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弩陣之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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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
    西羌騎兵的牛骨號角低沉渾濁,但能很好的進行指令傳達。
    “破城之後,縱情劫掠,可三日不封刀!”
    白馬氐首領楊千萬,騎著他的銀鬃寶馬,衝在隊伍的最前麵。
    離開武都郡,投入西羌王麾下後,他得到了一副精致的鱗甲,在氐族內部,這可是萬中無一的寶物。
    但如此顯眼的裝飾,自然也落入了楚軍將士的眼中。
    “羌騎鋒銳,已入射程之內。”測距的弓手大聲提醒著周圍的人。
    樂進卻不慌不忙地吩咐道:“城樓上的弩車和弩機,全部不要動,等樓下弓手部隊能出手後,再一起射擊。”
    “鳴鏑箭!”
    城外列陣的向寵,估算完距離後,讓射手隊長射出了鳴鏑箭。
    “敵軍箭矢將至,大家夥注意啦!”楊千萬的銀鬃寶馬,順勢將地上的鳴鏑箭踩斷,並對自己的隊伍發出了警告。
    果然,零零散散的箭支,很快就落入了他的軍陣之中。
    馬超讓西羌軍布置出來的三棱衝鋒陣,若是從空中俯瞰,就好像一把獵戶打獵時用的三叉戟。
    而楊千萬,宋建和鄰戴三人,帶著他們的親衛部隊,便是三個箭頭。
    隻要有一處得手,馬超和馬岱就會率領馬家軍主力,全力跟進。
    “哈哈哈,果然不是楚軍主力!”
    西羌軍中央的宋建,笑得很狂妄。
    這段時間,他很是得意。
    收複失地不說,還收攏了不少的故舊敗軍,從原來幾乎成為光杆司令,又變成了有數千嫡係部隊的將領。
    從前王平和成公英對付他的時候,楚軍先是讓成公英的韓遂軍和他糾纏,而後王平率領楚軍主力殺出,那戰鬥技巧,那士氣神態,他可是記憶猶新。
    所以此刻,眼前的楚軍,即便隻是射出箭矢,在他看來,精氣神都和那時的楚軍完全不一樣。
    也隻有最後一路的鄰戴,在河西走廊流竄多年,劫掠為生的他,比較謹慎,並沒有衝在最前沿,而是處於隊伍的中部,隨時觀望著情況。
    “鐺鐺鐺!”
    眼見西羌軍即將衝入楚軍“輔兵部隊”的軍陣之中。
    對麵軍陣後方,突然響起了短促的銅鉦聲響。
    即便是在嘈雜的戰場,依舊清晰。
    馬超的瞳孔,猛地收縮,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看向馬岱。
    這個聲音,他聽過!
    在灞水岸邊,他第一次衝擊士頌軍陣的時候,他就聽過這個聲音。
    這是士頌軍主力弓弩部隊射出奪命箭矢前的信號。
    果然,楚軍軍陣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麵醒目的黃色大旗,隨著銅鉦聲響,左右搖擺起來。
    “來不及了!”馬超知道這時候下令後撤,那就是把後背暴露給楚軍,那就是找死。
    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頂著楚軍的箭雨,擊潰楚軍軍陣。
    鐵器破空的尖嘯聲響起。
    那是楚軍各種型號的弩矢,劃破長空的聲音。
    向寵的軍陣中間,是大黃弩方陣,這是他特地申請來的一批軍械,經過無數次演練的弩手,根本不需要瞄準敵人。
    弩手們隻需要按照指揮,以軍陣為單位,拋撒箭矢,覆蓋一片又一片定向區域即可。
    “保持節奏,不要亂!”
    百人將指揮自己麾下的部隊,按照三段射擊的規則,依次交替射擊,保證箭矢不要中斷。
    一支致命的弩箭,射穿了楊千萬掛在腰間的酒囊,撲鼻的酒香,在戰場上飄散出來。
    隻是酒香之間,還夾雜著血腥。
    衝在最前麵的楊千萬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箭支,無力地倒在地上。
    “原來,以弩成陣,竟有如此威能。”
    他想要伸手去勾自己的酒囊,當年他中毒箭時,就是靠著酒囊裏的烈酒化解毒性,勉強保住了性命。
    隻是此刻,楚軍精良的弩箭,早就將他的胸口刺穿,他那引以為傲的鱗甲,在楚軍弩箭麵前,顯得那麽的可笑。
    伸手半天,他終究沒有抅到酒囊,反倒是在臨死前,聽到了鱗甲崩裂的響聲。
    “原來,隻是一套劣質的盔甲罷了。”
    數百輛被運到城樓的重弩車,也在此刻加入了弩陣的合唱之中。
    通過絞盤蓄力到極致後,小孩手臂一樣粗的重弩弩矢,三百步外都能貫穿三匹戰馬。
    宋建身邊,一個西羌小頭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前的戰士忽然裂開,從其身體裏飛出一支重弩,將他連人帶馬,釘死在了地上。
    原本擁擠的人群中,一道道血泉,奔湧而出。清空了一條條道路。
    “馬家投槍?”
