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麵癱一路跑著，又回到了山體暗河溶洞。
    當我們剛剛費力從外麵爬進山體暗河洞口內，剛才還在前麵健步如飛的麵癱，突然間身子一軟，毫無征兆倒了下去。
    “麵癱，你怎麽了？”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心急如焚，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緊緊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看著他的那張毫無血色，慘白如紙的麵容時，心頭不禁猛地一緊。
    他那原本靈動的雙眼此刻變得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他整個人軟綿綿的，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身體不受控製往下墜。
    我心中咯噔一下，焦急問道：“麵癱，你怎麽了？別嚇我啊，你是傷到哪了？快告訴我！”
    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我的懷中，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發出的聲音卻細若蚊蠅，微弱得難以聽清。
    “你說什麽？”
    我連忙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去聽，就聽到了他用極其虛弱且斷斷續續的語氣小聲嘟囔道：“他們……在裏麵……”
    聽到這句話，我不敢耽擱片刻，趕忙彎下腰，用盡全身的力量將他背起，然後邁著大步朝著山體暗河旁的那塊小空地小跑去。
    沒跑多遠，我就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絲亮光閃爍。
    我加快腳步靠近，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個正皺著眉頭，手裏握著一支手電筒，那束強光直直照在了我的臉上。
    光線刺得睜不開眼，我忍不住大叫道：“別晃了，一會我眼睛都要被你給晃瞎了，趕緊過來搭把手。”
    大個走過來問我這是怎麽了，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麵癱好像受傷了，情況不太妙，咱倆先把他放下來看看。”
    我們倆小心翼翼把麵癱輕輕放在了地上。
    大個拿著手電晃著麵癱臉，滿臉驚愕道：“這眼神怎麽都發直了，這是讓誰給打成這樣？”
    我伸手推了一下大個手中的手電筒，說道：“行了行了，別再晃悠了，再這麽晃下去，一會眼睛都要被你給晃瞎了，趕緊去弄點水過來。”
    聽到我的催促，大個頓時變得焦躁不安起來說道：“這也連個能盛水的物件都沒有啊。”
    “用手不會啊，趕緊的，別淨廢話了。”我說道。
    大個起身就往不遠處的河流跑去，彎下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從河裏撐起了一點點水。
    我把躺在地上的麵癱上身拖了起來，使其微微抬起頭，喂了一些水給他。
    喝了幾口水之後，麵癱突然劇烈咳嗽了幾下，看到他有了反應，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脫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經略顯破舊的外套，鋪在了他的身下。
    沒過多久，或許是因為身體太過疲憊虛弱，麵癱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他那傷痕累累，麵容憔悴的模樣，我心裏就別提多不是滋味了，為了救我他和曹瘋子交手不下快一百個回合。
    想到這裏，我不禁喃喃自語道：“我霍兵何德何能，讓他為了我肯這般豁出命。”
    雖然曹瘋子也吃了虧，但這曹瘋子簡直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人，簡直就不是人是個怪物。
    我又注意到了另一邊躺著的羅勇，躺在那一動不動，大個跟我說，和我分開後，半路就遇到了麵癱，是麵癱讓大個把羅勇帶到這來的。
    我過去看了看羅勇的狀態，麵色也不是很好，現在應該是昏迷狀態，一個壯碩的車軸漢子被折磨成這樣，狗日的，這幫畜牲。
    我又看了看，察覺不對勁，那趙藤和海哥又是被誰救走的，我問了大個看沒看到其他人，大個對我搖了搖頭。
    我之前以為趙藤和海哥也是被麵癱救走的，我腦子很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還有其他人？
    我現在腦袋發懵，心說這簡直就是亂套了。
    大個問我：“兵子，他讓誰給打成這樣啊？”
    我皺眉說道：“大個，別提了，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滿大街追殺咱們那瘋子，陳釜軍身邊穿黑色鬥篷那人就是那瘋子。”
    “啥，是哪個瘋子！”大個震驚的看著我。
    我把麵癱和曹瘋子交手的經過和大個完完整整描述了一遍，大個聽的麵色難看，直咽口水。
    大個咋舌道：“臥槽，是那瘋子，這也就不奇怪了，麵癱能跟瘋子交手那麽多回合，也是夠厲害的了。”
    我沉默不語，我現在倒是不再擔心趙藤和陳萍他們了，眼下我心裏隻關心麵癱。
    我看著他，他到底是不是我見過的那個人，如果是那個人，這張臉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等麵癱醒了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我轉頭一想，早知道外麵社會這麽亂，我他媽的就不從部隊出來了。
    黃師爺他們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把我的血注射進那活屍身體，黃師爺把我當成了魚餌，見到麵癱又說他是大魚。
