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潘多拉的魔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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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血魔名聲在外比洛肯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杜卡雷完全有資格嫌棄洛肯的所作所為。
“如果排除你故意把他帶過來惡心我的可能,那大概就是那項...技術還有點用了。”
“對。”
也不知道變形者是在肯定前半句還是後半句,不過反正他是肯定了:“雖然原版相當不可控,對於我們這種級別的也很難造成致命威脅,但是不正好可以用巫術小改一下應用到別的地方嗎?”
“就當是...”
一直嘻嘻哈哈的變形者難得正經一回:“為了將近的戰爭做準備。”
“我想你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讓死仇之敵血債血償的機會,更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讓提卡茲重臨大地的機會。”
變形者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蠱惑,洛肯·威廉姆斯被輕輕推到血魔大君杜卡雷麵前:“來吧,將他轉化為子裔工匠。”
“...”
杜卡雷擺了擺手,拒絕了變形者的提議:“我拒絕。”
“這就對了...唉?”
變形者確認了自己剛才沒聽錯,難以置信的看著杜卡雷:“你拒絕?”
“對。”
這是真的有點鬼迷日眼了,杜卡雷竟然拒絕了這種大殺器?要知道,雖然洛肯的研究成果對於和王庭大成巫術相比確實劣質,但是經曆了那些之後的杜卡雷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就算做成劣質的‘炸彈’,效果在戰場上都不一般,絕對能省很多事的。
嘶...難不成真讓他養成好生之德了?
但實際上擺手不是拒絕,而是洛肯的血太髒不配杜卡雷出手。
“碰了這種肮髒的血,恐怕會髒了提卡茲的血脈技藝。”
簡單來說就是我怕他的血髒了我的血。
不愧是你杜卡雷。
“啊...哈。”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變形者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認可:“那就用另一種方法吧。”
血魔王庭有一句古老的傳言——‘血會記得,我們的高尚、我們的卑劣,血會記得,死亡永不是血的終點。’
在外界聽起來完全就像是胡說八道,因為人的精神在肉體死亡之後就不存在任何反應了,更別提讓血液這種單純的東西了。
死人怎麽可能會說話呢?
這可是常識——
哎,死人還真的會說話!
提卡茲流傳下來的血脈巫術不知凡幾,總有那麽幾項能讓已逝去之人開口,隻不過出於對屍體的尊重大多數都不被使用。
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就是血魔對血液的支配。
強大的血魔,甚至可以通過他人的血液讀取他人的記憶,乃至他們自己的思維也能夠儲存在血液之中。
所以,強大的王庭之主們基本都看不上那些異族們搗鼓出來的零零碎碎,因為巫術完全能夠做到甚至更好。
“但...”
杜卡雷眯了眯眼。
王庭之主們能做到不代表每一個薩卡茲都能做到。
薩卡茲明明身為長生種平均壽命為何卻遠低於短生種?卡茲戴爾這曾與大地同義的概念為何如今蜷縮一角?
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
我們不曾忘記,那萬年的屈辱,流下的血與淚,又該誰來代償?難道現在普通的薩卡茲就不算我們的同胞嗎?
難道薩卡茲汙穢的血脈就不曾屬於提卡茲嗎?
那些墮落的孩子們、那些汙穢的孩子們,杜卡雷並不責怪他們。
過去,變形者也曾給諸王庭帶來過哥倫比亞、維多利亞的各種事物,但是無一例外的...
那些表麵光鮮的文明人,卻從不曾品味過這大地上的苦難,隻是一味地宣揚著空洞的美好。
哥倫比亞很好吧?隻要有足夠的價值,薩卡茲也能活在陽光之下,所以虛偽的政府與官方不會告訴你,在那拓荒地之上有十個、百個、千個...比那些陽光之下多的多的薩卡茲,他們的血又流向何處,他們的屍骨又埋向何處?
去問吧,他們不會告訴你的。
“憑什麽薩卡茲就一定要活在地塊的陰影裏?憑什麽這雙漆黑如夜的角不能刺破光明?”
“薩卡茲憑什麽要卑微地活著?又憑什麽要陰暗地死去?”
所以,戰爭,薩卡茲的孩子們需要一場必要的戰爭,一場必須要勝的戰爭,而不是拖著渾身是傷的軀體倒在荒野化作塵埃。
輸不起的不是杜卡雷也不是諸王庭,輸不起的是薩卡茲。
...
杜卡雷來到自己常常小坐閱讀的短桌旁,打開了其上掛於牆壁的酒櫃,從中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酒杯。
很奇怪,酒櫃中雖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紅酒,但這些酒瓶上都沒有任何酒名的標注...他們不屬於高盧或維多利亞的任何一種名酒。
事實上,這些紅酒瓶中裝著的並非酒,而是血液。
誰的血液?
嗬,當然大多是曆代薩卡茲魔王的了。
從‘篡王之王’到‘大位潰者’再到‘平凡工匠’,曆史上有名的提卡茲魔王幾乎都在這裏了。嗯?那些沒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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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作為的廢物也配呆在血魔大君的酒櫃裏?自個兒去眾魂裏找個地兒扒拉去!
變形者先前對此的評價是——‘要說變態,還得是你們血魔啊。’
杜卡雷認為這些偏見全是謬誤。
將魔王們的血液收集起來反複品鑒可不是因為曆代血魔大君有什麽變態心理,而是因為這樣可以有效的儲存與備份魔王們的知識與力量。
毫不客氣的說除了‘維係文明’的巫妖們和‘記錄時代’的變形者,血魔大君的思維和酒櫃就是對薩卡茲文明變遷的最鮮明記憶了。
至於杜卡雷...非要說的話,他最喜歡反複品鑒的還是‘覆血王子’丹索的血,畢竟自家人的喝著放心...