    “不對!這是從城頭上飛過來的,沒有人可以投擲這麽遠!”
    “那城樓上,隻能是弩車!但是楚軍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弩車,而且還能把弩車布置在城樓上!”
    宋建不知道,楚軍的弩車是可以移動的,可以拆卸組裝的。
    運送到城樓上再組裝起來,是楚軍守城戰中,很常規的做法。
    這個身披金絲鎖子甲的枹罕土皇帝,回頭看了一眼他那麵“河首平漢王”的戰旗,忽然察覺到了逼近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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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離這麵旗幟遠一點!”
    可惜他反應過來時,射向他的重弩箭矢,已經在路上了。
    “咚!咚!”
    兩道重弩插進地麵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其中一支重弩,射倒了宋建的大旗。
    另外一支重弩,則射穿了宋建的身體。
    這個盤踞枹罕將近三十年的土皇帝,最後倒在了他的“王旗”旁邊。
    西羌騎兵,至此已經被打懵了。
    三萬輕騎兵,麵對如牆的箭雨,還有長槍一般的重弩弩矢,他們被射得人仰馬翻,毫無還手之力。
    河西羌族首領鄰戴,已經收起了自己的彎刀,從前他帶著部族,遊走在河西走廊以及西域諸國之中,明麵上是一個部落首領。
    但是私下,他是這條商路上大名鼎鼎的強盜頭子。
    每次搶劫商隊,他都可以使用彎刀,格擋敵人射向他的飛箭,這讓他很是得意,自詡自己是“斬箭高手”。
    但是今天,楚軍的弩矢,讓他感到可怕。
    “快撤,快撤!”
    鄰戴根本沒有想過回頭,他終於知道為何西涼群雄,個個都不願意和楚軍正麵交手了。
    也終於知道,為何從前冒冒失失的馬超,如今變得這般謹慎。
    “老子再也不和楚軍交手了,誰也別給我說,到楚國境內搶劫。”
    “老子有命來,還得有命回去才行!”
    本來,他是三個頭領中最謹慎的一人,但他,似乎也是運氣最差的一個了。
    向寵在各種弩機發力之後,依舊讓弓手部隊保持射擊,而且為了配合弩陣的殺傷,避免西羌軍逃走,他特地讓弓箭手部隊,換成了火箭。
    好巧不巧,一支火箭,正好射中了鄰戴身上掛著的火油罐,這是他衝擊步兵方陣時,用來破陣的利器。
    此刻,卻成為奪走他生命的催命符。
    就在他身上炸開的火油,直接點燃了他和他的坐騎。
    他哀嚎著在撤退的人群中橫衝直撞,把火勢傳遞出去。很快,就倒在地上,成為了一具焦炭。
    “咚咚咚!”
    戰鼓敲響,唐瞬率領萬餘楚軍輕騎,從敵軍側翼殺出。
    本來就被弩陣殺得潰不成軍的西羌軍,哪裏還敢抵抗,立刻就被唐瞬所部楚軍,趕向了馬超壓陣的兩萬馬家軍。
    這些西羌騎兵,想要馬超接應他們,他們以為神威將軍馬超,一定能為他們兜底。
    但是這次,他們想錯了。
    戰場上出現了一種他們從來沒有聽過的骨笛聲,那是木鹿大王指揮象騎的道具。
    二十頭披甲戰象,像二十座移動的小山,衝進了馬家軍的軍陣。
    就好像騎兵可以把步兵撞飛一樣,重甲戰象衝進馬家軍的輕騎兵陣地後,一樣可以輕易碾壓馬家騎兵。
    木鹿揮舞他的兩把大砍刀,砍瓜切菜一般,將沿路的西涼騎兵砍殺。
    他的身後,董茶娜和阿會喃率領南蠻騎兵,居然在包夾馬超最後的家底。
    而沙摩柯則帶著五溪蠻營,衝向了被唐瞬趕回來的西羌軍。
    “兄長,我們中計了!”
