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比能！”
    “你這個背信棄義的豺狼！和我楚國聯盟滅西部鮮卑步度根才多久，你就背盟偷襲！”
    被綁著的楊嶽，抬起頭來，不顧繩索勒緊，掙紮著挺直了脊梁，對著軻比能破口大罵。
    “今日你竟趁風雪之時，卑劣偷襲，屠我部眾，焚我家園，他日我楚國大軍前來，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軻比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
    他抬起手，製止了身邊親衛的嗬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楊嶽，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凍徹骨髓的威嚴和嘲弄。
    “這位將軍，收起你那套漢人的道理。”
    “這草原之上的法則，從來都隻有弱肉強食這一條！”
    “再說了，你們楚王士頌，偷襲羯族之時，不也是不宣而戰，秘密偷襲，和我今日所作所為，又有何區別？”
    “今日我軻比能，在風雪之時，破了烏拉特後城，何錯之有？要怪，就怪你們不夠強！怪這風雪，站在了我鮮卑這邊！”
    “你，你強詞奪理！”楊嶽氣得渾身發抖，想要反駁楚國對羯族的突襲，是解救被羯族奴役殘殺的同胞。
    而且楚國和羯族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聯係。
    但是北楚部和中部鮮卑之間，可是有過合作的，也算是有過盟友關係。
    隻是軻比能顯然不在意這些，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帶下去，好生看管就是。後麵楚王若是乖乖聽話，我或許還會放他回去的。哈哈。”
    慕容木延等人獰笑著，粗暴地將仍在怒目而視的楊嶽拖了下去。
    “大人，可汗！”
    隨即，另外兩個俘虜被帶到了軻比能的麵前。
    正是西部鮮卑中，投降了楚國的高車端和斯引車雲。
    “步度根廢物也就罷了，好歹還算是戰死沙場，沒有丟檀石槐大人的臉麵。”
    軻比能對這兩個鮮卑族中沒有骨氣的人，顯然沒有什麽好態度。
    “你們兩人，居然屈膝投降了漢人，以換得苟活。”
    不等軻比能說完，高車端立刻哭喊道：“大人，我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啊，若是我們不降，我們西部鮮卑就要被士頌給殺絕種了啊。”
    斯引車雲也立刻附和道：“軻比能大人，那士頌平定雍涼時，羌氐匈奴羯，那一家沒有被他殺得人頭滾滾，羯族更是族滅。”
    “其餘各族，也都被他殺得幾乎不存。我們若是不投降，西部鮮卑各部，百十年後，將再無血脈於世了。”
    他們的這番話，倒是讓周圍的鮮卑諸將動容。
    畢竟，最近在中部鮮卑流傳的《屠胡令》，他們也是知道的，士頌的霸道，對於北方塞外諸族的殘忍血腥，他們也都是知道的。
    就連軻比能也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他們的說法。
    片刻後，軻比能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次真正投向二人。
    “這樣吧，給你們二人一個放心的話，西部鮮卑，不論男女老幼，我都不會加害，都會吸納進入我中部鮮卑各部之中。”
    隨後，他指向泄歸泥，做了介紹。
    “這人就是泄歸泥。你們西部鮮卑首領之一的扶羅韓的兒子，當年我擊敗扶羅韓，收編了他的部隊，扶羅韓不服氣，我隻能殺了他。”
    “但是扶羅韓的部眾，我一樣公平對待，也交給了泄歸泥統領。”
    “今日，依照扶羅韓舊例，我會斬殺你們二人，警告所有的鮮卑部族，不得向漢人投降！”
    “但你們二人的部落，甚至你們二人的後代，都會在我軻比能麾下，得到公平的對待。”
    說完，軻比能冷冷地盯著眼前二人。
    高車端和斯引車雲則臉色驚恐，說了半天，他們還是要死。
    “大王開恩啊。”
    “我們二人也願意追隨大人，為複興我鮮卑王庭出力啊。”
    兩人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隻引來了軻比能的輕蔑。
