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大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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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時節,中原大地尚未完全從嚴冬的桎梏中蘇醒。潁川平原上,凜冽的寒風,依舊帶著刺骨的餘威。
    一場春雨之後,萬物待發。
    地麵略微泥濘,有些位置,冰冷的泥漿甚至能沒至腳踝,寒氣透骨。
    楚軍先鋒大將徐晃,帶著幾員副將,率領兩萬中軍主力,出了荊州,進入潁川之後,直撲襄城。準備占據這裏,為大軍進逼穎水,做好鋪墊。
    而季漢這邊,早就因為楚軍的調動,做好了應對。
    劉備也將親自率領大軍,來到潁川郡一線,抵禦士頌。
    不過情況,和士頌想的有些不一樣。
    劉備還真就沒有直接帶著諸葛亮來一線,而是帶著陳登為謀主,陳群在後麵調配後勤物資。
    諸葛亮則依舊獨自領軍,帶著諸葛誕,劉曄,以及文欽,高堂隆等青州派係武將南下去了淮南,迎戰陸遜的江東軍團。
    剛開始的時候,士頌還有些意外,覺得劉備看不起自己。
    但仔細一分析下來,發現不是劉備不想帶著諸葛亮來對抗自己的主力大軍。
    而是劉備那邊,除了把諸葛亮派去對付陸遜外,其他人真沒有把握攔住陸遜。
    關羽都已經折在淮南了。
    真把諸葛誕,文欽這二位看似可以獨立領軍的放在淮南,季漢這邊,隻怕要不了多久,又會得到淮南失守的消息。
    隻有把諸葛亮派過去攔住陸遜,劉備這裏才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來對抗士頌的主力大軍。
    “哼!這次丞相那邊已經查清楚了。”
    “對麵的楚軍,就是士頌小兒這麽些年,精心訓練的楚軍主力。赤壁之後,他打打停停,不斷擴張土地,訓練軍隊,就湊了這麽些人。
    “隻要把這批楚軍消滅了,楚國也就一蹶不振了。”
    季漢這邊的先鋒大將,除了張飛,還能有誰。
    他帶著兒子張苞,以及跟著自己多年的兩員副將,奉劉備之命,渡過潁水,來這邊迎戰楚軍前鋒部隊,準備挫一挫,楚國銳氣。
    剛好,在襄城和穎水之間的平原上,和徐晃的隊伍,就這麽碰上了。
    楚軍大旗之下,刀槍如林,盔甲精良。
    但更讓感到壓抑的,是訓練有素的楚國軍隊,在對峙時,那沉默佇立的狀態,嚴整的隊伍行列,都在彰顯著他們嚴明的紀律。
    反觀季漢這邊。
    張飛麾下的部隊,或許是受張飛本人影響,即便是武器裝備,明顯比不過楚軍這邊,但將士們,一個兩個,神情之中,都有一種瘋狂的戰意。
    隊伍裏,甚至可以聽到不少人在低聲交流。
    言語之中,多是對楚軍的謾罵和輕視,仿佛隻要他們一出手,對麵的楚軍,就會被殺得屁滾尿流,潰不成軍。
    反正,互吹大氣,他們也不會少一塊肉。
    這些人的正前方,張飛端坐在他那匹通體烏黑的烏騅馬上,宛如一尊用寒鐵鑄就的凶神。
    “徐晃。”
    剛剛還在給兒子講楚軍情報的張飛,在看到了徐晃的大旗出現時,忽然停下了話語。
    接著輕蔑一笑。
    差不多兩年前,就在虎牢關,他獨自和徐晃,甘寧,鄂煥三將對戰,被呂玲綺言語影響,最終挨了徐晃一斧頭,受傷敗退。
    不等他養好傷,就聽說南麵呂蒙殺了關羽。
    於是,去年一年,他不顧傷勢,跟著劉備南下報仇。好不容易回淮南,才歇了一個冬天,結果士頌這邊又起大軍來攻。
    對於他來說,剛好,可以找機會,新仇舊恨,一起結算。
    隨即,他掃視徐晃身邊的楚軍將領,似乎並沒有當日和自己交手的甘寧和鄂煥,讓他略微有些遺憾。
    但很快,他雙眼圓睜,猛地一勒韁繩,烏騅馬前蹄揚起,發出一聲裂帛般的長嘶,穿透了寒風的嗚咽,如離弦之箭,衝出軍陣,大聲叫罵起來。
    “徐公明!”
    “你這隻會以多欺少的廢物,可還認得你家燕人張爺爺?”
    “今日,是條好漢,就給老子滾出來,和你張爺爺我,大戰三百回合。要是沒有膽子一個人來送死,老子還是讓你再帶上兩個幫手如何?”