    馬岱知道自家這次進入雍涼搶劫的計劃,徹底完了,而且多半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此刻,他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
    二十頭披甲戰象,這邊隻有馬超出手,才能擋住。
    敗退回來的西羌潰兵,也隻有馬超出手,才能有機會挽救。
    但馬超,隻有一個。
    “我去攔住楚軍象騎,你帶著部隊,直接回撤,不用管那些西羌敗兵了。”
    馬超果斷放棄了那些西羌新軍。
    對於他來說,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兩萬馬家軍嫡係,才是他最後的底牌,所以他得出手,攔住木鹿大王。
    至於新招募的三萬西羌國新兵,即便是放棄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後麵有的是機會,去重新招募。
    若是他選擇去救援西羌國新軍潰兵,那麽他的馬家軍嫡係,會遭遇巨大的損失,救援回來的西羌國新軍,後麵還未必和他一條心。
    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他很可能陷入楚軍的包夾之中。
    “放棄這些西羌新軍,讓他們去擋住楚軍追兵,也算是他們死前,做出一些貢獻了。”
    搞不好最後,不論是自家嫡係,還是西羌國新軍,都會損失慘重。
    “走!”做出決定的馬超,沒有任何猶疑。
    他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象騎部隊麵前時,周圍的西涼軍,立刻爆發出了激動的呐喊。
    隻見他如離弦之箭,衝入象陣之中。
    楚軍這邊,聽到這種動靜,自然知道來了勁敵,三頭披甲戰象呈品字型就包圍過來。
    隻是在馬超眼中,這些龐然大物,和死物一樣。
    他徑直衝向右側的巨象,就在象鼻橫掃的瞬間,他忽然從馬背上騰空而起。
    虎頭湛金槍刺入象鞍鐵環,順勢蕩上象背,一腳就將南蠻武士踹下象背。
    而後,他抽回長槍,自上而下,一槍紮入大象脖頸盔甲縫隙,就在大象吃痛時,攪動長槍,引導這頭大象,撞向了中間那頭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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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等到兩頭戰象倒地,他已經從象背上躍下,落回自己戰馬的馬背,衝向了左側那頭戰象。
    這頭戰象上的南蠻兵早有防備,拿出長槍端平,防止馬超憑借他那超凡脫俗的跳躍力,跳上大象後背。
    但是這次,馬超卻直接投出虎頭湛金槍。
    馬家的飛槍絕技,在馬超手上,可謂出神入化,直接刺穿了這南蠻兵的軀體,帶著他直接落地。
    而那戰象,也被馬超順手丟出的火油罐子點燃,受到驚嚇後,在戰場上橫衝直撞。
    “那小子,休得猖狂!”
    騎著白象的木鹿大王,知道士頌說過,對麵這將身手不凡,需要小心應對。
    但是南中蠻將,本就以武力見長,豈有當麵遇到,卻退避躲開的道理。
    更別說馬超一人,就打亂了他象陣的布局。
    木鹿大王必須上前,將馬超攔住。
    仗著大象身位較高的優勢,他雙刀齊出,想要斬掉馬超首級。
    但馬超動作更快,一個伏身,避開的同時,轉到側麵,從地上南蠻兵的屍骸中,抽出了自己的虎頭湛金槍。
    回首一槍,正好刺中了白象的後腿,白象吃痛,頓時失去了平衡,向側後方倒下。
    而木鹿大王早有經驗,順勢跑了兩步,穩住身形後,也高高躍起,再次砍向馬超。
    眼見馬超避無可避,他忽然雙腿一蹬,也跳離戰馬,在空中,極限扭動身體,轉過身來,舉起虎頭湛金槍,迎麵對準了木鹿大王。
    “咚。”
    “咚。”
    兩人先後落地。
    馬超肩頭中了一刀,但傷勢不重,以他的身體素質,隻要救治及時,要不了多久,便隻是一道榮譽的傷疤而已。
    而對麵的木鹿大王,可就慘了。
    整個人被馬超的長槍刺穿,隻能倒在地上,咬牙堅持。
    這種時候,馬岱也好,董茶娜,阿會喃也好,紛紛趕到跟前,營救自家主將。
    雖然失了兵器,但馬超好歹在馬岱的支援下,成功撤退。
    馬家軍這邊趁著馬超打亂象陣的機會,也順勢完成了突圍。
    倒是木鹿大王,身上還插著馬超的虎頭湛金槍,若非他體質優異,早就一命嗚呼。
    “快,快傳軍醫來啊!”董茶娜急得都要哭了。
    倒是阿會喃有些見識,說道:“不要急,不要急,是貫穿傷,還有得救。”
    馬超這槍,把木鹿大王刺了個對穿,怎麽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若是一支箭傷也就罷了,一杆長槍刺出來的貫穿傷,想要活下來,別說這個時代了,就是後世醫療先進的時代,想要救回來,都十分危險。
    木鹿喘著氣,剛想要說些什麽,就看見沙摩柯帶著一隊身穿白色服飾的醫官趕了過來。
    “都讓開,哭什麽哭,醫學院裏麵,早有這樣的案例了,止血的同時,縫合傷口,又不是沒做過。木鹿這麽大體格,怎麽可能挺不過來!”
    沙摩柯嘴上這麽吼著,但是他心裏其實也沒有底。
    武陵書院這些年,是在發展醫療技術不假,但是太過超前的技術,畢竟受限於時代。
    木鹿這條命,是否能救回來,還很難說。
    倒是沙摩柯既然出現在這裏,他的五溪蠻營,早就完成了任務,那些西羌國的敗兵,都被他兜住。
    配合唐瞬的部隊,兩麵夾擊之下,這些西羌國新兵,紛紛放下了武器投降。
    也虧得馬超當機立斷放棄了他們,並親自拖住了象騎隊伍。
    否則,馬家軍最後的兩萬家底,也會在這裏打沒了。
    馬超帶著他的金狼大纛,在撤退的路上,看著南麵的揚塵,想起了從前少年時,馬騰給他說過的話。
    “耕地,終究比放牧要能持久。”
    此刻,他認可了馬騰的這話。
    有一個穩定的後方,發展軍械,的確和他們這樣粗糙的武器,完全不一樣。
    “連打劫都不讓我打劫了嗎?”
    馬超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無力感,難道自己真的走到了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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