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媽媽和你玩，舅舅也想媽媽了，讓舅舅和外婆說說話。”
    寧曉曉拉過旺仔。
    他們來的早，沒到中午飯口，國營飯店人很少，隻有他們一桌顧客，正適合說話。
    付嘉鳴和寧曉曉出去溜達。
    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散步。
    付嘉鳴走在寧曉曉身旁：“想吃什麽？我們買點回去。”
    旺仔積極道：“我想吃糖。”
    付嘉鳴嫌棄道：“沒問你。”
    旺仔扯寧曉曉，撒嬌：“媽媽，你是不是想吃糖？”
    寧曉曉拉著他的小手，哄道：
    “你不能吃糖了，再吃糖，牙就掉了，牙掉了，就不能吃好吃的了。你喜歡喝奶，我們買麥乳精回去，好不好？”
    旺仔勉強點頭，撅著小嘴，眼角下落，渾身散發著我很難過的氣息。
    “媽媽，就買一塊，好不好？”
    路過賣糖區，旺仔拉著寧曉曉，眨著圓溜溜的眼珠期待地看著她。
    寧曉曉總是忍不住心軟：“那就買一塊。”
    糖塊一分錢一塊，可以零售，寧曉曉掏零錢。
    想曾經，她和付嘉鳴買糖都是成袋買，有了孩子，淪落到隻能買一塊的地步了。
    “媽媽，還有舅舅呢。”
    付嘉鳴：“你舅舅不吃糖。”
    “媽媽，還有媽媽，外婆，還有毛桃，婉兒，煤球……”
    寧曉曉無奈，一會大院裏的雞都得分一塊。
    付嘉鳴：“你數數，一共多少個人？”
    旺仔小臉皺成一團，太難了，他數不明白。
    他們又買了麻花和油炸糕，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往國營飯店走。
    王桂花和兒子麵對麵坐著，有很多話想說，時間留給他們，她卻不知從哪句開始。
    母子倆人麵麵相覷。
    王桂花良久才問出聲：“軍營好不好？吃的好嗎？住的好嗎？”
    石頭：“挺好的。媽在姐姐家好不好？等我分配了工作，分配了住房，就接你過去。”
    王桂花驚訝，分配工作？
    “你姐夫說，你想留在軍隊啊？”
    王桂花完全沒想到，石頭不用她勸說，自己就想通了。
    昨晚上，她半宿沒睡著。
    她還想著，如果石頭很想從軍，走付嘉鳴的路，她不舍得，也要答應他，不能拖他後腿。
    石頭：“哦，我覺著轉業，能分配工作也挺好的。”
    他想過了，連長才能分配住房，接家人過來隨軍，就算能升上去，也要十年八年了。
    他是兒子，要給媽媽養老的，不能沒有地方住。
    不如早點分配工作，分配住房，掙工資，安穩生活。也少給姐姐姐夫添麻煩。
    至少比回村種地好多了。
    石頭岔過話題，給媽媽講軍區趣事。
    王桂花聽的很認真，終於放心了，石頭在軍區過的很好。
    “舅舅，吃糖。”
    寧曉曉三人回來了，旺仔歡快地蹦到舅舅麵前，攤開手心。
    石頭不接，他咋能搶小孩糖吃呢？
    寧曉曉笑道：“吃吧，就兩塊，你和旺仔一人一塊。”
    石頭麵色微紅，他才不是小孩。
    石頭起身，從衣襟掏出三打錢，遞給寧曉曉一打：
    “給你，你的嫁妝。”
    寧曉曉微愣，給她補嫁妝，說說而已，他還真補。真是倔強的小孩。
    石頭又遞給付嘉鳴一打：“給你，你當初補貼給我和媽的。”
    付嘉鳴：……
    說還他，他還真還……
    石頭把最後一打塞給媽媽：“媽，你留著花，以後我掙的都給你花。”
    王桂花眼圈紅了，她有點感動。
    寧曉曉和付嘉鳴也塞給媽媽了，他們倆最不缺錢了。
    石頭兩年也就掙兩百多，他倆一個月工資就兩百多，哪能真要。
    “你們弟弟的心意。”王桂花推讓，非要給他們。
    旺仔湊過來：“舅舅，我的呢？”
    石頭尷尬。
    他沒準備啊。
    他一分沒花，分成了三打，就三打，沒有了。
    此時，門開了，國營飯店進來新客人。
    寧曉曉：“我們回去吧。”
    中午了，人開始多了。
    “寧曉曉！”
    寧曉曉順著聲音望過去，進來的人竟然是錢秀英和孫校長。
    錢秀英雙眼紅腫，鼻尖紅紅，一看就哭了很久的樣子。
    “寧曉曉，一定是你舉報我，我要被下放了，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你還來吃國營飯店慶祝！”
    寧曉曉：……
    她吃國營飯店咋了？你一個要下放的人，吃國營飯店才奇怪好吧。
    付嘉鳴護著寧曉曉：“我們走吧。”
    孫校長突然過來，懇求道：“是我沒管好秀英，對不起，我給你們道歉，能不能放過她這一回。”
    寧曉曉：……
    多行不義必自斃，不知道是哪個好人出手，懲治她們了。
    “你求錯人了，我什麽也沒做。”
    寧曉曉轉身往出走，她們已經不是同事了，沒必要給麵子情。
    錢秀英吼她：“怎麽可能不是你做的？”
    她是得罪過不少人，但有能耐整治她的，隻有寧曉曉家。
    而且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比如她頂替過寧曉曉的工作，婦聯的事有她參與……
    甚至，連她教案寫的不對，政治學習考的不好，這些事都知道。
    石頭攔住了她，冷聲道：
    “哪來的瘋婆子，離我姐姐遠點。”
    寧曉曉沒搭理她，領著旺仔上車，好奇道：
    “不知道誰舉報的她？”
    付嘉鳴：“我。”
    寧曉曉驚呆，啥？
    錢秀英蹦躂這麽久，他咋突然錙銖必較了？
    她真的一點沒往付嘉鳴身上想。
    付嘉鳴：“讓她離遠點，一勞永逸。免得以後我不在家，她再撲騰。”
    寧曉曉覺著錢秀英那拙劣的伎倆，真威脅不到她，不過，她還是好感動。
    寧曉曉給他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耳邊輕聲道：“愛你。”
    呼出的熱浪，撲在付嘉鳴耳邊，付嘉鳴耳朵都被吹紅了。
    暖暖的，癢癢的。
    付嘉鳴覺著車裏的其他人，都有點多餘。
    “媽媽，別怕，我抱抱你。”旺仔撲過來。
    旺仔吃飽了，車一晃，他就睜不開眼睛了，窩在寧曉曉懷裏睡覺。
    付嘉鳴：這小子最多餘。
    石頭開車回去，軍區門口，王桂花依依不舍看著他。
    付嘉鳴拎著麻花和油炸糕，遞給他，又囑咐一句：
    “拿回去，和戰友一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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