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內的動亂，越來越嚴重。
    隨著北麵的火光和喧囂聲，越來越近。
    原本在城西堅守的東吳軍隊，徹底崩了。
    誰都看得出來，北門失守，楚軍已經殺入城了。
    “完了！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以驚人的速度，席卷全城！
    原本還在奮力抵抗的吳軍，士氣崩潰後，再無戰心。
    危機時候，劉俊和施績，這兩位東吳宿將，決定留下來給全軍斷後。
    直到楚軍精銳部隊，攻上了城樓，他們二人，也被逼入了絕境。
    這兩位東吳戰將，背靠背站在一起，身邊隻剩下寥寥數十名親兵，被數倍於己的楚軍團團圍住。
    他們盔甲染血，身上多處帶傷，眼神卻異常堅定。
    徐晃拎著斧頭，緩緩從人群中走出。勸說道“東吳大勢已去，孫權鼠輩，滅亡隻在朝夕，二位何必為他效命。”
    “君不見，連給他們孫家效力三代的韓家，孫權都要借機鏟除，逼得韓綜獻門歸順。二位將軍若願投楚，我徐晃必定保二人前程。”
    劉俊和施績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劉俊對著徐晃說道。
    “徐公明，你也是天下聞名的猛將了，當年士頌北伐慘敗，狼狽逃命時，你怎麽不投降曹操？”
    “你說孫權刻薄寡恩，但他畢竟沒有對我們二人出手。”
    “若是我們背叛他，倒是顯得我們二人，不過是貪生怕死的小人罷了。”
    徐晃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道理，揮手厲喝“放箭，射死他們。”
    都到了這種時刻了，對方已經被圍在角落，若是繼續上去搏殺，敵人困獸猶鬥的狀態下，隻會讓楚軍白白犧牲。
    這種無端犧牲，徐晃可不做。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射向劉俊、吳碩。
    他們身邊剩下的親兵，立刻舉起盾牌，但楚軍重箭，這種距離下，又豈是區區盾牌可以擋住的。
    本就不多的親兵，不斷有人慘叫倒下。
    最後關頭，劉俊和施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
    突圍已無望，被俘更是恥辱。
    “罷了，既已兵敗，有死而已！”劉俊仰天一聲悲嘯，猛地將長槍倒轉，鋒利的槍尖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
    “寧死不降！”施績也發出一聲怒吼，橫刀於頸，用力一抹！
    這二人，以慘烈的自戕，維護了自己所謂領軍將領，最後的的尊嚴。
    與此同時，建安城東門。
    這裏雖然尚未被楚軍攻占，但也已經岌岌可危。
    隨著楚軍殺入城內，北門，西門先後失守，向後撤離的方向，自然是從東門走，最為快捷。
    步騭在一群忠心親衛的拚死保護下，且戰且退，朝著東門方向移動。
    他身上多處掛彩，華麗的戰袍被鮮血和塵土染得汙濁不堪。
    “父親，快上馬！”步協和他父親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他手上的長槍已經折斷，僅剩下半截槍杆。
    隻是現在慌忙撤退，他都來不及更換武器。
    他們離開城牆後，先後遭遇了多股楚軍小隊的襲擊，若非是步家的親衛以死拚搏，他們隻怕都逃不到東門。
    也是到了這裏，遇到了公孫陽所部的敗軍，才知道公孫陽已經率領一部分人馬，先行突圍，而水軍嚴圭似乎也帶著一些小船逃離。
    混亂中，他僅僅找到了一匹受驚而亂跑的戰馬。
    此刻，騎上這匹馬，或許便還有生還的可能。
    “協兒！你怎麽辦，不如你先騎馬去求援，我率領大家為你斷後？”步騭看著兒子，還想讓兒子先走。
    “父親騎馬先行，孩兒年輕，跑得快，率軍跟在後麵跑便是。”步協笑著把步騭扶上了戰馬，準備護衛父親左右，一起逃離。
    就在此刻，有一隊南蠻軍士，順著城牆，從北麵殺來。
    “快快奪下此門，莫要讓他們跑了！”
    聽到了楚軍的呼喊，步協猛地一拍馬臀，戰馬嘶鳴，著朝城外衝去！
    而他自己，則丟了斷槍，撿起地上的一柄戰刀，帶著僅存的十幾名親衛，死死堵在了城門口狹窄的甬道前。
    “淮陰步協在此！上前者死！”
    發出困獸般的咆哮後，步協帶著人反向衝鋒，出手凶猛，瞬間劈死了兩個衝在最前麵的楚軍蠻兵。
    慘烈的白刃戰，就在東門爆發。
    “就是這人，就是他害死了徐諺將軍，把他抓住，交給徐軍師。”
