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墨雨雲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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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離離的意識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逐漸蘇醒,她一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麵傳來辱罵聲,似是說她為什麽還不去死,丟了燕國的臉之類,她腦中還一片混沌,記憶殘留在自己死亡那一刻的不甘和痛苦裏,這時馬車一陣顛簸,她不小心撞到頭,暈了過去。
    耳邊是嘈雜的譏笑聲,鼻腔裏充斥著羊糞與腐草的腥臭。她試圖睜開眼,卻發現視線被汙濁的麻布遮蔽,鼻腔充斥著羊糞與腐肉的腥臭。
    模糊中,一群身著獸皮、麵容猙獰的代國士兵正圍著她指指點點。
    “瞧瞧這大燕的‘皇子’!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倒像是條喪家犬!”一名士兵抬腳踹向她蜷縮的身體,靴底碾過她的手指,骨節發出脆響。
    此刻的她,正蜷縮在羊圈角落,赤足踩在泥濘中,單薄的麻衣破如蛛網,裸露的皮膚遍布鞭痕。
    “喲,這大燕的“皇子”醒了?”一隻粗糙的手猛地扯下她眼前的破布,刺目的火光中,一張布滿刀疤的臉湊近,唾沫星子噴濺在她臉上,“瞧瞧這細皮嫩肉,不愧是金枝玉葉!”
    薑離離渾身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她分明記得自己被月長老下毒藥弄死,為何會身處這陌生的煉獄?
    “裝什麽死!”另一名代國士兵一腳踹向她的小腹,劇痛讓她蜷縮成一團,“你們大燕送來的質子,連條狗都不如!今日若學不會跪著吃草,便剝了你的衣裳喂狼!”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原本白皙的皮膚布滿血痂與淤青,指甲縫裏嵌著泥垢。這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另一個人的軀殼。
    薑離離還沒來得仔細看身處的環境又換了。
    代國大王的獰笑響徹耳畔:“既是大燕的‘皇子’,便該行牽羊之禮!”她被剝去外衣,套上肮髒的羊皮,脖頸被鐵鏈拴住,像牲畜般被拖行於軍營。
    士兵們舉著火把歡呼,火光映出她蒼白的臉,淚水混著血汙滑落。
    “父皇……哥哥……為何還不來救我?”她咬破嘴唇,咽下嗚咽,卻聽見代國大王的嘲諷:“你爹早將你棄若敝屣!大燕的公主,不過是我帳中玩物!”
    寒夜中,她被拽入營帳。代國大王捏住她的下巴,酒氣噴在臉上:“跳!像妓子一樣跳!否則明日便將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送去燕京!”
    她顫抖著起身,赤足在冰冷的地麵旋轉。帳內哄笑聲中,她望向帳外飄雪,恍惚想起幼時在燕宮與兄長堆雪人的場景。那時的父皇輕撫她的頭,誇她“聰慧無雙”……
    “啪!”鞭子抽裂她的脊背,拉回現實。“跳得這般僵硬,是想喂狼嗎?”代國士兵的辱罵與拳腳如雨點落下。
    深夜,羊圈的門被重重推開。
    代國二王子拓跋烈醉眼猩紅,腰間佩刀上的寶石泛著嗜血的光。他揪住婉寧的頭發,將她拖向草垛:“大燕送你來,不就是為了讓本王‘舒心’嗎?”
    “求求你……放過我……”她嘶啞哀求,換來一記耳光。
    “放過你?”拓跋烈獰笑著撕碎她的衣衫,“你那好父兄可是親筆簽了和談書,說‘任憑代國處置’!”
    劇痛中,她咬破嘴唇,鮮血混著淚水滑落。
    次日清晨,侍女阿蘭偷偷塞給她半塊饢餅,卻被巡邏的侍衛發現。
    “賤婢!竟敢偷糧!”侍衛一腳踢翻阿蘭,長矛貫穿她的胸膛。
    婉寧撲過去抱住阿蘭逐漸冰冷的身體,耳邊是侍衛的嗤笑:“公主若餓極了,不如學狗叫兩聲,說不定能討口泔水!”
    冬夜寒風如刀,她裹著發黴的草席縮在角落,腳踝上拴著鐵鏈,磨出的傷口化膿潰爛。
    幾名醉酒的士兵搖搖晃晃走來,為首的捏住她的下巴,灌下一口腥臭的馬奶酒:“公主殿下,喝啊!這可是代國的‘佳釀’!”
    “放開我……”她掙紮著,酒液嗆入喉管,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哈哈哈!你們看,她連咳嗽都像隻病貓!”士兵哄笑著扯開她的衣襟,粗糙的手掌在她胸口遊走,“聽說大燕女子最重名節,不如讓兄弟們教教你什麽叫‘快活’?”
