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丫？寧曉曉瞬間想起一人，不會是和她一塊生孩子的王小丫吧？
    李主任看向寧曉曉，“要不要一塊去？沒事的話，今天就可以入職。”
    寧曉曉立馬點頭：“謝謝主任，我可以。”
    付嘉鳴見她忙碌，沒有多留，出門前囑咐一句：“你忙吧，中午我騎自行車過來接你。”
    李主任扭頭過來，笑道：“付團長真體貼，要是男人都這樣待媳婦，咱們的工作量就小多了。”
    想起以前，她鬧了好大的誤會。
    沒等寧曉曉謙虛，李主任愁道：
    “哎，王小丫家我們上門調解好多次了，他們家啊，隔三差五鬧一次。”
    王芳氣道：“她婆婆太欺負人了，我們都警告她好多次了，她也不改。”
    進了辦公室，寧曉曉一眼就認出了人。
    “小丫。”
    王小丫套著破舊的單衣，好似套個破布袋子。
    幾個月沒見，比當初難產時更瘦了，臉上沒有一點肉，瘦脫相了。
    難怪衣服穿身上鬆鬆垮垮。
    懷裏的娃娃用破布包著，破布很薄，連棉花都沒有。
    “曉，曉曉？”
    王小丫抬頭，認出寧曉曉，瞬間淚眼婆娑，抱著孩子就要給她下跪：
    “恩人，你是我的恩人啊。”
    寧曉曉嚇一跳，連忙拉她。
    王芳也幫忙扶人，勸說道：
    “你這是做什麽？現在是新中國了，可不興這個。你們認識？”
    王小丫淚流滿麵，痛哭道：
    “我後來才知道，當初我能進醫院搶救，是恩人一家幫忙，我那婆婆，握著錢，死活不交醫藥費，我差點活活疼死。
    當初難產，我婆婆要保孩子，是曉曉一家幫忙，用三塊錢救了我的命啊。
    我一直想當麵感謝，老天開眼，我終於再次見到恩人了，謝謝，謝謝您。”
    難產那天，疼的死去活來，好多事情她並不知道，出院後，婆婆說漏了嘴，她才知道事情真相。
    王芳聽得唏噓，沒想到還有這回事。
    那個老刁婆實在可惡，若不是婦聯的身份束縛她，她一定指著鼻子痛罵她。
    寧曉曉扶著她：“別哭了，都過去了，你婆婆可是又欺負你了？有什麽委屈盡管說，婦聯的同誌一定會幫助你的。”
    王芳嗚嗚的哭：“她欺負我沒事，可她，可她要溺死孩子。”
    王芳怒道：“喪盡天良，虐殺女嬰，她拿國家法律當擺設嗎？”
    “嗚嗚，好幾次了，今天是我臨時回家，搶回了孩子，我好怕，好怕下次就來不及了。”
    王芳一直抹眼淚，懷裏的孩子也跟著哭，哭聲小貓一樣。
    寧曉曉拿起暖水壺，幫她倒一杯熱水，讓她暖暖。
    王小丫伸出滿是凍瘡的手，連聲道謝。
    李主任：“走，我們跟你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你婆婆。”
    幾人浩浩蕩蕩去了王小丫家。
    王小丫婆婆見到她們上門，沒個好臉色，撇嘴道：
    “家裏一點小事，婆媳吵幾句嘴，不用麻煩婦聯的同誌。”
    李主任冷聲道：“你要虐殺女嬰，這是小事嗎？你這是犯法，要判刑的。”
    婆婆昂著頭，翻白眼，嚇唬誰呢。
    村裏的女嬰，溺死的不少，沒見哪家判刑了。
    若不是兒媳護小崽子護得緊，她早溺死那個賠錢貨了。
    “冤枉啊，我沒有，是兒媳她冤枉我，我們婆媳在家拌嘴幾句，她就跑到婦聯誣告我，不孝啊，領導，你可得替我管管兒媳婦啊，這是不給我老婆子活路啊。”
    婆婆撒潑，大喊冤枉，死活不承認。
    沒有證據，憑啥抓她？
    孩子死了嗎？
    就算死了，家裏窮，嬰兒養不活，也是常事。
    李主任自然不信，冷聲教育，威脅嚇唬她：
    “你欺負兒媳，不是一次兩次了，是慣犯，誰會信你。你不用撒潑，你已經被婦聯記錄在冊了，我會上報，等上麵的判決。
    殺人未遂也是殺人，同樣要判刑。
    這段時間是考察期，你若再動歪心思，我們一定讓警察抓你。”
    婆婆一直大喊冤枉，高喊道：
    “老天爺啊，婦聯領導欺負人啊，要逼死我們老百姓啊。”
    王芳頭疼，王小丫婆婆最難纏，她們每次來調解，她都鬧得雞飛狗跳。
    警告她多少次了，根本不服管，沒幾日又恢複老刁婆做派。
    寧曉曉嗬斥住她：“別嚎了，婆婆認識我嗎？”
    婆婆瞧她麵生，不像婦聯的人，婦聯幾個人她都認識。
    “你，你是？”
    婆婆突然噤聲，心裏緊張，不會真的派人來抓她了吧？
