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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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屈服!”
從落難之日起,無論是身陷絕境還是血戰凶強?無論是修苦熬練還是噩夢灼魂?每臨諸境於千瘡百孔的心靈中,就是憑著這股不屈的意誌佟燁才能活到今天。
但此前他對自己這種心境的認知並不十分清晰,隻覺得是自己滿腔的仇恨,再疊加上打小經爺爺等長輩們鑒定過的自己倔強不服輸的個性,一同硬撐著胸腹間這股無法平息不死不休的怒氣……
直至今日,於冰塚地宮內被那道“話音”碾壓出了發自靈魂深處的一聲呐喊!總算讓他認清了那是身為佟家的術者於自幼苦修耳濡目染的過程中被刻在骨子裏,他始終堅守的最後一條信念!
沒錯!從更為精絕奧妙的結界到虐自己如蟲豸的半廢魔神,於此番曆險中佟燁確實是深受打擊,更無法預料這世界上還存在著多少強大到遠超自己想象的魔物或仇敵。
可即便是再陷凶淵、再戰神魔、他可以不敵而逃,可以垂死掙紮,哪怕最終生機絕斷他也絕不會屈服!
就如當下在這片終年積雪,凜風疾嘯,一望無垠的蘇摩蔭冰原上爆發的這場人魔大戰,卻是以他一個高階術者率領著三十九名戰力相對不入流的小弟,正與一隻當量級元素魔以死相搏。
當量級元素魔?那可是立如百丈山崖伏如小丘橫壓的巨型魔物,它是從哪兒冒出來噠?關鍵是要對抗如此之大的 “機械化”魔王,佟燁和隊員們就跟螞蟻啃大象一樣,這一仗要怎麽打?
說起這隻當量級元素魔驟然現身的一刻,佟燁和隊員們還真挺猝不及防的!就當小隊全體隊員都跳出了冰原上了那個地洞的下一秒,洞口以南四百米開外橫亙入雲的陡崖上的一堵山壁突然活啦!
由於當時天色已大暗,還有形成今夜那場暴風雪的冷流雲層的前部剛好籠罩過來遮住了月光,所以即便這片兒冰原的海拔高地麵兒白,但野外的視域也是十分昏朦。
以至於從隊員們跳出洞口,到那一大片山壁轟然崩裂前,誰都沒注意到幾百米外的陡壁上原本就存有一條豎直的裂隙,而這條裂隙就是驄雷山穀那個正經的出入口,還有化作巨魔的山壁也是於此罅隙處崩裂的。
這就是為何若無獲準想通過那道裂隙進入驄雷山穀的入侵者,沒個衍術門天法階術者的本事,一旦踏入裂隙絕活不過十秒!說這隻當量級元素魔是驄雷山穀正門最靠譜的看門兒大爺,一點兒都不帶誇張的!
而這隻在蘇摩蔭冰原驄雷山穀北部崖壁內蟄伏了數千年的當量級元素魔,就說它老歸老可一旦活泛起來對目標開扁的時候,那可是超凶超猛超暴躁噠!
就在它被老亞宿激活的一瞬,當即拱破了岩壁,隻聽“轟隆哢吧”一聲巨響是陡崖崩裂,一團碩大無比圓咕隆咚的黑影攜地動山搖之勢朝小隊所在的方位碾壓過來,但最先降至的是狂風凜冽和漫天飛石。
於此石破天驚的一刻,不說其他乍見險象被驚呆的隊員,饒是佟燁都不免心生駭然!但論應變速度在場的諸位還有誰能比他快?
就在眾人駭目極驚之際,佟燁已轉回身是切齒繃腮地昂首直麵於巨魔來襲的方向,先抬手把鋼杖戳進身側的冰雪地中,緊接著雙手結握念通決於胸前,於不到五秒鍾內就接連釋放出了三係共十五記地術印法!
這三係十五記印法分別是中階風形四記,形寰猙雷一記和十記高階冰相!就說佟燁這兒一股腦兒得釋放出這麽多道印術,是想靠量變堆疊出質變,給這隻當量級元素魔造成更有效的傷害嗎?
當然不是!也鐵定沒戲!即便他是高階術者中最頂尖拔份兒的,但想用這種印術連攻的打法對抗這隻機械魔王?就算耗空他多少管兒藍也休想對其形成實質性傷害。
何況他最先結出的四記風係印法可不是針對那隻巨魔的,而是奔著身旁所有隊員們去的。至於為啥?因為那巨魔的體型雖極為龐大,但傾壓而來的速度竟不亞於自由落體,好像絲毫不受風阻的影響!