    這支蠻軍的統領，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和徐諺一起領軍，接應東吳“叛軍”的孟優，他親眼所見，步協當時就是統領東吳弓弩部隊的將領。
    搞不好，徐諺身上那些箭裏麵，就有步協射出的箭矢。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步協越戰越勇，揮刀逼退楚軍之後，在那裏哈哈大笑。
    “徐諺？哈哈哈，就是我親手射死的，來啊，你們來給他報仇啊！”
    聽到他承認自己射出暗箭，害死了徐諺，楚軍這邊，更加來勁。
    不僅僅是為同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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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是為了軍中的獎勵，那可是徐庶的兒子啊，軍師之子，把你捉住了交過去，還不知道能有多少賞金呢。
    於是，周圍的楚軍不停地上前搏鬥，隻要步協發狠，他們立刻後撤。
    而一個人的體力是有極限的，躲在外圍的孟優，也是找準機會，用弩機射出一箭，穿透了步協的小腿。
    步協吃痛，當場倒地，數個楚軍士兵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住，就此捆了個結實。
    “父親。”
    步協被按在冰冷的地麵上，望著步騭消失在東門，無奈地笑了。
    建安郡，太守府大堂。
    徐庶端坐在原本屬於步騭的位置上，臉上並無大勝的喜悅，依舊還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讓周圍的人無法琢磨。
    費禕、董厥二人，在他身邊，講述著城內的收獲。
    腳步聲響起，幾名楚軍士兵推搡著被捆綁的步協，走了進來。
    “軍師，步騭匹夫跑了，但他兒子步協卻被我們抓了。”
    孟優臉上看似在稟告軍情，心中卻也有些小得意。
    “這個步協，就是當日埋伏徐諺將軍的統領，他說，射死徐諺將軍的那箭，就是他親手射出來的。”
    這話說完，大堂內忽然變得很是安靜。
    就連徐庶，也將目光緩緩抬起，落在步協身上。似乎是想要好好端詳下，這個射死了自己兒子的敵人，長什麽樣。
    步協不願示弱，也掙紮著抬起頭，狠狠盯著徐庶。
    “你就是徐庶？哼，你兒子就是我射死的，怎麽了？想要報仇盡管來，要殺要剮，小爺都不怕！”
    徐庶的目光中，並沒有多少殺意，隻是他的手，不自主的摸向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那是妻子給他們父子二人一起定做的款式。
    他這枚玉佩上，專門有個“諺”字。
    良久，徐庶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既然他這麽硬氣，就依照他的請求，拖出去，在大堂內，剮了。”
    步協聽了，腦袋裏轟隆一下，感覺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不是自己表現的很勇敢，很無畏，對方就應該很欣賞自己嗎？
    還有，自己可以是東吳大將的兒子，俘虜了自己，可以換取多少好處不說，就是要殺，也不至於真的要用淩遲這種酷烈的手段吧。
    “徐庶！我乃東吳大將步騭之子，我步家，乃江東名門。你若敢動我，唔！”
    不管他後麵準備喊什麽，此刻他被堵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不久，前院傳出了淒厲的慘嚎。
    畢竟是跟在士頌身邊多年，徐庶的心性，還是被士頌所影響，對於自己的殺子仇人，他失去了君子風度，釋放了自己內心的惡魔。
    至於東吳那邊的報複，對於徐庶而言，盡管來吧。
    黎明將至，東方天際泛起了微光。
    建安城東數十裏外的崎嶇山道上，周魴攙扶著腿部中箭、臉色蒼白的駱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密林中艱難穿行。
    身邊，不過寥寥數十人。
    周魴在壓製城內叛亂時，發現韓綜獻了城門，就知道楚軍那邊定然有大軍接應，建安城守不住了。
    他帶著部隊，是第一批衝到東門處的，本想要在東門堅守，掩護更多人離開。
    當中箭的駱統急忙趕來後，他不得不護衛著駱統一起先行離開，隻是留下一批人手繼續在東門留守。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離開後不久，那些人一定會逃散，但他也做了自己能做到的極致。