    “領導，我冤枉啊，都是兒媳她冤枉我，要抓也是抓她。”
    婆婆顛倒黑白，向寧曉曉哭訴，哭的聲淚俱下。
    寧曉曉重重咳了一聲：
    “你顛倒黑白沒用，抓人要講證據，我就是婦聯領導請來的證人，我能證明你欺負兒媳，謀殺孫女未遂，和我們走一趟吧，我要去派出所作證。”
    婆婆沒認出寧曉曉，有些懵，啥證據？她家裏的事，她一個外人能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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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然不信，又要撒潑。
    寧曉曉：“我是和你兒媳同天生孩子的人，你兒子兒媳掙的工分都交到你手裏了，兒媳難產那日，你死活不交醫藥費，要看著兒媳活活疼死。
    我們一家子都是證人，等在產房門外的軍官，你還記得吧，那是我男人。另外，醫院的護士也是證人，我可以聯係她，讓她也出麵作證，你虐待兒媳婦。”
    提到那個軍官，婆婆終於知道寧曉曉是誰了。
    她心發顫，婦聯領導真的請證人了？
    她並不知道，寧曉曉是婦聯新來的工作人員。
    寧曉曉繼續嚇唬道：“跟我們走一趟，去派出所吧。”
    婆婆向後躲：“我，我不去。欺負兒媳咋了，欺負兒媳又不犯法。”
    底氣明顯不足，聲音都小了很多。
    寧曉曉揚起唇角：“大家都聽到了吧，她親口承認，是她欺負兒媳婦。”
    王芳立馬配合：“我聽到了，一會去派出所，我能作證。”
    婆婆意識到寧曉曉在給她挖坑，連忙否認另一件：
    “哪家婆媳不吵嘴，我和兒媳的確吵過嘴，可她不能冤枉我要溺死親孫女啊。”
    寧曉曉：“我能證明你要溺死親孫女。當初在醫院，我們同一個病房，你因為兒媳生的是個孫女，大罵賠錢貨，說要溺死她。
    這幾句，我們都聽見了，我男人，還有護士，也是證人。我們都是婦聯領導請來的證人，他們也答應隨時去派出所作證。”
    婆婆閃爍著三角眼，手有些發顫。
    她說沒說過，自己也記不得了。
    隻好抵賴道：“村裏罵人的話，誰沒說過，我一時氣急，罵了幾句，但我沒真溺死她啊。”
    寧曉曉：“我是人證，還有物證，孩子麵色發紫，明顯嗆水缺氧，我是軍區大院的人，我可以帶孩子去軍區衛生所驗證，醫生一看就知道孩子是否溺水。走吧，離得近，半小時就到。”
    王婆子已經懵了，以前婦聯領導隻是警告她，嚇唬她，沒想到這次動真格了，連人證物證都找好了。
    “我，我不去。”
    王小丫男人聽說家裏出事了，連忙往家跑。
    王婆子見到兒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拉著他哭道：
    “二小啊，你快和他們說，我沒有，不是我溺的孩子。她，她們要抓生你養你的娘啊。”
    王小丫男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寧曉曉記得這個男人是窩囊，但有點良心，對媳婦還不錯，冷聲道：
    “你還要媳婦孩子嗎？想不想給她們一條活路。”
    男人突然抬頭，定睛一看，竟是寧曉曉，連忙感激：
    “恩人，恩人啊，我媳婦的命，是你們一家救的，謝謝，謝謝您。”
    婆婆見兒子的樣子，更信寧曉曉是證人了。
    她慌亂的不知所措。
    拉著兒子，哭得臉都紅了：“你快和他們說，我沒有。”
    男人懇求地看向寧曉曉：“恩人，別，別抓我娘，她知道錯了。”
    寧曉曉：“大家都聽到了，她兒子親口承認，是他娘做的，承認他娘錯了。”
    王芳配合道：“聽到了，我們都能作證。”
    婆婆懵了，事情咋會這樣？
    男人也懵了，他想給他娘求情的，咋會這樣？
    寧曉曉示意男人和王小丫過來。
    她站在角落，壓低聲音問：
    “你娘欺負你媳婦的事，你知道吧？你看看你媳婦瘦的，再這樣下去，她就沒命了，大冬天的，連件棉衣都沒有。”
    男人低下頭，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
    “你娘要溺死你閨女的事，你也知道吧？你給我一句實話，你想不想讓媳婦孩子活？”
