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夜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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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窗外的雪粒子簌簌砸在琉璃瓦上,安陵容就著燭火數著黃曆上的紅圈。
為了不招華妃等人的嫉恨,她利用喝冰水導致生理期提前,總算是與沈眉莊的侍寢天數一樣,雖還是遭受了擠兌,但是也算不出挑,自此退出侍寢,保養自己的身體。
隻是……
"小主,內務府新送來的黑炭。"寶鵑捧著竹筐進來,嗬出的白霧裏裹著硫磺味。
安陵容用銀簪撥了撥麵前的火爐,火星子濺在簪頭的珍珠上,燎出幾點焦黃:"摻了多少碎石?"
"三成..."寶鵑聲如蚊呐,"奴婢再去換..."
"不必。"她將簪子插回發髻,珍珠的瑕疵恰好對著銅鏡,"把炭分給守夜的宮女,讓她們把地龍燒熱些。"
寶鵑愕然抬頭,燭火在她眼底跳動:"可小主畏寒..."
"本小主冷慣了。"安陵容推開雕花窗,寒風卷著碎雪撲在麵頰上,"倒是素荷手上的凍瘡,該用獾油膏抹一抹。"
她瞥見牆角掃雪的小太監跺了跺腳,鹿皮靴底裂了口,"明日讓針線房送十雙棉靴來,要絮新棉花。"
“可是……”寶鵑再次出口。
安陵容有些厭煩寶鵑老是反駁他,直接把素荷還有菊青叫進來吩咐她們。
“小主不用叫他們,奴婢……”安陵容揮手打斷寶鵑未出口的話語。
素荷和菊青很快進來,安陵容故意忽略默默盯著的寶鵑,又吩咐了二人其他事情,二人才離開。
寶鵑盯著離開的二人,低垂著頭抿住下唇,心裏暗恨,果然這些家夥都是不安分的,時刻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自己必須保持在安陵容心中的首要地位以及貼身大宮女的位置,不然皇後娘娘那邊就沒有辦法交代!
這樣想著,寶鵑更是下定了決心,要努力排擠菊青和素荷。
更漏指向亥時三刻,安陵容望著廊下瑟縮的宮人,忽然想起初入宮時那個雪夜。夏冬春被杖斃的血融化了積雪,太監們用草木灰蓋住猩紅時,她也是這樣縮在窗後數更聲。
"今夜不用守夜。"她將鎏金手爐塞給寶鵑,"帶她們去耳房烤火,把本宮抄的經書燒了取暖。"
寶鵑捧著經書的手直抖——那是皇後賞的《金剛經》,灑金箋上墨跡未幹。安陵容輕笑:"佛經渡人,紙灰暖人,都是功德。"
遠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安陵容立在窗前,看一燈籠出現。
那是……
甄嬛的月白鬥篷在梅枝間忽隱忽現,像隻撲火的蝶。
"小主可要出去..."寶鵑試探著捧來紅狐裘。
"本宮的梅花開在內院,可以直接在院內觀賞。"安陵容剪斷燭芯,將窗欞關嚴。她早命人將延禧宮的野梅移栽到廊下,此刻虯枝上纏著素綢——原是為祭奠夏冬春備的,此刻倒成了幌子。
炭盆裏的黑炭劈啪炸響,她聽著耳房隱約傳來的笑鬧聲。小良子正給宮女們講鄉野誌怪,說到"黃大仙討封"時,素荷嚇得打翻了薑茶。這些聲響比皇帝的賞賜更讓她安心。
安陵容忽然聽見牆根傳來壓抑的咳嗽,抬頭望去見是剛調來的粗使宮女秋棠,單衣外隻裹著破棉絮。
"怎麽不去領冬衣?"
"內務府說...說延禧宮的份例用完了..."小宮女跪在雪地裏,凍紫的指尖攥著掃帚。
安陵容解下灰鼠皮鬥篷扔過去:"明早去庫房取幾匹靛青布,給每人裁件夾襖。"
寶鵑急得扯她袖角:"小主,那是您自己..."
“好了,寶鵑,不用再說了”安陵容打斷寶娟說的話,每次開始她想要施恩的時候,寶娟總會出來阻止她,她真的厭煩了。
再看看周圍菊青和素荷,還在耳房,安陵容有些想歎氣,這兩個不爭氣的,還是要調教調教,她打發二人離開。
我也該讓皇上想起我了,安陵容不由想到,才一段時間沒見皇上,待遇又開始下降。
安陵容聽著耳房漸歇的笑語,將皇後賞的鎏金護甲浸入酒杯,護甲縫隙裏的浮起來一層黑色。
這後宮真的是世態炎涼,尤其是對她這樣身份低微的嬪妃,還沒有後台可以依靠的人來說,她沒有寵,就是人人可欺的對象!皇後 華妃……安陵容再次見識到後宮的殘酷。
她望著甄嬛寢宮方向忽明忽暗的燈火,想起那夜皇帝撫過自己喉間時的歎息:"你這嗓子...倒讓朕想起故人。"
雪越下越急,延禧宮的燈籠在風裏晃成暖黃的繭。
安陵容就著燭台的火苗,將墨研得濃稠,素白絹帕鋪在案上,她執筆的手腕懸停半空,墨汁在筆尖凝成欲墜的珠。
"小主,該用安神湯了。"寶鵑捧著藥碗進來,蒸騰的熱氣裏浮著當歸的苦香。
安陵容筆鋒微顫,一滴墨落在帕角,暈開暗色的痕。她望著那點汙漬忽然輕笑,筆走龍蛇間,墨痕化作嶙峋梅枝。指腹蘸了朱砂點染花瓣,又在花心描粉,霎時寒梅映雪躍然帕上。
"把這方繡帕送去養心殿。"她將帕子疊成方狀,"就說...說妾身見紅梅傲雪,想起皇上那日說的"草木有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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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鵑退下後,安陵容從妝奩底層取出個錦囊,素荷新采的辛夷花碾成細粉,混著龍腦香細細填進香囊夾層。
她對著銅鏡將香囊係在腰間,鏡中人眼波流轉——今夜皇帝必會來。
三更梆子響過,龍涎香混著雪氣湧入寢殿。皇帝指尖摩挲著那方繡帕,目光在題詩處流連:"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安常在這詩..."
