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曉從師父家出來，一群婦女伸著脖子，往衛龍家跑。
    “哎呀，聽說了嗎，衛龍家暴，大舅哥鬧上門了，要帶玉蘭走呢。”
    “啥時候家暴了，我咋沒聽說，日日一塊上工。”
    “我知道，前兩年，他們家鬧，我還去拉架了呢，親眼看見玉蘭躺在血泊中，那樣子，可淒慘了。”
    事情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娘家鬧上門了，要離婚。
    大隊書記都過來勸和了，然而並沒用。
    大哥來了不過半日，宋玉蘭就拎著行李，牽著兒子走了。
    衛龍跌坐在門口，仿佛一塊行屍走肉，他被整個世間拋棄了。
    事業沒了，家庭也沒了。
    他渾渾噩噩，頭重腳輕，昔日強壯的漢子，如今像個篩子，搖搖晃晃，一陣風吹來，都能把他吹倒。
    衛龍眸子猩紅，他的人生，到底哪裏錯了？
    老天爺啊，憑什麽這樣對他！
    寧曉曉騎車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衛龍癡笑，嗬，是媳婦娶錯了。
    從認識她那一天起，就是條不歸路。
    寧曉曉沒看熱鬧，趕緊騎車回去，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衛龍的慘樣。
    衛龍有再多的不好，也有一份軍人的擔當，那種時候，他舍棄了最在意最珍貴的事業，都沒有離婚。
    結果，宋玉蘭家裏微微有了點起色，立馬就拋棄了他。
    衛青青瑟縮站在角落，滿眼都是無助，她煮了一鍋紅薯粥，弱弱地喊：
    “爸，吃，吃飯。”
    衛龍從渾噩中漸漸蘇醒，抹了一把臉，看向衛青青，疲憊道：
    “你也跟你媽走吧。我就是個廢人，跟著我沒前途了。”
    衛青青紅著眼圈，小聲道：“我，我不走。”
    她沒地方去，媽媽不會要她。
    衛龍抬手摸摸閨女，眼眶紅紅：“好閨女，謝謝你陪我。”
    整個世間都拋棄了他，隻有閨女願意留下，跟著他，陪著他。
    衛青青咬唇，給衛龍盛粥，媽媽和弟弟走了，她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反而鬆了口氣。
    以後，她就能少做兩個人的飯，少洗兩個人的衣服了。
    也不用應對弟弟的各種無理要求。
    再也不用被媽媽打了。
    爸爸雖然不管她，但至少不會打罵她。
    寧曉曉折騰半日，又回了婦聯。
    辭職申請她已經交上去了，不知道主席會不會派人過來，交接工作。
    沒想到，一回去，就碰上了總部的人。
    辦事員遞給她一張蓋章的紙張：“寧主任，婦聯推薦你去上大學。”
    眾人驚愕，上大學？
    寧主任這麽大歲數了，還上大學？
    寧曉曉眸中也閃過一抹驚訝，舅母真厲害，推薦她上大學的事，這麽快就好了。
    她還是帶著婦聯主任的身份去上大學的。
    寧曉曉笑著接過：“謝謝主席。”
    客套幾句，她又問：“我這邊走得急，不知道主席怎麽安排的，是否有人過來交接工作。”
    辦事員：“主席說，她安排好人了，明天正副主任同時過來上班，您要著急，可以先走，趙主任過來交接工作也行。”
    趙連弟應道：“沒問題，寧主任先走，我再上兩日班。”
    眾人：……天塌了。
    啥情況啊，終於熬走了正副主任，她們還是沒有升職的機會，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黃琴挫敗，兩個名額，瞬間沒了，一點希望都不給，以前婦聯是從鄉下招人的，現在為啥就不招了，她妹妹咋就運氣這麽差。
    裴玉梅最崩潰，她滿心以為，她至少也是個副主任，甚至正主任都能夠一夠的。
    現在卻突然調過來兩個領導，繼續壓她一頭。
    她差點失控，甚至懷疑自己命不好。
    寧曉曉與大家告別，明天她就要走了，不來上班了。
    她得趕緊回家打包行李。
    趙連弟和她一路回家：“我過去幫你收拾，昨天家裏客人太多了，沒來得及幫你收拾。”
    提到昨天請客的事，趙連弟就想笑，和寧曉曉吐槽道：
    “哈哈哈，我家老郭，昨日可是大出血了，半夜心疼的呦，睡不著覺。”
    寧曉曉想忍著笑，沒忍住，哈哈哈。
    想著鄰居們就要分開了，她突然又有幾分舍不得。
    “連姐以後一定常給我寫信，給我講講好玩的八卦。”
    “放心吧，我別的沒有，就話多。”
    趙連弟沒回家，跟著寧曉曉過去，想幫忙收拾。
    結果，一進屋，屋裏一個個大包裹，整整齊齊擺放著。
    趙連弟驚呆：“都收拾差不多了？”
    寧曉曉甜蜜一笑，付嘉鳴是真靠譜啊，家裏真的啥都不用她操心。
    趙連弟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付師長是真貼心啊，真讓人羨慕。
    “我先回去了，不耽誤你們小兩口親密了，明日幾點走，我過來送你。”
    趙連弟大步回家，她得回去教教兒子，看看你們付叔叔，多優秀。
    老郭是指望不上了，懶得要命，改造不了了。
    寧曉曉撲進付嘉鳴懷抱，送他一個親吻：
    “你咋這麽好？太貼心了吧。好暖啊。”
    付嘉鳴揚起唇角，他就喜歡曉曉這份熱情，為她做什麽都心甘情願，他就是不舍得她幹活，就想一直寵著她，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兮兮跑出來，羞她道：
    “媽媽，羞羞，你都這麽大了，還撒嬌。”
    寧曉曉：……小棉襖漏風了。
    寧曉曉離開溫暖的懷抱，卻被付嘉鳴一手拉了回來。
    “你媽媽有人寵，怎麽不能撒嬌了，她白發蒼蒼的時候，也可以。”
    寧曉曉滿眼星光，真暖。
    兮兮羨慕道：“那我長大了，滿頭白發的時候，爸爸也寵我嘛？”
    付嘉鳴：……那時候他早沒了。
    “我閨女永遠有人寵。”
    兮兮正美呢，寧曉曉叫她：
    “兮兮，過來收拾東西。”
    兮兮撅嘴：“爸爸收拾。”她不想動，她要畫畫。
    寧曉曉：“自己東西自己收，爸爸收拾全家已經很累了。”
    她得讓兮兮多動動。
    兮兮看向付嘉鳴，嗚嗚，說好的永遠有人寵呢？
    媽媽要是發話了，爸爸根本不幫她。
    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