    男人紅了眼圈：“想，我想讓她們好好的，求恩人救救她們吧。”
    “你若配合我，我就幫你，你若不配合，就等著你娘溺死孩子，磋磨死媳婦吧。”
    “我，我配合。”男人剛表態完，又猶豫：
    “那我媽，你們能不能不要抓走她？”
    寧曉曉無奈，壓低聲音教他。
    另一邊，李主任繼續嚇唬婆婆。
    寧曉曉帶著男人過來，當著大家的麵，朗聲問他：
    “你可是親眼看見你媽虐待兒媳，還要溺死孫女的？”
    男人磕巴道：“我，我看見了。”
    婆婆傻眼，想跳起來打兒子，哭喊道：“你個不孝子！”
    寧曉曉抽出左胸口袋處的鋼筆，拿出一張紙，寫上幾個字：
    “你兒子已經親口承認了，你犯罪是事實，我都記錄下來了，在場的都是見證人，大家按手印吧。”
    李主任讚賞的看向寧曉曉，目光中滿是肯定。
    寧同誌有才華。
    她們部門終於等到了有能力之人。
    李主任帶頭配合，在大拇指處塗上鋼筆水，按手印。
    王小丫和她男人也一一按上了手印。
    婆婆慌亂後躲：“他撒謊，我沒有，我不按。你個不孝子，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外人抓我嗎？”
    男人麵露不舍，哭著哀求寧曉曉：
    “恩人，求你救救我媽吧，別抓走她，她知道錯了，她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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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冷聲道：“我不信她能改，她欺負兒媳多少次了？我們上門教育多次，她從沒悔改過。這次有了證據，必須抓她坐牢。”
    說著就要上前拉人。
    男人拉著母親哀求：“媽，你快認錯啊，你和領導說你錯了。”
    婆婆見形勢不對，抹著眼淚低聲道：
    “我錯了，這次一定改，以後好好待她們母女，別抓我，家裏不能沒有我啊。”
    男人幫著哀求道：“領導，饒我媽一次吧，隻要能饒她這一次，什麽要求我們都答應。”
    婆婆順著道：“對，答應，我都答應。”
    寧曉曉：“證據在這，你殺人未遂，去了派出所，一定坐牢。你想坐牢嗎？”
    “不不不。”
    婆婆連忙搖頭，她這次真怕了。
    她讓人抓到了小辮子。
    以前她不怕婦聯的人，這次不一樣，證據確鑿了。
    寧曉曉：“有一種情況，可以不坐牢。”
    婆婆眸光發亮，連忙喊道：“恩人，恩人救我。”
    寧曉曉：“今天，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忘記這件事，不去派出所舉報你，才可以。”
    婆婆連忙鞠躬：“我錯了，饒了我吧，以後再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王芳氣哼哼道：“不行，我必須舉報她。”
    婆婆一直認錯哀求。
    寧曉曉：“剛剛你說什麽條件都答應？”
    “答應，我答應。”婆婆連聲懇求。
    寧曉曉：“好，以後你們家由兒子兒媳當家，家裏的錢交給王小丫兩口子管，現在就交。”
    婆婆跳腳，這怎麽行？
    她死活不答應。
    寧曉曉示意王芳：“我們走吧，直接去派出所。”
    王芳第一個邁出院子，推著自行車就要走。
    婆婆怕了，慌忙喊住她：“我，我答應。”
    在大家的見證下，婆婆摳搜拿出了三塊錢：
    “家裏就這些積蓄，再沒有了。”
    寧曉曉白眼：“走，去派出所。”
    王芳腿立即跨上自行車。
    多次反複威脅下，婆婆終於拿出了十塊錢，那表情如割她身上十斤肉一樣痛苦。
    是不是全部不知道，但寧曉曉覺著可以了，又道：
    “你按手印，保證以後兒子兒媳工分由他們自己保管。”
    十塊錢巨款都掏了，婆婆乖乖按手印，先把這些人打發走再說。
    渡過這次難關，以後她再把錢要回來，兒子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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