    “貪生怕死就貪生怕死，哪裏有那麽多話！”
    說吧，軻比能親自動手，將二人斬殺。
    隨後，他的目光看向南麵，看向陰山，看向雍涼方向。
    呼嘯的北風，似乎也要隨著他的目光，穿越陰山，進入中原腹地。
    荊州，襄陽城，楚王舊宮，寢殿。
    “大王，北方傳來了緊急軍情。”新入宮的小太監黃皓，跪在殿門外，大聲的喊叫起來。
    這三更半夜的，士頌好不容易在後宮妃嬪處就寢，誰都不願意來打擾。
    就黃皓這個新入宮的小太監，被欺負過來通報這消息。
    話說士頌後宮之中。
    楚王正妃，自然是楊夢茹，她還給士頌生了兒子。
    另外兩個有妃子稱號的，便是呂玲綺的淑妃，以及劉茜的德妃。
    至於袁穎兒，不過是個普通嬪妃級別，類似於唐朝九嬪中的昭儀而已。
    而今天夜裏，士頌睡覺的位置，卻是另外一個新納的嬪妃——步練師的寢宮。
    “大王，已是深夜，辦完事情，還請大王歸來。”
    曆史上的步練師，也是標準的綠茶人精，擅長拿捏男人心思。
    此刻，她知道攔不住士頌，隻能裝作柔弱的樣子，求著士頌辦完事情後，再回來她這裏。
    士頌被吵醒後，早就開始穿衣服。
    他回頭看了看在床上裝柔弱的步練師，笑著出聲安慰。
    “看情況吧，若非緊急之事，我自然會回來，還等著你繼續服侍呢。”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曹操的快樂。
    殺人奪妻，對方妻子還不得不拚命迎合自己，這種快樂，果然不一般。
    恍惚間，士頌忽然覺得自己斬殺曹操之後，在某些方麵，活成了另一個曹操。
    步練師對自己有感情嗎？
    顯然沒有，甚至很可能有恨。
    但那又如何，孫權已經被劉備關在了井底，這種被丟在井底的君主，連自己的江山都守不住，還想要守住自己的女人，簡直可笑至極。
    更別說士頌收步練師，也算是手續齊全。
    那孫權和步練師，可是當著吳國太的麵，寫了和離文書的。
    說直白一點，就是孫權為了活命，自己把老婆獻出來了。
    或許曆史上北宋那兩個廢物，也是一樣的，這種人，就不用說什麽臉麵了。
    在江東的暗組，也傳來了孫家後續的消息。
    曆史上，一生都被孫權打壓提防的孫紹，這個時空中，被孫權當做棄子，想方設法想要弄死的孫紹。
    如今好不容掌握了孫家的話語權，他可不會對孫權的兒子手軟。
    直接以這兩個人不是孫堅骨血的名義，要求這兩人不得姓孫。孫匡，孫朗還想要求情，結果孫紹一句話懟得二人啞口無言。
    “我父親孫策去世後，二叔對我多番欺辱，怎麽不見兩位叔叔站出來，為我出言？”
    後麵聽說，歐夫人和陸遜的安排的人手，不謀而合。
    先是挑動孫紹，殺了孫權的兩個兒子泄憤。
    而後又引孫堅的庶子孫朗“密謀”殺了孫紹。
    不管真假，反正明麵上來說，就是孫家內部，互相殘殺。
    甚至還有人下毒，毒死了吳國太。
    後麵，在楚國即將橫掃天下的時候，孫堅的後人之中，都在一次次“內鬥”中死完了，最後活下來的孫匡，和他的兒子們，也因為一場大火，全部被燒死。
    孫堅的血脈，最終僅僅隻有步練師的女兒，改姓為士的士魯班，活了下來，被士頌嫁給了東吳投降過來的全琮。
    而她能得到這麽一個結果，完全靠的是她母親步練師，不要臉地豁出去，用盡各種方法，服侍士頌，討得士頌歡心換來的。
    另外，就是在孫家滅門後，發瘋了的孫尚香，以及她和士瀚的兒子。
    那孩子，畢竟是士家的骨血，士頌終究沒有下手。
    亂世爭霸，就是這麽血腥和殘酷，一旦落敗，就等著被人吃幹抹淨。
    這時，氣候已經入冬，即便是在襄陽，也有一些涼意。
    士頌披著披風，從黃皓手上接過了情報。
    “袁熙？”
    “這人倒是有意思。”
    士頌說著，回頭看了眼步練師的寢宮，他忽然想起了袁熙的老婆甄宓，不也是被曹家生生奪了過去嗎？
    自己還在北方造謠，說是曹操曹丕父子二人，輪流享用。現在曹丕名義上的兒子曹叡，其實是曹丕的弟弟，是曹操的兒子。
    反正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即便是曹魏境內，對這個流言多加管控，但對於曹丕也好，對於甄宓也好，這個流言的影響可是不小的。
    等到士頌看完消息後，臉上也陷入了思索。
    “我已經派了呂範去遼東找公孫康，這袁氏兄弟也說他們會和公孫康一起反攻幽州，牽扯一部分曹魏的兵力。”