很可惜,他們的血中卻唯獨沒有那杜卡雷想要的真相。
每當有寂寞憂愁而又壯誌難尋的夜晚,杜卡雷總是會倒上一杯‘丹索’細細品味:“啊~我軟弱愚蠢的兄長啊~你到底在向我隱瞞些什麽呢?”
變形者認同了杜卡雷對於他偏見的批評,讚許地表示:“要說變態,還得是你杜卡雷啊!”
這是什麽潛在的優雅瘋子?
...
杜卡雷拿起拆信的刀,丟給變形者讓他劃開洛肯的額頭,用手舉起酒杯接住了潺潺流下的暗紅鮮血。
在這過程中洛肯緊閉的雙眼微微顫抖,但終究沒能睜開。
確定量夠了之後,杜卡雷一臉嫌棄地將巫術覆蓋了上去,放在桌上後打算交給手下的子裔工匠去解讀。
可笑,靈魂肮髒的異族也配上桌?
能讓杜卡雷瞧得起的異族這片大地都數的過來,能夠破例進入酒櫃中的更是屈指可數。
“話說,對於那場戰爭,你就沒什麽反應?”
變形者嘿嘿一笑:“這可不像你啊。”
杜卡雷當然知道這家夥指的是什麽——剛剛結束不久、以魔王特蕾西婭死亡而收場的薩卡茲內戰。
原本發生這種事,杜卡雷應當憤怒、應當失望。
可是...如今的杜卡雷卻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過頭了。
他猩紅的視線掃過變形者的笑臉,終於露出了一絲不屑:“比如呢?”
“是那些在所謂內戰中被拔除的極端頑固派與吃裏扒外的蛀蟲?還是被一群所謂‘裹骸死士’殺死的魔王?”
“別開玩笑了,變形者。”
在這場內戰中,看上去巴別塔和軍事委員會鬥得水火不容、死傷慘重,但是仔細來看——
移動城市卡茲戴爾並未受到嚴重的戰火影響,雖然短暫時間民生動蕩,但臭名昭著的‘疤痕商場’與背後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消耗殆盡...
還有很多很多不利於軍事委員會行動的因素幾乎都在這場內亂中被抹除了。
唯一的巨大的損失,就是那場可笑的‘謀殺’中死去的魔王。
但,這場‘謀殺’是誰設計的?
是‘巴別塔的惡靈’嗎?是攝政王特雷西斯嗎?是那些聽從命令的‘裹骸死士’嗎?
或者說...就是魔王特蕾西婭自己呢。
現在看來,也許主謀‘巴別塔的惡靈’麵對的才是特雷西斯與特蕾西婭兄妹的一場絕妙算計。
“變形者,別以為我和孽茨雷都是傻子。”
難得戲謔的笑容出現在杜卡雷的臉上:“或者,這場‘謀殺’背後也有他的影子?不然,那位惡靈又是被什麽蒙蔽了雙眼呢?”
變形者沉默了,一直盯著杜卡雷直到看得他有些發毛,忍不住要凝聚血槍的時候,才由衷地露出誇讚的微笑:“杜卡雷,你確實變了很多,是什麽讓你改變了呢?”
“...明知故問。”
杜卡雷雖然表情僵硬,但是卻不經意地瞟向了一旁酒櫃中的某一瓶‘紅酒’:“送客。”
———————————————
一位神秘而尊貴的客人也曾有幸到訪過這血色的城堡。
“杜卡雷,我需要你的幫助。”
血的記憶之中,那人的麵孔已模糊不清,但他的聲音卻猶在耳邊。
“閣下,那麽代價是什麽呢?”
“你許諾給孽茨雷一場盡興的戰爭,許諾給提卡茲一個光明的未來,你又能許諾給我什麽?”
杜卡雷知道對方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說服自己,但他想不明白對方究竟能給出何種籌碼。
“真相,或是一個選擇的權力,選擇走向哪條道路。”
他的話語充滿蠱惑,就像是魔鬼在貪婪的凡人麵前擺弄黃金。
“...真相?我怎麽相信你?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隻相信你血脈給出的回答,那就來試試看吧...”
那人嘴角帶著微笑,朝杜卡雷緩緩的遞來一滴血液。
“這是我的血。”
那人的潔白牙齒在陰影中一開一合,一字一句聲音十分清晰。
“你自會知曉,然後再向真相選擇。”
杜卡雷深知其中的風險。
這也許是一滴帶毒的血。
“不用擔心,想殺你的話不必大費周章。”
杜卡雷當然知道,但魔鬼從不用蠻力蠱惑凡人。
血魔大君,這個在外界看來玩弄鮮血與生命權柄的孤高君主,在竟也以凡人自居。
那人並未強迫杜卡雷做出任何選擇,隻是留下了那滴血,然後帶著笑意離開了血魔的城堡。
...是啊,這可是,魔鬼的蠱惑。
杜卡雷閉上眼,在萬般猶豫後,還是接過了那潘多拉的魔血。
真是令人折磨的一段體驗。
真相自會給出回答,杜卡雷終於得見丹索所見之一切,他的意誌被顛覆至幾近失常。
杜卡雷於此之前從不相信命運,但難道...提卡茲的血脈,在玩弄人於股掌之中的命運麵前如此不堪一擊嗎?
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戰士流下的血又算的上什麽?
在經曆過自我懷疑、頹廢之後...
杜卡雷的決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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