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團長嗬斥道：“你們倆，外麵站著，站軍姿，今天沒你們飯吃。”
    媳婦他管不了，孩子必須教育。
    “你們倆一個五歲，一個七歲，你們和六七歲小孩打架，那是小孩子玩鬧，但你們去打三歲小孩，那是橫行霸道，丟人。你們再去欺負比你們小的孩子，回來我就一人抽你們一頓。”
    裴玉梅氣道：“你就能拿孩子逞威風，窩裏橫。”
    鄭團長今天非得把道理掰扯明白：
    “我罰他們，那是他們錯了，不是因為打的是團長家孩子，他們打連長家孩子，我照樣得罰他們。”
    他轉身進屋，把所有飯都吃了，一口沒留，菜湯都倒了。那是裴玉梅特意少吃兩口，給孩子留的。
    裴玉梅心疼孩子，說了句軟和話，委屈道：
    “我本來是副主任的，可來了這邊，就被寧曉曉占了，她天天指使我幹活，我心裏不得勁。”
    鄭團長又開始講道理了：
    “你的副主任是怎麽當上的，心裏沒點數嗎？再說，你當副主任的時候，你不指使手下人幹活嗎？領導不讓你幹活，難道都自己幹嗎？
    你以前仗著關係，上班根本就不幹活，你要是適應不了幹活，你就別去上班。”
    裴玉梅鬧心，她最討厭男人給她講道理，她想聽的是安慰，不是道理。
    她壓下煩躁，說了句情：“快立秋了，晚上外麵冷，孩子凍感冒了咋辦，這邊連個衛生所都沒有。”
    鄭團長麵色鬆動：“讓他們進來站著。”
    裴玉梅是個慈母，連忙問他們冷不冷，又去給孩子打雞蛋糖水喝。
    鄭團長就守在廚房門口，她做一碗，他就喝一碗，今天撐死他，他們都別想喝一口。
    嗝，撐得他差點打嗝。
    小兒子哭喪著臉：“爸爸，我不想罰站了，你還是打我一頓吧。”他腿酸，他要累死了。
    裴玉梅咬牙道：“你別拿孩子撒氣，是我讓他們幹的，你衝我來。”
    “行，你辭職或者回老家，選一個。”鄭團長直接一勞永逸。
    裴玉梅懵了，她氣得大哭：
    “你個沒良心的，我爹死之前，拉著你的手囑托你，讓你好好待我，你當初怎麽保證的？你做到了嗎？你護著我了嗎？我算是看清了，世態炎涼，人走茶涼，你和他的那些學生，沒區別。”
    鄭團長回屋了，她隻要提她爹，他就氣短。
    老丈人是教書先生，他曾經跟著他讀書，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臨終前囑托他，好好待她，他立下過誓言，不能食言。
    婦聯，寧曉曉驚奇發現，裴玉梅竟然早早就到了，破天荒的打掃了一次辦公室衛生。
    “這些都是你做的？”桌子擦了，地拖了，水燒好了。
    要不是看裴玉梅從壺裏倒水喝，寧曉曉都不敢喝，真怕她在裏麵加瀉藥了。
    “嗯。”裴玉梅敷衍回了一個字。
    寧曉曉沒在意，同事之間沒必要處成好朋友，能共事把工作做好就行。
    她直接給她安排工作。
    裴玉梅沒吱聲，接下了，打開檔案開始幹活。
    寧曉曉驚奇，裴玉梅突然之間就變老實了，沒抱怨，沒挑刺，老老實實幹活了。
    王小花氣喘籲籲而來，明顯是跑來的：
    “寧主任，我來晚了。”
    “不晚，沒到八點呢。”寧曉曉抬腕看表，還有三分鍾呢，卡點上班很正常。
    王小花連忙拿拖布，準備拖地，寧曉曉攔住她：
    “裴同誌今天來的早，都幹完了，咱們誰有空誰做，你沒必要天天做這些。”
    王小花驚訝的無以複加，還是寧主任會教導人，裴玉梅上班幾個月了，辦公室衛生從來一手不伸。
    別說衛生了，就是工作，裴玉梅也沒幹幾樣，趙主任不好意思批評她，隻能秉持能者多勞的理念，把活都分給她幹。
    整個婦聯，王小花最沒背景，她隻能多幹活，顯示自己有用。
    寧主任不一樣，從上任就給裴玉梅派活，然後，竟然離奇的治好了裴玉梅偷懶的毛病。
    寧曉曉關心一句：“顧醫生好點了嗎？”估計王小花早上去照顧他了，才晚來了一會。
    “好點了。”
    王小花沒多說，坐下開始工作，她最近照顧他，晚來早走，都沒空畫畫了。
    想想顧醫生，她就無奈，明明傷好多了，他非得裝作起不來，讓她照顧著。
    她不在，他行動自如，她在，他就是病號。
    她幾次想開口提分手，沒等說話，他就喊疼，至今，她都沒說出口。
    隔壁屋家長裏短，有說不完的八卦，她們屋，無人說話，一個比一個安靜。
    相對於調解組雜七雜八的工作來說，她們宣傳組工作量少，寧曉曉沒一會就幹完了，怪無聊的。
    她們屋三個人，裴玉梅看她不順眼，不想說話，王小花滿肚子心眼，一點個人隱私都不往外說，寧曉曉無聊的，想去隔壁聊天了。
    中午寧曉曉拿著飯盒去隔壁吃，沾點煙火氣。
    王小花見寧主任走了，拿起飯盒跟著過去。
    裴玉梅：……
    啥意思，故意孤立她是吧？
    趙主任幾人熱情和她們聊天，趙主任問王小花：
    “小花啊，聽說你找了個大學生對象，我們小花真厲害，老早的時候，姐就看你行，是個有能力的。”
    王小花尷尬，解釋了一句：“也沒有，就是相過親，估計成不了。”
    趙主任笑道：“大學生多金貴，咱們這地方，扒拉著都挑不出幾個，你可得把握住機會。我就是沒閨女，不然，我都羨慕了。”
    王小花打開飯盒低頭吃飯。
    寧曉曉驚訝了一瞬，王小花有進步，終於不再是一小塊幹巴窩窩頭了，有小米飯，有炒的大白菜。
    她就說這姑娘厲害，看來打了她對象，她並未善罷甘休，鬧沒鬧她不知道，但是給自己爭取到了福利。
    趙主任看向寧曉曉飯盒，勸她：“曉曉太會過日子，咱們女人得對自己好一點。”
    上班就是一個小型的攀比場，在家可以吃糠咽菜，但是上班，必須帶點好的來。
    有油水的菜，她們都是故意留著中午吃。
    曉曉除了上班第一天吃的好，再沒帶過肉菜和細糧，天天吃的清湯寡水，連油星都沒有。
    好歹是團長家屬，過的也太樸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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