佟燁何嚐不知這一遭又是來者不善,即便這一瞬還看不清那巨型魔物的細致形態,但他也能猜到有九成九那是一隻當量級元素魔,不然還能是啥?
所以他腦海中第一個閃念就是:必須立即清場,不然那些反應慢行動遲的隊員大概率會被碾成炮灰,而風係防禦術法的誤傷率又是最低的!
由此,他結出的前四記中階風形印法是分推向戰場兩側的四堵風牆!同時他還用世界語大喝了一聲:“都散開!越遠越好!別再回來!”
至於他第五記印法采用了形寰猙雷的意圖和效果,說直白點兒隻是為了第一時間拉上點兒仇恨!
佟燁何嚐不知僅憑一記高階雷係印法的殺傷力,大概率傷不到當量級元素魔的分毫,但雷係術法矩相速度快,穿透性強,射程又最大,就算傷不了它起碼能電疼它,運氣好的話還能起到點兒麻痹遲滯的作用。
然後他就發現這把運氣不咋好!當他凝出的那根比電線杆還粗好幾圈的大閃電箭戳中了那隻摩天巨碾時,瞬間崩散成無數道蜿蜒四竄的電絲,猶如高壓電弧懟到汽車輪胎上,那巨碾的速度卻不減反增!
見此心中暗驚的佟燁才不得已連續施放十記高階冰係印法,而他如此施為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構築障礙強行阻截這隻機械魔王化作巨碾的衝擊速度。
所以,他這十記高階冰係印法凝出的都是十五六米高,寬約百米,足有七八米厚的冰牆!要問他為嘛把這十道冰牆都構造成這種尺寸?因為這就是他每一記高階冰相印法能凝出冰體的極限規模。
佟燁知道自己比不得當初的祖顯隆,能以天法階冰相印法凝聚出那種像小冰山一樣的巨大冰體,不然這一戰還能好打一點兒!
而值此千鈞一發之際,他既要就和冰障的高度,還得就和寬度,且冰障的厚度也不能太薄,所以他隻能大概其一估摸,凝出來啥樣就啥樣唄!
可在這個險況乍起的節骨眼兒,他為嘛要全傾念力給這隻當量級元素魔化作的巨碾減速呢?還不是因為這巨魔以團身前滾翻的架勢暴起的攻勢,來得實在太迅猛啦!
這巨碾足有150多米高,200多米長,軲轆一圈就是三百多米,要不然怎麽會來得這麽快?這隻巨魔是從四百多米外的崖壁上破壁而出,所以隻需軲轆大半圈,用不到兩秒就滾進了佟燁高階雷法的射程內。
據此還可以推算出這種衝碾攻勢的速度在每秒百米以上,已不低於三分之一聲速!
就算還是弄不清它的彎道技術咋樣?佟燁都沒有絕對把握能逃過它的追擊,更別說其他隊員?所以於奮起反擊之際必須得先給它減個速!
但僅從直觀的數據上就能判別出,相較於形如丘山壓頂之勢來襲的巨碾,佟燁凝出那10道冰障的阻截效果,比誰家小區裏車道上的車輛減速帶強點兒有限。
況且,正經減速帶和車輛輪胎的相互作用都是軟接觸,到這兒用礦質體的巨碾傾軋冰牆肯定是硬碰硬!
更何況,在巨碾剛衝入灼印視野的一刻佟燁當即就發現,巨碾的表層可不跟壓穀子高粱的那種石碾子一樣都是光溜的麻麵,而是密叢著生著無數根七八米長,底端有杯口粗細,頂端異常尖銳的錐柱。
這哪兒是什麽巨碾,分明是巨型的齒輥!也不知道這機械老魔王從哪兒跟誰仿生來的這種形態?是海裏的海膽還是陸地上的豪豬?
但別的不說,總結一下造型、重量、規格、尺寸,如此巨物以高速硬撞硬磕的恐怖衝擊力,就佟燁結出的十道冰牆完全是小磕台兒擋大軲轆,又能磕絆住那巨魔的幾許攻勢呢?