"是妾身幼時聽遊方道人吟過。"安陵容奉茶的手恰到好處地顫抖,盞中碧螺春泛起漣漪,"當時不懂,如今見著紅梅映雪,倒品出幾分傲骨。"
皇帝攬過她單薄的肩,忽覺懷中人比初見時更清減,指尖劃過詩句,他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辛夷香,這味道讓他想起純元病中常焚的藥香。
"這香..."
"是妾身用晨露調的辛夷香。"安陵容仰起臉,燭光在她眸中碎成星子,"太醫說能安神養心,臨近年關,事情繁多,想必皇上近日批折子辛苦了,妾身想..."
話未說完已被封住雙唇,皇帝嚐到她唇上蜂蜜的甜。
案頭燭火搖曳,繡帕上的金粉梅瓣映在錦帳,恍若漫天星子墜落。
次日清晨,蘇培盛送來支羊脂玉梅花簪。
安陵容對鏡簪發時,發現簪頭暗刻著"琬"字,那是純元皇後的小字。她撫過冰涼的玉瓣輕笑,昨夜刻意模仿的吳語小調,果然奏效,哪怕皇上心中所念的人不是她!
臘月廿八的宮宴,安陵容裹著銀狐裘立在廊下看小太監們掛燈籠。素荷捧著手爐過來,低聲稟報:"華妃娘娘的步輦往禦花園去了,說是要折綠梅裝點翊坤宮。"
"那我們就待在延禧宮不出去"安陵容嗬出團白霧,這天氣真的很冷了,她很佩服還出門的華妃。
宴席上,安陵容特意選了末座。皇後賞的宮裝流光溢彩,她卻在外罩了件月白素緞比甲,讓自己顯得低調。
當華妃的九尾鳳釵晃過眼前時,她不小心打翻酒盞,葡萄釀潑濕了衣袖。
"安妹妹這是嚇著了?"華妃護甲敲在紅木案上,"本宮又不是那吃人的夜叉。"
安陵容伏地請罪,發間玉簪滑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裏,皇帝瞥見她腕間未愈的凍瘡:"起來吧,換件衣裳。"
更衣途中,安陵容路過梅園,素荷提著燈在前引路,忽然壓低聲音:"小主,西南角有人影。"
梅枝輕顫,幾點積雪簌簌落下,安陵容望見甄嬛身邊的流朱抱著紅梅匆匆而過,花枝上係著的五色絲絛在雪地裏格外醒目。
這是……安陵容想起原劇情裏甄嬛和皇上梅園偶遇,她垂眸想起自己偷偷避著寶鵑,讓菊青送去給甄嬛的西番蓮花汁浸泡過的的絹花,希望今晚能派上用場。
這樣她在這場後宮的爭鬥裏就多了幾分把握!
之後便繼續去更衣。
宴席重開時,安陵容換了件藕荷色夾襖。皇後賞的翡翠鐲子不小心磕在案幾上,她惶恐地褪下:"妾身笨手笨腳,還是不戴了,怕糟蹋了娘娘心意。"
"沒事,估計是凍著了才這麽不小心"皇後撥著佛珠微笑,"剪秋,把本宮的纏枝蓮紋手爐拿來。"
安陵容接過手爐時指尖微顫,黃銅爐身燙得驚人。她瞥見爐底暗刻的"景仁"二字,想起那日浸在藥湯裏的翡翠鐲子浮出的一層油膜 ,真的有些厭煩了。
華妃突然嬌笑:"皇後娘娘的賞賜可要捧穩了,別再摔出個好歹。"
戌時三刻,皇帝離席更衣。沈眉莊拉住安陵容衣袖:"安妹妹,我有些不勝酒力,妹妹可要同去醒酒?"
安陵容想了想點頭同意。
梅園深處,甄嬛踏雪的剪影映入眼簾,素銀簪子鬆鬆綰著青絲,月白鬥篷下露出半截茜紅裙裾。
“那是莞妹妹?”沈眉莊在安陵容的刻意引導下也去了梅園,此時看到甄嬛的身影,不由小小的驚呼出聲,她沒有想到,病中的甄嬛會出現在這。
“是莞姐姐”安陵容趕緊拉住要出去的沈眉莊,兩人隱在假山後,這會可不能出去,沒看到皇帝的身影也出現了嗎?
她們可不能打擾了皇帝的雅興,不然可就有麻煩了!
二人看著皇帝疾步上前。
"莞莞..."帝王的呢喃散在風雪裏。
甄嬛回眸的刹那,安陵容精準捕捉到她鬢間絹花。
那朵玉蘭是用西番蓮花汁染就,遇熱會散出催情香氣,真好,甄嬛今夜戴上了。
眼見皇帝擁住甄嬛,安陵容趕緊拉著看得目瞪口呆臉紅紅的沈眉莊悄然退去。
次日清晨,六宮皆知莞常在得寵,安陵容對著銅鏡梳妝,將昨夜拾得的五色絲絛係在妝匣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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