    “不——!”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卻無人回應。
    又一夜,一名醉酒的將領闖進羊圈。他撕開她的衣襟,獰笑著壓上來:“公主?不過是代國最低賤的母狗!”她掙紮著抓起地上的碎石,狠狠劃向腹部——這是她第三次懷孕,也是第三次親手結束腹中生命。
    血水浸透草席時,她盯著星空呢喃:“父皇,若你見到我這般模樣……可會有一絲心疼?”回答她的,隻有野狼的嚎叫。
    婉寧常蜷縮在羊圈角落,用指甲在土牆上刻下“燕”字。她幻想著某日牆外會傳來馬蹄聲,父皇與兄長持劍而來,將她擁入懷中說“寧兒,我們回家”。
    “寧兒不怕……父皇會來的……”她抱緊自己,哼起母妃臨終前教的童謠,卻漸漸泣不成聲。
    某日,一名燕國商隊途經代國,偷偷塞給她半塊玉佩——那是她十歲時贈予兄長的生辰禮。記憶中的畫麵浮現:十歲生辰時,父皇親手為她戴上鑲滿東珠的鳳冠,兄長成王偷偷塞給她一包桂花糖,笑著說:“婉寧永遠是我們最疼的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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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人低語:“成王殿下托我傳話:安心待著,莫生事端。”
    玉佩從掌心滑落,碎成兩半。
    她的指甲深深摳入掌心,血珠滴落。可如今,她被棄如敝履。
    她仿佛看見幼年的自己在大燕皇宮追逐蝴蝶,父王在禦書房批閱奏折時抬頭微笑;也仿佛看見成王將玉佩遞給心腹,低聲吩咐:“婉寧必須在代國活著,否則燕國的安寧不保。”
    閃回畫麵:
    “皇兄,你說過會保護我一輩子……”
    “婉寧,皇家兒女的命,從來不由自己。”成王背過身,玉佩上的螭紋猙獰如鬼。
    “原來……你們從未想過救我……”她抓起碎片抵住脖頸。
    昏迷中,婉寧的記憶與薑離離的魂魄徹底交融,再睜眼時,婉寧的瞳孔燃起幽藍的火焰。
    “我不是任人踐踏的婉寧……我是薑離離!”她攥緊袖中藏匿的碎瓷,眼底燃起血色,“欺我者,必百倍奉還!”。
    車轍碾過青石板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薑離離在顛簸中攥住車窗雕花。指尖觸到簾外滲進來的雪粒時,馬車外的議論聲再次穿進她的耳朵,這回薑離離,她聽清楚了人們聲音裏的內容
    "金枝玉葉裹羊皮,代國軍營當馬騎!"
    車簾被石子砸得晃動,更多聲音如毒蛇般鑽入耳膜。
    "聽說她被剝光了遊營三日夜?"布莊老板娘故意拔高的嗓音混著織機哢嗒聲,"我若是她,早該在界河投水自盡!"
    "可不是?"茶攤老漢啐了口濃痰,"咱們大燕的臉麵都讓這殘花敗柳丟盡了!"
    薑離離的指甲掐進掌心潰爛的舊傷裏。車外飄來糞水澆在轅馬身上的嘩啦聲,伴隨著人群哄笑:"代國母狗配吃燕國草料?"
    "你們看那車簾!"突然有人尖笑,"莫不是還等著太子殿下親迎?當年送去代國時可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妝——"
    "哪有什麽嫁妝!"醉漢撞在車轅上,酒壇摔碎的脆響驚得馬匹嘶鳴,"分明是光著身子塞進羊皮送去的!我表兄在邊軍當差親眼所見!"
    薑離離突然劇烈顫抖。不屬於她的記憶如毒藤絞緊心髒——被鐵鏈拖行時磨破的膝蓋,拓跋烈撕咬她鎖骨滲出的血珠,還有那些士兵用長矛挑著染血的褻衣拋向燕國哨塔......
    車外議論突然詭異地靜了一瞬,繼而爆發出更惡毒的聲浪。
    "聽說代國大王賞她喝了落子湯?"
    "何止!我二舅在驛館當差,說使節帶回來的文書裏寫著,這賤人連墮三胎......"
    薑離離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袖中藏著的玉佩突然變得滾燙。
    "砰!"
    一枚臭雞蛋在車窗炸開,粘稠的蛋液順著茜紗往下淌。七八歲孩童學著大人模樣叉腰高喊:"髒女人!滾回代國吃羊糞!"
    薑離離終於扯開車簾。
    朱雀大街上攢動的人頭霎時安靜,無數張麵孔凝固成扭曲的眾生相:挎著菜籃的婦人嘴角還掛著譏笑,書生捏著寫滿淫詞穢語的紙箋僵在原地,挑夫肩上的扁擔還粘著方才砸來的爛菜葉。
    她看著這些與故土血脈相連的麵孔,突然想起原主蜷縮在羊圈刻牆時,曾用凍裂的手指一遍遍寫"燕"字。那些深深淺淺的刻痕裏,是否也藏著對眼前這些人的期待?
    "哈!果然滿脖子都是牙印!"人群中爆發出癲狂的歡呼。
    薑離離伸手撫過頸側疤痕,指尖觸到原主殘留的震顫。這具身體竟在渴望被故土接納,哪怕被踐踏成泥仍想從唾沫星子裏扒拉出半分溫情。
    "真是......可憐啊。"
    她垂眸輕笑,忽然將整幅車簾扯落。北風卷著雪粒子撲進車廂,露出她未梳發髻的及腰長發以及——那是今晨用碎瓷割斷鐵鏈時,特意露出的代國俘虜印記。
    "看!她腕上有代國人的奴隸烙印!"
    "髒死了!快扔了她坐過的墊子!"
    在愈發瘋狂的聲浪中,薑離離緩緩抬起右手。百姓們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見她隻是將染著凍瘡的手指按在心口。
    "婉寧,你看清楚了。"她在識海深處對那縷未散的殘魂輕語,"這些就是你用十四次墮胎、二十七處骨折守護的"家國"。"
    掌心突然刺痛,原本碎裂成兩瓣的玉佩竟生生紮進血肉。恍惚間她看見原主蜷在羊圈吞碎瓷的畫麵,那孩子還望著燕京方向喃喃"父皇會接寧兒回家"。
    "從今日起,你的眼淚我接著流。"薑離離咽下喉間腥甜,任由血珠順著玉佩紋路滴落車板,"你的血債——"
    車外突然砸來一隻破草鞋:"去死吧!代國母狗!"
    "——我來百倍討還,今天起,我就是燕國公主婉寧!"
    她突然低笑出聲,渾身怨氣與戾氣,在漫天風雪中鬆開染血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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