉默不語。
    謝昭沒說話，盯著沙容看了片刻，而後道“你有沒有證據？”
    “沒有，他做這事兒都很小心，我也隻是見過那一次，從那之後每次和洋鬼子交易，他都是一個人出門的，把我們都支開。”
    “好，我知道了。”
    謝昭像是終於捋清楚了事情來龍去脈。
    他拿起水壺，給兩人倒了一杯茶，而後道“這件事，我會找人幫忙查清楚。”
    這件事已然上升到了另外一個層麵。
    謝昭相信，上麵絕對有人會幫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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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容點頭，沒再多說，起身離開了。
    沙飛勇到底年輕，又氣又罵。
    片刻後，他看向謝昭，咬牙切齒道“老板，不然咱們報警吧！”
    “報警？”
    謝昭笑了笑，搖頭。
    “捉賊捉贓，這種事隻有證據確鑿，才能出手，不然的話隻能是捕風捉影，萬一被察覺，被孫鴻飛擦幹淨屁股，那才真是麻煩了。”
    “那要咋辦？”
    沙飛勇苦惱。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
    三日後。
    謝昭送魏慶之去了研究所。
    這段日子，第一台國產挖礦機已經自主生產完成，魏慶之要過去檢驗。
    他拎著箱子，走進了辦公室，謝昭卻沒離開，而是扭頭喊了一個小兵。
    “同誌，麻煩問一下，江生同誌在不在？”
    江生？
    張師長女婿？
    小兵嘿嘿一笑，敬了個禮，道“在！就在訓練場呢！他今天操練，剛好在！趕巧兒了真是！”
    謝昭直奔訓練場。
    …………
    訓練場內。
    江生正在做引體向上。
    青年眸色堅毅，肌肉鼓脹，緊繃成一道道極其漂亮流暢的弧度。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旁邊有士兵幫他點個數。
    都是年輕小夥子，精氣十足，聲浪此起彼伏，一浪蓋過一浪。
    “江士官！有人找你！”
    有人喊了一聲。
    江生停下一看，是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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