    唾沫星子隨著他的咆哮飛濺,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細小的白點。
    那倨傲和狂妄的神情,別說徐晃了,楚軍這邊,多少人都心中有氣,若不是對麵那叫罵的人是張飛,早就有人衝上去了。
    “環眼賊,安敢如此辱我!”楚軍陣前,先鋒大將徐晃臉色瞬間鐵青。
    他將手中的宣花開山大斧猛地提起,真就準備出手了。
    雖然徐晃有涵養,但他畢竟是武將,有脾氣,在兩軍陣前,當著數萬將士的麵,被這樣辱罵,他心裏自然不舒服。
    一股子邪火,直衝頂門。
    就在他猛地夾緊馬腹,準備衝出去和張飛單挑時,一隻沉穩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按在了他緊握斧柄的小臂上。
    這力道,雖然不至於阻止他,但卻異常堅定。
    “徐將軍。何須與這莽夫爭一時之氣?”
    聲音不大,但卻按住徐晃腦子裏,那一時衝動而上頭的暴躁情緒。
    說話之人,正是楚軍中,向來被士頌所器重的霍峻,這次特地派出來配合徐晃的。
    “張飛此獠,如此咆哮,不過欲激將軍出陣,逞其匹夫之勇,亂我軍心士氣。”
    “將軍為三軍先鋒,當以大局為重,豈可因一莽夫狂吠,而自亂方寸。”
    霍峻的目光越過狂躁的張飛,投向季漢軍陣中,簡單的皮甲和鎖甲,常規的刀槍武器,心中掂量片刻。
    “我軍鐵甲精良,行伍嚴整,彼軍甲胄粗陋,軍陣鬆散。”
    “我們為何要與張飛單打獨鬥,任由他季漢,發揮長處。”
    徐晃立刻被霍峻點醒,說道:“多謝仲邈提醒,險些因為衝動,壞了大事。”
    “張飛想要鬥將,我偏偏以軍陣相逼!以堂堂之陣,碾壓其鋒!”
    “隻要季漢軍陣潰敗,張飛縱有拔山之力,亦不過案板上的肉。”
    想明白這點後,在看張飛在兩軍陣前的叫罵,徐晃忽然覺得張飛有些可憐。滾滾大勢之下,居然隻能靠著自己的匹夫之勇,為身後的季漢將士,撐起一片天。
    “咚!”
    “咚咚!”
    “咚咚咚!”
    楚軍這邊,沉重的戰鼓聲驟然擂響,帶著沉悶而致命的節奏。
    隨著鼓聲響起,楚軍軍陣之中,霍峻親自率領五千重甲步兵,列成槍陣,邁出整齊劃一的步伐,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鋼鐵之牆,大步向前,開始逼近張飛。
    顯然,這就是楚國這邊,對於張飛單挑請求的回應。
    不是要單挑嗎?
    行,你一個人,單挑我們五千重甲步兵。
    重甲步兵的巨盾緊密相連,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盔甲的金屬包邊,閃爍著寒光。
    盾牆之後,一排排加長的、粗如兒臂的長矛斜指前方,密密麻麻的矛尖組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叢林。
    霍峻親自下場,指揮五千重步兵無聲推進,讓張飛方才的呐喊和咆哮,顯得滑稽可笑。
    在集體的力量麵前,個人的勇猛,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這股金屬的洪流,帶著無情的壓迫感,踏著泥濘,朝著季漢軍陣緩慢而堅定地推來。氣得張飛哇哇大叫,卻又不得勒馬後退。
    “懦夫!孬種!就不敢堂堂正正的單挑嗎?”
    但他也發現,楚軍的兩翼,侯選和廖化率領的騎兵部隊,已經就位,應該是準備從兩翼包抄自己了。
    “直娘賊,一群廢物。”
    張飛眼見自己百般辱罵,毫無作用,也隻能退回軍陣,下達軍令。
    “範疆,張達,你們二人各自率領五千人馬,擺好槍陣,護住兩翼。西楚那邊,怕是要用輕騎來側擊我軍兩側了。”
    “也不用你們抵擋多久,等俺在正麵砸開對麵的鐵殼子,楚軍必敗!”
    張飛的安排,從季漢軍隊的角度來說,還是合理的,也算是最大程度上,利用了季漢軍團中的最大特點,那就是將領的勇猛。
    “張苞!還愣著做什麽,做好準備,隨為父衝殺上去!”