    “不對，他們就不怕我滅了曹魏，季漢，統一中原後，轉頭就把他們給吃了。那時候怎麽可能容許他們在東北割地自立。”
    士頌看了眼黃皓，並不認識這個新來的小太監，隨手將他打發，自己默不作聲地走向了前殿辦公所在。
    一邊走他還一邊思索著。
    “難道袁家，純粹就是想報仇？”
    “那公孫家又圖什麽？圖個心安？還是他們公孫家膽子小，不敢和我為敵？”
    “罷了，這破事，等呂範回來了，一問便知。”
    士頌走進大殿後，命人點亮燈火，走進了自己命人繪製的巨幅地圖前，盯著北疆，沉默不語。
    “倒是他們送來消息，說是軻比能已經被說動了。”
    “也不知道讓出塞北的軍令，能不能及時傳達過去。唉，我就不該猶豫那一陣。文和先生給我說了，我就應該立刻采納才是。”
    當日在樓船上，士頌雖然同意了賈詡的建議，但心裏還是猶猶豫豫，沒有直接派人飛鴿傳書，讓北楚部直接讓出陰山北麵的地盤。
    等到船隻在江陵靠岸，他上岸後，開始走向襄陽時，才下定決心，把自己到手的地盤給讓出去一部分。
    但就是這麽一猶豫，現在的北疆，已經開戰了。
    此刻，也正是因為這樣，士頌的心裏，十分不安。
    “大王，雍涼那邊，發來緊急軍情！”
    可以說，怕什麽就來什麽，士頌正在愣神。暗組的侍衛，這次敢打擾士頌了，畢竟士頌不在後宮，他們還是敢直接進來把情報交給士頌的。
    “軻比能大軍十五萬，已克西部鮮卑舊地。”
    “北楚部兩萬餘殘部，南下退回朔方後，又遭遇曹魏梁習部襲擊，且戰且退，勉強退入北地郡，和雍涼軍團合兵。”
    這消息，是雍涼刺史石韜，發來的加急求援信。
    事情，已經有點超出士頌的掌控了。
    “去把相國劉巴，太尉賈詡，光祿勳馬良，太常顧雍，廷尉鄭度，鴻臚文學楊修，謁者令馬謖，衛尉丞鄧芝一並召來。”
    領命的內侍剛準備退下，卻又被士頌喊住。
    “慢著！”
    士頌忽然想起劉巴本來就身體不好，賈詡也上了年紀，北疆軻比能這種級別的麻煩，在士頌看來，還不至於半夜就吵醒劉巴，賈詡。
    而他自己，倒是不會再回去步練師的房間，他就在這前殿，盯著地圖，暗中盤算起來。
    “軻比能，軻比能。”
    士頌用手敲著自己的額頭，想著曆史上軻比能的結局。
    是的，軻比能一代草原雄主，能把分散的鮮卑各部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成為曹魏在北麵的心腹大患。
    也正是這樣，才會讓諸葛亮有了聯係軻比能，兩麵夾擊曹魏的心思。
    但後來的曹魏幽州刺史王雄，派出勇士韓龍，完成了驚天一刺，將軻比能刺殺。
    之後，塞北鮮卑各部，陷入內部的爭權奪利之中，互相攻伐，曹魏北麵的疆域得到了安定。
    曆史上，對於曹魏來說，其實軻比能帶來的威脅，很可能遠大於蜀漢和東吳。
    但軻比能被刺殺後，塞外鮮卑這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己就崩了。
    “刺殺他？”
    “曆史上的曹魏可以找到刺客殺他，我也可以！”
    士頌心裏盤算半天，是的，自己的“影爪”暗殺部隊，上次在並州撞到了鋼板，殺梁習沒有成功。
    但派他們進入塞外，去把軻比能殺掉，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為了保險，我也派人去幽州，找一找那個韓龍在哪裏。”
    “去北麵的綠林道上，北麵塞外的江湖裏，找些草莽人士。即便是一次刺殺不成，我也要在鮮卑裏麵埋伏下暗子。”
    他也是想明白了，現在這塞外鮮卑的力量，看似強大，但他們最強大的點，也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那就是軻比能本人。
    現在的鮮卑還是部落製度，隻有一個強大且公正的領袖，才能壓服全場，一旦軻比能出事，鮮卑這股力量也就沒有了。
    做出這樣的決定後，士頌忽然笑了。
    “不論是司馬懿，還是諸葛亮，他們在謀劃對付我的時候，算上了軻比能這個力量，但他們一定不會想到，我有這樣的破局方式吧。”
    是啊，也隻有站在塞外鮮卑的對立麵後，苦思冥想破局之法，才會發現鮮卑的這個弱點吧。
    “這安排，一定得快。”
    士頌心中，一種暗中破局的謀劃，已經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