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曉去了舅舅家，想著幫舅母收拾行李，舅舅要搬家了，家裏應該挺忙的。
    舅母卻拉她坐著：“不用忙，過來喝茶，陪著你媽媽。”
    舅母王翠如熱絡和王桂花聊天：
    “王姐，終於見到你了，我一直盼著你來呢。嘉鳴小時候多虧了你的照顧，他母親去世的早，我們當舅舅舅母的本該照顧他，卻……
    還好有你，幫我們培養了這麽好的外甥。我和他舅舅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王桂花被誇的都說不出話來。
    那份感情太真摯了。
    嘉鳴這孩子苦盡甘來了，舅舅舅母對他是滿滿的愛。
    王桂花眼圈微紅，回憶過去，嘉鳴有多不容易。
    倆個老太太，聊的熱火朝天，眼淚汪汪。
    寧曉曉靜靜地聽著，舅母真的太會聊天了，她相信，即使遇上張口就愛懟人的石頭，都不會冷場。
    屋裏，幾個士兵在打包行李，一樣樣東西，用麻繩捆綁，動作幹脆利落，甚至沒發出聲響，靜悄悄的。
    活幹的又好又快。
    寧曉曉發現，舅舅家根本不用她幫忙，她也幹不了這麽好。
    連舅母都不忙，和她們坐著聊天等開飯就好。
    旺仔是最自在的，他幾乎天天來，天天和表哥在一塊，來了一點不拘束，快當自己家了，完全不用人招呼。
    舅母拉著兮兮：“兮兮，去院子裏玩，你看花開的多漂亮，家裏隨便跑，不用和我們老太太在這坐著。”
    沒一會，舅舅回來了，張口道：
    “嘉鳴，你奶奶過世了，你去送一程吧。”
    寧曉曉唇角微張，這麽突然？消息也太驚人了。上次見麵老太太還氣勢十足的樣子呢。
    不會是舅舅升職了，大伯沒爭過，老太太生氣，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吧？
    付嘉鳴眸光微微波動，而後平淡道：“不用了，我並未認親。”他們也沒有通知他。
    舅舅並未勸他，脫下軍大衣，換了個說法：
    “付家老太太過世了，按理說，我該去祭奠，但我這邊工作剛調動，事情太多，實在走不開。你代表我過去看看，說明情況，望他們勿怪。”
    寧曉曉：……
    舅舅是真會用人，隻需換個說法，換湯不換藥，但付嘉鳴非去不可了。
    付嘉鳴沉默片刻，應下：“好。”
    舅舅冷哼道：“哼，我這邊調令剛到，你大伯就遞交了辭職申請，生怕我怎麽樣他一樣。我是那心胸狹隘的人嗎？你要是不去，今晚，南邊的人，都睡不著覺了。”
    簡單吃了頓家常便飯，付嘉鳴當晚就走了。
    寧曉曉送他到樓下：“我和孩子不用去嗎？”
    付嘉鳴：“我是代表景委員去祭拜，不必帶家屬。”
    寧曉曉：……
    他到那不會真這麽說吧？
    付嘉鳴握上她的手心：“付家現在定是門庭若市，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去祭拜的，又個幾個是真的孝子賢孫呢。老太太生前並不疼愛你，你也沒必要千裏迢迢去送她，在家好好休息就行。”
    付家那邊，和付嘉鳴預料的一模一樣。
    靈堂搭了，賓客人山人海。
    但祭奠處不過孤零零幾個人，多數人聚在休息處，擰眉探討爭論。
    付橫那裏，更是頭疼的緊。家裏一群人圍著他哭訴，每個人都希望他在退休前，把他們安排好。
    希望他能借著威望，囑托門生故舊照顧他們。
    付振興急道：“爸，這幾日，您的下屬、故交們都來了，我是您唯一的兒子，您幫我介紹介紹，以後我得替您和戰友們多走動啊。”
    大女婿在他麵前哭訴：“爸，我是您女婿，也是您的孩子。我在您跟前這麽多年了，我什麽人品，您知道。您要相信我。
    您扶我一把，我以後一定能照顧付家，照顧弟弟，照顧您孫子。
    我知道，您就是想等付嘉鳴，等您侄子。
    就因為他姓付，我不姓付嗎？
    可他姓付沒用，那就是一個稱呼，他以後能照顧付家？照顧振興嗎？
    奶奶過世了，他會不會過來，都未必！
    但我能，我和小華，不要家產，您就把人脈給我用用，我們當姐姐姐夫的，是一家人，不會不管弟弟的。”
    他不是小舅子那個蠢貨，他知道，錢沒用，付家最珍貴的是人脈。這個才是值得爭搶的東西。
    誰繼承了人脈，才是付家真正的繼承人。
    付橫閉目養神：“是你們沒通知他吧？”
    大女婿心裏一緊，嶽父病了，家裏的事都是他和媳婦幫著操持的，嶽父萬事不管，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磕絆道：“我們發訃告了，這麽大的事，他肯定知道，來不來，全看心意。或許，他從未拿自己當過付家人，是您一廂情願。”
    付振興幫腔道：“爸，我知道我不成器，沒有職位，撐不起來付家，但姐夫行啊，他有職位。我們是一家人，您扶他一把，以後付家還有希望。姐夫總比付嘉鳴強吧，付嘉鳴他心根本不在這，他不會管付家。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會來！”
    付橫心塞，他的幾個小輩怎麽全是蠢貨。
    他累得慌，懶得和幾頭蠢貨說話。
    此刻，付嘉鳴大步而來，身邊還跟了幾個人，眾人遠遠地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付振興擰眉看向付嘉鳴：“奶奶過世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一個人來，媳婦孩子一個沒帶，有一點付家子孫的態度嗎？”
    大女婿：“付師長，回自家，祭拜自家長輩，這麽大的排場，這是回來耍官威來了？”
    付嘉鳴在靈堂前鞠上一躬，淡淡道：
    “我是代表景委員過來祭拜的。他剛剛調任，公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派我過來替他看看。”
    付振興：“……”
    大女婿：“……”
    他們差點被噎死。
    此刻，休息室裏一群賓客蜂擁而至，圍著付嘉鳴熱情招呼：
    “付師長過來了。”
    “付師長不愧是付家人，有你大伯的英姿。”
    “付師長重情重義，從小沒在付家長大，老太太過世了，卻立即放下公務，過來祭拜，孝順啊。”
    “是付家的千裏駒。”
    “付家有你，你大伯終於能安心退休了。”
    付嘉鳴都沒空和大伯說話，被圍的根本脫不開身。
    付振興：“……”
    大女婿：“……”
    二人傻眼，簡直被氣死。這些人不是家裏故交嗎？不是戰友嗎？不是爸的好下屬嗎？
    他爸還沒發話呢，他們就蜂擁而至，上趕子巴結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