    “先生，堅持住。”
    “等過了這個山頭，我便給先生取出箭頭，包紮傷口。”
    周魴的聲音已經沙啞，昨天戰鬥時的呼喊，讓他的喉嚨也喊傷了。
    駱統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無妨，我們且趕回東麵，建安郡丟失，楚軍下一步，是攻豫章郡，還是繼續沿著大海邊攻占臨海郡，會稽和吳郡，我們得早做防備。”
    因為韓綜叛變，建安城內這一戰，東吳大敗。
    不僅僅丟失了建安郡，步騭的三萬大軍，最後隻有不到千餘人，回到了東吳治下，回歸建製。
    其餘的人，死傷無數，更有相當一部分人，要麽直接投降，要麽成為了逃兵。
    但東吳的失敗，可不僅僅隻有建安郡這邊。
    西楚這邊，甘寧馮習率領西楚海軍，占據了臨海郡後，孫權這邊也是做出了應對的。
    雖然淩操死了，淩統被奪了兵權。
    但孫權還是需要派出人手，去攔住甘寧。
    在東吳眾多謀士看來，甘寧和馮習的隊伍，在得到補充之後，一定會繼續沿著海岸線進兵。
    他們依舊可以海陸兩線進軍。
    陸上的部隊，從臨海城出發，過寧海，奉化一線，穿越四明山和天台山，而後沿著餘姚江而上，攻擊會稽郡治所山陰城，也就是後世的紹興。
    至於西楚海軍，自然應該也是配合陸上的部隊，在海邊給予支持。
    為此，孫權派出了另一員江東宿將——朱治。
    由他率領朱家子弟曲部，另外還有全柔父子的軍隊，合計三萬人，去會稽郡駐守，並伺機反擊，奪回臨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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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他們分析出來的“按道理”，並非楚軍海軍部隊的戰略意圖和初衷。
    楚國海軍，常規來說，不過萬餘人馬，即便是甘寧帶來了一批部隊，合起來也不過兩萬左右。
    這批軍隊的目的，根本不是開辟新的戰線。
    而是要在東吳腹地，鬧個天翻地覆，讓東吳後方雞犬不寧，不得安生。
    南洋雇傭軍損失慘重，對於楚國整體而言，不過是輔兵部隊中的外圍部隊，被消滅了，大不了繼續“拉壯丁”就是。
    而且這一次來當輔兵的人，還不是南洋土著那些不堪一擊的部隊。
    這次，由士壹、士匡父子，率領士家宗親的曲部，或者說他們這些人手上的士家宗兵，士家自己的海商護衛部隊，前來當輔兵。
    另外，還有當年被周倉放了一條生路的龔都，此刻也作為糧草押運官，帶著一批交州鎮軍，一起補充過來。
    戰鬥力而言，他們帶來的部隊，比南洋雇傭軍，要靠譜的多。
    之所以前麵，沒有讓這些士家宗親出手，一來是想要給南洋那邊的土著一些機會，二來也是想要避免這些士家人得了功勞，又想要進入權力中樞。
    當然，士頌是打著免得他們犧牲的名義，說是想要保護他們。
    現在嘛，在南洋雇傭軍被殺得差不多了後，士頌也懶得顧及，直接讓士壹、士匡父子率領士家的商業船隊，帶著護衛隊就去馮習軍中報到。
    但有一點，士頌說的很明確。
    即便士壹是自己親叔叔，士匡是自己堂兄弟，海軍主將，依舊還是馮習，上岸之後，所有安排，則聽甘寧調遣。
    他們父子二人，隻是軍中將領，若是不遵將令，依舊可以軍法處置。
    此時，父子二人，便麵麵相覷。
    “右將軍，您的意思是，直接不要臨海郡了？”士匡拱手行禮，覺得自己聽到了很荒唐的軍令。
    但是楚國的右將軍，昭毅亭侯甘寧，卻把腿交叉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半眯，微微點頭。
    “然也。”
    “東吳既然派出朱治，率領三萬軍隊進入會稽郡，自然會派人前來試探，這臨海郡雖然攻占了，但卻沒必要守著。”
    “全軍上船，繞過會稽郡，直接拿下海鹽港，滅了東吳海軍戰船，奔襲拿下吳郡治所吳縣，然後一把火燒了吳縣。”
    “嘿嘿，那時候，會稽郡也好，丹陽郡也好，兩麵的吳軍，必定驚慌，又會趕來圍攻吳郡。”
    甘寧看了眼士壹，得意道“那時候，我們再放棄吳郡，回來占據臨海郡就是，或者直接攻取會稽郡，把會稽郡也燒掉。”
    “嘿嘿，東吳腹地，如此混亂，他孫權糧草不濟，兵員不穩，拿什麽和我們楚國對峙。”
    “到時候，二位將要攻占城池，立下軍功，還不是輕而易舉。”
    士壹、士匡父子對視一眼，立刻拱手。“謹遵將軍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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