    張飛這聲震天的咆哮後,身後的一萬季漢軍主力,如同呼應一般,發出野獸般的呐喊,緊隨那火紅的“張”字大旗,悍然撞向楚軍那片緩慢推進的鋼鐵叢林。
    張苞心頭猛地一沉,父親終究還是那個直來直去的“莽張飛”。
    不論什麽樣的敵人,丈八蛇矛就這麽直接招呼上去,一力降十會。
    雖然一般情況下,還真沒有幾個人,幾個軍團能攔住。
    但對麵可是楚軍主力啊,看那厚重的盔甲,看他如林的長槍,就這麽直衝嗎?
    畢竟是跟在諸葛亮身邊,耳濡目染之下,總覺得應該想個更加巧妙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但他辦法還沒有想好,自家父親就這麽帶著全軍衝鋒了。
    心中默默歎了口氣,也隻能帶著自己的近衛部隊,老老實實跟著發起衝鋒。
    正麵戰場上,西楚和季漢的主力部隊,在潁川平原上,如兩股狂暴的洪流,轟然對撞。
    震耳欲聾的巨響,刹那間吞沒了天地間所有聲音。
    那是鋼鐵與鋼鐵,肉體與肉體,意誌與意誌,在泥濘與寒風中,爆發出的最慘烈的碰撞!
    最前排的季漢士兵,帶著衝鋒的慣性和滿腔的怒火,狠狠撞上了楚軍如牆的巨盾。
    隻是有的人,還沒有撞上去,就被突然刺出的長槍刺穿,發出垂死前的慘嚎。
    但有的人倒下了,後排的人,終究能撞上重盾。
    “咚!”“咚!咚!”
    每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都代表著盾牌的另一麵,季漢的猛士,在發力推翻著厚盾。
    盾牌的縫隙間,開始有短槍,撲刀伸出。
    季漢的士兵,也將自己的武器,從縫隙中插進去,甚至有些猛人,直接丟了武器,用手指深入縫隙,想要把盾牌扒開。
    如此瘋狂的進攻,讓楚軍的厚盾槍陣,頓時出現了不少的缺漏。
    更不要說,正麵之中,還有張飛這個不講道理的莽夫。
    別的位置,雙方將士撞到一起後,或許還能糾纏片刻,但是在張飛麵前,這些厚重的盾牌,真就是一個照麵就被打飛的事。
    他揮舞丈八蛇矛,直插楚軍陣中最厚實的中軍。
    在楚軍長槍刺出之時,大喝一聲,揮舞丈八蛇矛,直接將這些攢刺而來的長槍打斷。而後策馬揚起馬蹄,重重踩在其中正麵的厚盾之上,將楚軍士兵推倒。
    “擋我者死!”
    麵前撞出漏洞,張飛根本不客氣,立刻衝入其中,蛇矛橫掃,挾著萬鈞之力,將周圍的楚軍士兵擊飛。
    隨著他的這一場大鬧,這邊的楚軍陣線,直接被打穿了。
    後排的楚軍見狀,立刻蜂擁而至,甚至還有人在偷偷給弩機上箭矢,想要偷襲張飛。
    隻是張飛身邊的親衛,還有張苞也帶著一批人,立刻從這個缺口湧入,避免讓張飛陷入孤軍奮戰的局麵。
    見自己來了幫手,張飛更加興奮,和兒子張苞一起,並駕齊驅,再次發起衝鋒。
    “兒啊,我告訴你,這些楚軍的鐵甲重甲,不易刺穿砍透。你直接使力氣,把長矛長槍當做棍棒使,直接把他們砸死!”
    說罷,張飛將蛇矛掄圓了,挾著風雷之勢,狠狠砸向一個重甲步兵的頭盔。
    “轟!”
    一聲悶響,如同鐵錘砸在銅鍾上。
    那重甲步兵,是負責指揮這片楚軍的百人將。
    可張飛這下,又快又狠。
    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整個頭顱,連帶著頭盔,被砸得向一側詭異扭曲,頸骨瞬間斷裂。
    整個身軀,就此仰麵倒下。
    “殺,他殺了譚將軍!”周圍的楚軍和這個百人將關係不淺,眼見自家將軍,被張飛打地鼠一樣砸死,各個發狠,衝上來就要和張飛拚命。
    “父親小心!”
    張苞手中的點鋼槍,迅速出手,當刺向張飛肋下的長矛當下,隨即槍出如龍,刺入了那偷襲之人的眼窩,將其點殺。
    而後,父子二人,一砸一刺,配合默契,瞬間就將這片楚軍重甲擊潰。
    此間,隻是整個戰場的冰山一角,若是從空中俯瞰,這裏早已化為了血肉泥潭。
    張飛父子所在的位置,也是季漢軍隊,唯一在戰場上,占據優勢的位置。
    徐晃和霍峻,或者說楚軍這邊,對如張飛這樣的季漢猛將。
    也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