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曉跑的氣喘籲籲，終於趕在開始前到了會議室。
    王愛國昨天想去通知她比賽地點和規則，還沒說話就被扔了出來。
    今天見人沒到，他急得慌，又不好意思去找人。
    見寧曉曉進來，他放心的同時，用手遮住了臉，希望寧曉曉沒看到他。
    寧曉曉繞過王愛國，在後麵找個位置坐下。
    旁邊一個圓臉姑娘和她打招呼：
    “你就是寧同誌嗎？你的宣傳畫畫的真好。”
    姑娘說著，閃著好奇的眼睛，壓低聲音道：
    “昨天家屬院裏有個軍人，拎著東西進出了好幾趟，是你男人嗎？真貼心。”
    寧曉曉笑著打招呼，心裏卻想，這個世界真的哪裏都沒秘密。
    眼睛太多。
    王愛國捂著臉，靜靜的聽，生怕傳出什麽消息，說是他傳的。
    這回，他真的啥也沒亂說。
    比賽前，是領導講話，寧曉曉認真記錄，順便認認領導。
    講了有一個多小時，領導退場。
    寧曉曉跟著同事們去了另一個屋子，比賽內容是每人畫一張宣傳畫，宣傳黨。
    其實就是紅色畫報。
    限時兩小時。
    題是現場出的，其他人還在冥思苦想設計方案。
    寧曉曉提筆就畫，她的優勢，不是畫畫能力多強，而是後世看的多，選一個貼合主題的畫出來就行。
    能流傳到後世的，都是經典，她完全不需要臨時想設計方案。
    隻畫畫，兩個小時很充裕。
    寧曉曉畫了幾個簡單的人物，用人物頭飾體現不同民族，畫中人物每人端著一把土槍，姿勢一致向前衝。
    背景是藍天白雲黑土麥苗。
    畫完，寧曉曉又在畫的下方寫下一行字：
    “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土不生根，如果沒有共產黨，各族人民哪能翻身。”
    時間還剩半小時，大家還在忙活，她也不好提前交卷，又精細加工了一遍。
    兩小時後，大家一塊交卷。
    放下筆，眾人鬆了口氣，湊一塊嘰嘰喳喳。
    “哎呀，我時間不夠，都沒畫完。”
    “我腦子空白，弄的稀裏糊塗的。”
    “我連字都沒寫，沒有宣傳語，肯定扣分。”
    參與比賽的人不多，隻有六七個人，抱怨聲中，梁主任進來了。
    梁主任在門口聽了一會，越聽越心塞。
    不是他心裏向著走資派，實在是走資派被調走後，他這裏缺人才啊。
    他真怕拿去評審，上麵一個也相不中。
    “咳咳，畫的怎麽樣？”
    眾人聲音一頓，眼神飄忽，沒一個看他的。
    圓臉姑娘小丁想起來，看向寧曉曉，笑道：
    “梁主任，今年不一樣，今年有寧同誌啊，寧同誌前段時間交幾幅宣傳畫，上麵都表揚了，這次肯定沒問題。”
    眾人連連點頭：“對，對，對。”
    寧曉曉：……
    什麽情況？單位這麽和諧，沒有競爭嗎？
    梁主任麵露期待問：“寧同誌感覺畫的怎麽樣？”
    梁主任目光灼灼，可大家都說沒畫好，她說畫的挺好，不合適吧？
    “我盡力了。”寧曉曉笑著給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梁主任安慰道：“哈哈，盡力了就好。”自己卻心中忐忑。
    “走，吃飯去。”
    小丁等人拉著寧曉曉去食堂吃飯，跑的飛快。
    寧曉曉打了一個窩窩頭，一碗白菜湯，一碟鹹菜坐下。
    小丁等人回來，紛紛問她：“你吃這麽少？”
    “這麽瘦，得多吃點。”
    大家湊一塊，邊吃邊聊：
    “你們看到梁主任憂慮的眼神了嗎？”
    “看到了，哎呀，太嚇人了，再不走，生怕他問我，畫的咋樣。”
    “我以前就是個打雜的，現在讓我畫宣傳報，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不像小丁，小丁可是高中畢業。”
    “我高中畢業分配過來，寫稿子還行，可我畫畫不行啊。”
    幾人紛紛轉頭，看向寧曉曉。
    眼神仿佛在說，寧同誌靠你了。
    寧曉曉：她真沒見過競爭如此小的單位。大家都這麽佛係嗎，不爭不搶？
    吃完飯，小丁和她一塊往家屬院走。
    寧曉曉打聽道：“你一直負責畫宣傳報嗎？”
    小丁：“不是啊，我以前負責想宣傳語，後來跟著學畫畫，可我還沒學會呢，師父被調走了。”
    寧曉曉疑惑：“那誰負責畫宣傳畫？你們每年都參與比賽嗎？”
    小丁看看左右沒人，壓低聲音道：
    “師父成份不好，被調走了，被調走前，他可以畫畫，但不能參與評比，所以這兩年，我們組成績一直不好。”
    寧曉曉：“怎麽不招人？”
    小丁：“招人得上報啊，等上麵分配人過來，不知啥時候呢？師父他們調走後，我們工作壓力太大了，多虧你來了。”
    寧曉曉懂了，她運氣好，趕上宣傳部的真空期了。
    這時候向上麵要人的確不容易，他們學校開學好幾個月了，都沒有音樂老師。
    小丁好奇問：“聽說你家裏三代貧農，隻讀過小學，你咋學的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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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曉曉含糊道：“我從小喜歡，自己畫著玩，自學的，村裏還有個老先生，教過我幾天。”
    小丁驚訝，連聲誇讚，寧同誌天賦異稟啊。
    家屬樓前，倆人分開，各自回家。
    寧曉曉回屋，晚上又沒出屋。
    付嘉鳴送的吃的，她凍在涼台了，晚上拿進來熱一下，又是一頓飯。
    漫漫長夜，有些無聊。
    她也沒帶毛線，要不還能織毛衣。
    好無聊，睡不著。
    寧曉曉在床上翻滾，哎，孤枕難眠。
    才多久，她竟然想念付嘉鳴了。
    寧曉曉睡不著，坐在床上，聽隔壁人家吵架。
    哈哈，牆壁實在不隔音，聲音大一些，她能一個字不差全聽到。
    隔壁好像是個愚孝男，家裏肉票都給爸媽送去了，一點沒給孩子留。
    媳婦喊的歇斯底裏。
    沒一會，走廊亂起來，好像很多鄰居過來勸架。
    果然，每個大院都沒有秘密啊。
    夫妻吵個架，鄰居全知道。
    第二天，寧曉曉自己去了梁主任辦公室，問問什麽情況，要是沒什麽事，她今天可以回家了。
    王愛國見不到人影，也沒人通知她。
    梁主任也疑惑，按理說，送上去，很快就有結果，昨日沒消息，今日還沒消息。
    “寧老師感覺畫的怎麽樣？有信心沒？”梁主任緊張兮兮問。
    真怕又被批評，哎，心裏壓力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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