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瞳孔虹膜裏的星艦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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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白的燈光毫無保留地灑落在急診室的每一個角落,將牆壁上的汙漬和地麵的斑駁照得格外刺眼。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隱隱約約的血腥味,鑽進每一個人的鼻腔。我躺在手術台上,身體被各種冰冷的醫療設備管線纏繞,像一隻被困在精密儀器織就的蛛網上的無助獵物。
    醫生邁著沉穩卻又帶著幾分機械感的步伐緩緩靠近,手中那台裂隙燈發出一道極為刺眼的強光,直直地刺向我的虹膜。那光線如同尖銳的利刃,讓我下意識地想要偏頭躲避,可頭部被固定架牢牢禁錮,根本無法動彈。在這強光的映照下,我不由自主地望向醫生的瞳孔,那本該是深邃黑色的眼眸深處,此刻竟浮現出奇異的星雲紋路,像是無數星辰在遙遠的宇宙深處交織、旋轉,藏著無盡的神秘與未知。而在他眼底那顯微手術刀的反光中,我看到了令我心髒瞬間停跳的景象——林沫沫穿梭艦的鈦合金殘骸。那些扭曲、破碎的金屬部件,像是被巨獸肆虐後的殘肢,沉默地訴說著一場慘烈而又驚心動魄的災難。
    “虹膜移植手術準備就緒。”醫生開口,他的聲音透過那厚厚的口罩,帶著一種沉悶而又微微顫抖的機械音,“程老爺子需要你的眼睛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股洶湧的怒火便猛地從我的心底躥升而起,瞬間點燃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來不及做任何思考,雙腳在手術台上用力一蹬,使出全身的力氣踹向旁邊的手術器械車。隻聽一陣劈裏啪啦的雜亂聲響,各種閃著寒光的手術器械如同受驚的鳥獸,散落一地,碰撞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尖銳而又刺耳的噪音,在這空曠的急診室裏不斷回蕩。緊接著,我又猛地起身,憑借著一股蠻勁撞向一旁的觀片燈箱。燈箱不堪重負,瞬間破碎,大片的玻璃渣如雪花般四處飛濺,鋒利的邊角在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x光片在那閃爍的熒光中紛紛飄落,宛如一隻隻被斬斷翅膀的蝴蝶,在半空中無助地飄蕩。
    我目光急切地掃過那些飄落的x光片,心髒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每張片子上顯示的,竟然都是不同角度的星艦引擎,而那引擎的模樣,我再熟悉不過——正是二十年前母親失蹤時乘坐的“明玥號”。看到它的那一刻,無數的疑問、痛苦和憤怒在我的心中翻江倒海般湧動。母親的音容笑貌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她失蹤後的無數個日夜,我都在痛苦與思念中煎熬,而如今,這些x光片似乎在暗示著什麽,卻又讓我更加迷茫和恐懼。
    我不顧一切地將輸液架高高舉起,雙手因為憤怒和用力而青筋暴起,朝著反光鏡狠狠地砸去。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鏡麵瞬間出現一道道猙獰的裂紋,仿佛一張破碎的蜘蛛網。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熒藍色的腦髓液從那裂紋中緩緩滲出,如同一條詭異的河流,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這突如其來的景象讓我頭皮發麻,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姐姐的虹膜真美。”林沫沫的全息影像,毫無征兆地從心電監護儀中溢出。她的身影虛幻而縹緲,像是一縷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青煙,可臉上卻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帶刺的荊棘,紮得我心裏生疼,“像超新星爆發的星環......”
    我咬著牙,牙齦因為用力而滲出血絲,伸手摳出血淋淋的角膜接觸鏡。在那鏡片上,蝕刻著一幅星艦導航圖,線條細密而複雜,像是無數條神秘的咒語交織在一起,仿佛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密碼,又像是命運的指引。我沒有絲毫猶豫,將它按在滲血的右眼上。刹那間,整個急診室仿佛被一股來自宇宙深處的無形力量攪動,開始量子化重組。周圍的一切變得扭曲、模糊,像是一幅被瘋狂揉皺的畫卷,色彩和形狀都在不斷地變幻、交融。
    當一切再次清晰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隱藏在空間褶皺裏的駕駛艙。這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燒焦味和腐臭味,那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母親明玥的遺體被固定在全息操作台前,她的身體早已潰爛,皮膚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青黑色,散發著陣陣惡臭。可她那隻潰爛的手指,卻依舊按在自毀按鈕上,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在堅守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哪怕身體已經腐朽,這份堅守卻從未動搖。
    突然,減壓艙的艙門轟然打開,發出一陣沉悶的巨響,仿佛是沉睡多年的巨獸突然蘇醒。三百個克隆體如潮水般湧出,她們的麵容與林沫沫別無二致,整齊劃一的步伐和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可她們的虹膜中卻投影著不同星係的坐標,那些閃爍的光芒,如同遙遠星辰的低語,讓整個駕駛艙都籠罩在一片神秘而又詭異的氛圍之中。
    我衝向母親,雙腳在滿是雜物的地麵上磕磕絆絆,卻絲毫沒有減慢我的速度。雙手顫抖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扯斷她身上的神經接駁線,每一根線的扯斷都像是在撕裂我與過去的聯係,心中滿是痛苦和不舍。我將她的生物芯片插入星艦主控台,手指因為緊張和激動而不停地顫抖。隨著一陣低沉而又震撼人心的轟鳴聲,超空間引擎啟動,一道耀眼的藍光瞬間吞沒了一切。那藍光如同宇宙大爆炸時的第一縷光,帶著無盡的能量和未知的可能。
    在這光芒之中,我聽到了林沫沫的尖叫,那聲音在量子信道中不斷扭曲,像是被惡魔的利爪撕扯著,最終變成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謠旋律:“妹妹背著洋娃娃,沉入星海不見啦......”那旋律在我耳邊不斷回蕩,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割著我的靈魂。我望著那被藍光填滿的世界,心中湧起一股決絕。我知道,這一切都隻是一個開始,而我,即將踏入那充滿未知和危險的星海,去揭開那些被隱藏多年的真相。無論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麽,我都不會退縮,因為我背負著母親的秘密,也背負著探尋真相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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