反正是聊勝於無吧!至多也就那幾眨麽眼兒工夫的澀頓,十道冰牆就“哢哢哢哢哢……”的全部被巨輥碾成了冰渣渣。
不過佟燁這一波操作的主旨,一是把小弟們都拱到戰場外去避險;二是拉住大boss的仇恨;其三就是為了爭出這一線的間隙,他才能及時有效地銜接下一手反擊。
沒錯!麵對如此強大的魔物,佟燁此刻卻根本沒打算退避或采用放風箏等遊擊戰法,反之就算是螳臂當車,他也要散盡渾身解數把這隻巨型魔物截停於此地。
但他絕不是自不量力在逞血氣之勇,是他已經斷定隻有在此地與之死磕,方能拚出一分勝算,搏來一線生機。可他和這隻非天法階術者不能敵的當量級元素魔剛交手不足5秒,是從何得出的這種結論?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突進速度!由機械老魔化作摩天巨輥隻軲轆了不到一圈兒半,等於給上油剛一起步就幹到了近四百邁的時速……
這要是再容出一段距離讓它飆起更高的速度,試問在場的諸位何人能擋?大家夥還有命逃嗎?
當然,還是離不開那個彎道技術的問題,巨輥的機動性再強還能比佟燁的身法更靈活嗎?於疾奔中隨時變向還不能甩開它嗎?
這麽簡單的對策佟燁怎麽可能想不到?何況他還有瞬息百變的十方遊影步,可他不敢試!
佟燁深知巨輥不過是這隻當量級元素魔的一種形態,先不說啥彎道技術,就這超大號的機械變形老魔,自己會變向它就不會變形嗎?
萬一它轉換成更難抵擋的形態,或者擠鼓出一堆晶殼魔氤爆彈一頓亂轟咋整?誰知道當量級元素魔的魔氤爆彈會爆出多高級別的魔氤?若不設法扼製其變化,他們哥兒四十個豈不要更早地葬身於此!
佟燁焉能不知這場敵強我弱實力相差懸殊的對抗,遠比他在地宮冰塚裏的遭遇更加凶險,上一遭扛不過那道“話音”對神智的傾軋他還有機會逃避,可這一戰就算打不過他也是避無可避!
因此,又逢這種危如累卵的生死關頭,於破釜沉舟之際對戰術的把握佟燁絕不可能無的放矢,包括此刻他所有的預判都不是捕風捉影。
不要忘了他那金瞳級的灼印可是具備零點幾秒的預知能力,再有之前從天地顱蘊宮中的那場輪錐紋符暴動中領略到的“序”,這兩種能力已相互契合生成了推衍之念,在不知不覺中左右著他的認知和抉擇。
佟燁心力上的這種進化又是可意會不可言傳,還是等有工夫再細表……,先說眼巴前兒佟燁凝出的10道冰牆都被碾碎了,摩天巨輥上那萬千根錐柱密集的尖鋒離他已不足百米,可他到底要銜接上啥招啊?
第一招、在佟燁撤手訣,掏石符,拋石符,肘窩夾杖,回手再結念通訣五個動作一氣嗬成時,巨輥已經衝碾到他身前的十丈之內,又於眨眼已不足五丈佟燁縱身後躍的同時,第一記猙雷烈炬的炬焰便迸綻而出。
沒錯,今兒下午在萊星黎曠穀盡頭,燒穿崛電級元素魔大軍的重圍被粘液巨掌拍中前,他收回到腰間右側徒子袋裏的猙雷烈炬石符還可以激發出三記,於此大~~敵當前之際佟燁焉有不用之理?