    他們控製曹瘋子可能就是為了對付麵癱，把曹瘋子帶在身邊那就跟帶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樣，瘋起來誰都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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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但我感覺好像是過去了一天的時間。
    就在這靜謐得令人心生不安的氛圍之中，突然間，麵癱發出了兩聲低沉的咳嗽聲。
    我湊近到他身旁，滿臉關切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好點沒有？”
    麵癱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和我交匯了一瞬後便迅速移開，並沒有回應我的話語。
    但我仔細端詳他的麵色，發現其原本毫無血色，慘白如紙的臉色竟逐漸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血氣，不再像先前那般嚇人。
    麵癱沒用我扶著，憑借自身的力量支撐著坐了起來，他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不遠處那條隱匿於山體內的幽暗河流，整個人如同石化一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看到他能夠如此輕鬆自如地起身，並且精神狀態看上去還算不錯，我懸著心總算稍稍安定下來，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麵癱之前被曹瘋子擊中的胳膊部位，那裏的衣物已經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透過衣服裂口，可以清晰看見裏麵的肌膚呈現出一片淤青發紫的腫脹模樣。
    我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從中掏出半包香煙，大個瞧見了，立刻兩眼放光，管我要了一根，用打火機點燃之後，深深吸了好幾口。
    伴隨著煙霧從口鼻中噴湧而出，大個還愜意吐了個煙圈，臉上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我取出兩根煙掰斷，把煙卷裏麵包裹著的煙草摳出來放進嘴裏咀嚼。
    大個瞪著眼睛盯著我，嚷嚷道：“兵子，你腦袋不會也讓瘋子給拍了吧，連煙都不會抽了，怎麽還吃上煙了。”
    我把煙草放在嘴裏咀嚼了幾下，吐到了自己的手掌心之中。
    我對著大個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煙可不光是隻能用來抽的，其實這煙草可是一味良藥，可以消腫，解毒，還能治皮膚病。”
    我之所以會知曉這些個門道，還是我在部隊當兵的時候，我戰友老油條跟我說的這些。
    我坐在麵癱身邊，目光落在他那略微有些腫脹的胳膊之上，說道：“我看你胳膊那裏都淤青發紫了腫了，這個能消腫，挺好用的，我放嘴裏嚼過了，別嫌棄髒哈，要不我來幫你敷上去？”
    麵癱側頭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接了過去，還敷在了胳膊上。
    他把煙草敷在胳膊上，他回過頭接著若有所思得看著山體河流，不再理我，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自己一般。
    我靜靜坐在他身旁，拿著煙盒動作略顯遲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自己點上了一根，深吸一口，隨後輕輕吐出一團白色的煙霧。
    我的視線卻不由自主落在了麵癱身上，就這樣目不轉睛凝視了許久。
    或許是麵癱感受到了我在看他，他微微側過頭來，與我的視線交匯在一起。
    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氛。
    我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從煙盒裏又取出一根香煙，遞到他麵前，同時開口問道：“要不要來一根？”
    我以為他還會像上次一樣沒有理我，隻見他猶豫片刻之後，沒想到他竟然把煙接了過去。
    他接過香煙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著煙放進嘴裏。
    看到這一幕，我趕緊順勢把打火機遞了過去，他麵無表情接過打火機，點燃了嘴上的香煙。
    然而就在下一秒，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剛吸入第一口煙，便無法抑製劇烈咳嗽起來，連續咳了好幾聲才稍稍平息下來。
    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他一定是第一次抽煙。
    我忍住笑意對他說：“我第一次抽煙的時候也是這樣子，剛開始可能不太適應，但隻要多抽幾次，慢慢就不會再咳嗽了，雖說吸煙對身體沒什麽好處，可有時候這煙卻能排憂解難，心情不好，有煩心事，點上這麽一根煙，所有的憂愁似乎都會隨著煙霧一同飄散而去，所以呀，這玩意堪稱解除憂愁的最好良藥。”
    麵癱沒有吭聲，不太標準的夾著煙又嚐試抽了兩口，忍不住的又咳嗽了兩聲，隨手就把煙丟掉了一邊。
    我看著他忍不住想笑，心想麵癱你還得練啊，以後我的好好帶帶你，當時我抽煙多數都是老油條帶的。
    “別扔啊，這還有大半截沒抽那，兵子剛才說的太對了，何以解憂愁，唯有香煙是良藥。”
    給大個那根煙早就讓他幾口給抽沒了，見到麵癱剛抽了兩口還剩大半截沒抽，就把煙給扔了，他走過去把煙給撿了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煙嘴上沾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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