但他之所以等到此刻才祭出石符並激發熾焰,無非是想把炬焰的熱能盡可能多的灌入巨魔的機體內。
當然他也明白,用這套猙雷烈炬石符施放出的炬焰雖形如熾焰巨塔,但在這尊龐然大魔蜷成的摩天巨輥跟前兒,就好似拿小焊槍噴粗鋼軸一樣。
關鍵是他這兒一邊兒燒著那巨輥還一邊兒軲轆,即便炬焰有上萬度的高溫,但灼燒得是轉動的管節兒而不是被固定的灼穿點,所以一時半會兒也難見其效。
正如被佟燁那四道風牆給彈射到戰場兩側百米開外的隊員們所見,在小佟爺獨當巨魔的身影剛一閃而隱的同時,巨輥前半圈的輪廓線就被噴切上了一道半月形燦白呲藍的焰光,登時照亮了冰原上的這片戰場。
但下一秒,巨輥傾軋大地持續劇烈震顫狂滾而過,努力拿穩身形的隊員們各自瞠目轉睛的視野中,能看到的隻有一片鑲著冷焰光邊兒的巨大陰影,並隨著疾速地遠去其遮蔽範圍在不斷地收縮。
戰場兩側驚魂未定的所有隊員們,都不及多想就不約而同地發足向巨輥奮起直追,可憑他們的腳力即便拚盡全力,又如何能追得上以近四成聲速疾馳的巨輥?除了連施影閃的老爹還勉強跟得上。
可追不上也得追啊!巨魔突降小佟爺一力獨擋,就算無法在正麵並肩作戰,但隻要有機會從側麵助攻或從後方偷襲,哪怕是這一次真到了該充當炮灰的時候,他們絕不會有半點兒遲疑!
此刻踏著被劇蕩震出無數道裂隙的冰雪地,於戰場兩側緊追不舍的兩小隊隊員於步速上自然是有快有慢,必然導致隊形跑得很分散,左側的17人小隊是老爹一馬當先,跑第二的竟然是黑甲大寶。
而右側小隊的22名隊員中在最前麵齊頭並進的有七人,分別是橡羅四兄弟,傑萬和威倫還有洛特隊長。
要問他們7位為啥跑得這麽快?因為於地下工事中莫名其妙就獲得進境的可不止是班珂度醫者!不過具體情況還等之後再說……,可就算是他們飛奔的速度遠勝於前,除老爹外一樣被巨輥越甩越遠。
可就在除老爹之外的隊員們堪堪奔出將近400米,巨輥卻已猛軲轆出去一公裏出頭,耗時僅為十秒左右,眾隊員就都望見前方巨輥帶光邊的碩大黑影陡然顯出了變化。
一是巨輥的黑影不止是四周帶光邊兒,中間兒還套上十來米寬的橙紅色光圈兒!
那就甭問了,就算轉著個的被燒烤還有翻麵兒冷卻的間隙,可咋說佟燁那兒擎著的也是一萬兩千多度的高溫炬焰,甭管啥礦質材料被猛烈灼燒了10餘秒總得激發出點兒躍遷光譜吧!
第二就是巨輥的黑影突然變大了,這明擺著是巨輥開始減速了。不過它為啥會放慢滾動的速度?從側後方急追的隊員們自然無從得知。
勉強跟得上的老爹倒是能看到在半月形炬焰的照射下,於巨輥前方十餘米處小佟爺夾杖掐訣極速倒飛的身影,始終與疾馳的巨輥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這一瞬巨輥突然減速,老爹總算追到和佟燁縱向的同一水平線上,但兩人橫向相隔了近三百米的距離。
老爹一邊降低影閃的頻率一邊糾結著要如何進入戰場從旁協攻,也就遲疑了三五秒的光景,卻見小佟爺釋放的那道炬焰突然熄滅,巨輥表麵被燒紅的環帶成了戰場上唯一的光源。
可再一眨眼間,猛聽“嘭哢”一聲剛堅爆裂的脆響,老爹就有點兒觸目驚心地意識到,自己大概可能應該是見識到了羅衡星人族抗魔史上的一幕壯舉!
啥壯舉?
當戰場上光線變暗巨輥的速度再度驟減的一瞬,小佟爺那影綽的身影上突然蕩起一層銀輝,身前更是陡然綻出熾烈的銀鋒,又於刹那間他整個人都化作一道銀光飛射向巨輥被燒紅的前表麵,然後就消失了。
文武全才的老爹何嚐不知,在打攻堅戰時無論是針對敵方的重裝甲作戰單位還是固若金湯的防禦工事,若能滲透進內部將其瓦解,永遠比從外部強取要事半功倍。
但此刻小佟爺不知施展出了何等的秘技,竟化身為一道銀色的鋒鏑直刺入了一隻當量級元素魔的機體,莫說什麽平生聞所未聞,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他哪裏能想到,這是佟燁麵對明知不可敵的強敵時,孤注一擲的戰術中的第二招!以骨脈顱藏境的罡氣全力發動凝鋒破幽鐸,殺入這隻當量級元素魔的機體內,再經一番騰挪後施放出至強的第三招。
至於這第三招,也是佟燁賴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最後一招是啥?需等後文書詳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