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墨雨雲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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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國來襲,婉寧收到消息,那一瞬間恍惚回到代國。
婉寧蜷縮在地牢角落,盯著鐵窗外飄進來的雪粒子,手腕上的鐵鏈已經磨破了皮,結了血痂又裂開,反反複複疼得發木。
她聽見鐵門哐當響的時候,下意識往後縮——果然看見代國二皇子拓跋烈拎著燒紅的烙鐵進來,鐵塊上刻的狼頭在火光裏齜牙咧嘴。
"小公主,本王送你個禮物。"拓跋烈一腳踩住她試圖往後躲的腳踝,鑲鐵片的靴底直接碾進她凍瘡潰爛的皮肉裏,"你們燕國人不是最愛說"刻骨銘心"嗎?"
婉寧拚命掙紮著要咬他手腕,卻被兩個侍衛死死按在石板上。烙鐵燒焦皮肉的滋滋聲混著焦臭味衝進鼻腔時,她硬是把慘叫聲憋在喉嚨裏。
疼,比當年從馬背摔斷肋骨還疼,比被鞭子抽爛後背還疼,疼得眼前發黑,可她還是死死瞪著拓跋烈那雙狼似的綠眼睛。
"這狼頭烙記多襯你。"拓跋烈揪著她頭發拎起來,欣賞她手腕上冒著煙的傷口,"往後你就是我代國的奴隸,等本王攻破燕都那天,就讓你戴著這印記給你父王收屍。"
婉寧一口血沫啐在他金線繡的狼圖騰上。她感覺手腕上的皮肉在抽搐,但更疼的是胸腔裏燒起來的火——這團火後來在每個雪夜裏灼著她的骨頭。
隻有她帶著同樣的狼頭烙印殺回代國王帳,親手把拓跋烈按在他自己的祭壇上,用那柄刻著狼頭的匕首,一寸寸剜掉他胸口同樣的圖騰,她才能消除這種痛。
禦書房內藥香與硝煙味絞纏,婉寧將染血的帕子按在八百裏加急戰報上。香爐騰起的青煙裏,皇帝趙晟看見妹妹眼裏滿是決絕。
"哥哥看這水,甘甜清澈"婉寧忽然掰碎手中瓷碗,瓷片紮進掌心,"可是為了一碗比這混濁數倍發苦的水,妹妹我呀,當年就是這麽跪在他們的腳下,碾碎我的自尊哀求, 苦苦哀求才能得到。
趙晟的朱筆在奏折洇開墨團:"可是 ,太醫說……"
"說妹妹正妹肺腑潰爛如絮?身體虧空虛弱,需要長久靜養 ,方能延長些許壽數 "
"我的身體,再怎麽修補靜養都沒有用,就好比一艘木船,基底被破壞了 後續再怎麽修複都有裂痕,下了水,就滲透水,總會沉船,還不如趁著代國來襲,讓我趙婉寧一雪前恥。"
見哥哥的神色有些改變,婉寧知道自己需要再接再厲。
將染血的瓷片按在北疆輿圖上,血珠順著潼關的位置蜿蜒:"哥哥可知,當年我蜷縮在代國地牢時,拓跋烈如何折辱大燕將士?"
她忽然扯開衣服,露出猙獰的蜈蚣狀的鞭痕:"他們逼我數箭鏃,每支箭都要念出死者的數量。可當數到第三百枚時——"指尖戳向自己鎖骨處,"拓跋烈突然咬住我的鎖骨,深可見骨,笑著說"你們燕人連屍骨都湊不齊三百具"。"
趙晟的龍袍廣袖掃落青玉筆架,墨汁潑在今日早朝兵部獻上的《止戰十策》。
"妹妹可知,昨夜太醫令在藥方裏摻了安神散?"趙晟攥碎腰間螭紋玉佩,碎玉紮進掌心,"他說你夜夜驚夢,已開始咳血。"
窗外驚雷劈斷梧桐枝,婉寧卻笑了。她露出肩頸處傷痕:"哥哥看這道新傷,是七日前試穿鎧甲時磨破的。"潰爛的傷口裏隱約可見金線——那是她偷偷將陣亡將士的名冊繡在裏衣上,她的骨子裏始終對軍人將士保持著最高的崇敬。
"太醫院給的止疼藥,我都埋在忠烈祠的鬆樹下。"
"哥哥,我要帶著那些烈士的名字,殺破代國,為自己也為他們報仇雪恨。"婉寧跪地上祈求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趙晟被看的於心不忍,他隻剩下這個嫡親的妹妹,母妃早已去世,他自幼和妹妹在皇宮裏相依為命,之前又因為戰敗原因導致婉寧去代國當質子,有些愧疚,回來後還來不及給她更多補償關照,就忙於宮變登基。
登基後,婉寧忙碌糧食增產,後來忙於火銃研發,而他要處理老皇帝之前留下的爛攤子,新舊朝臣的交替平衡,二人更是連見麵的時間都少了,
而且近日總有大臣在他耳邊說婉寧囂張跋扈,濫用職權,關鍵的是,婉寧在民間百姓心裏的名聲已經隱隱超過他,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忌憚,但是他私心認為,自己還是會信任婉寧的,畢竟是自己嫡親的妹妹,所以是他力排眾議,對於那些告狀的奏折,全都打發回去。
隻是現在……
“哥哥,你答應過我的,要讓我親手報仇的!”婉寧看自家哥哥還有些堅持,忍不住開口。
趙晟深深的看了婉寧良久,見他她眼神堅定懇切,最終妥協。
"一個月後,我要你跟在肅國公軍隊後,肅國公是主帥,你一切聽肅國公指揮,不得擅自做主,還有,照顧好自己身體,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回來"
"好,妹妹我也不會打仗,就是略盡綿力,一切以勝利為主,也會照顧好自己"婉寧趕緊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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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寧回到公主府後,立即召集巾幗院與勵鋒院的管事們到正廳議事。她將連夜寫好的章程鋪在青石案上,手指點著朱砂圈出的重點條目。
"巾幗院分三部分。"她示意侍女展開三丈長的絹布規劃圖,"東廂設文化堂,每日教《九章算術》,從太學院請了一位致仕的老學士輪流授課。"
"西院武備館開放。"她抽出兵部批文拍在案上,"已與兵部武庫司談妥,每月初八運送淘汰的舊弓弩過來。要求所有女子旬考必須拉開一石弓。"
管事嬤嬤忍不住插話:"那些弓弩太重,姑娘們細胳膊細腿恐難承受......"
"那就慢慢來,不要求一下子就能拉開弓弩,至少先鍛煉身體,增強體魄"
"南院匠作坊最緊要,明日去軍械司領二十套鎖子甲零件。告訴姑娘們,誰先學會用銅絲編甲片,賞雙份冬衣料子,之後安排其餘婦人學習,緊急編甲片 越多越好"
轉到勵鋒院安排時,婉寧特意讓鬆墨捧著硯台旁聽。
"五到十歲的孩子每日安排要細分。"她蘸朱砂在竹簡上劃出格子,"晨起先認兩百字,學《九章算術》。晌午練紮馬步、射草靶,先用木箭,別怕傷人。"
負責夥食的婆子嘀咕:"小娃們下午總打瞌睡......"
"那全體去藥圃摘草藥,用草藥的苦味醒醒神。"婉寧敲了敲案上的藥典,"另外讓他們背《傷科輯要》,認不全二十味藥材的,晚上不許睡。"見眾人麵露疑惑,她冷笑道:"等你們見過戰場斷腿的兵卒疼到啃泥巴,就知會認止疼藥多要緊。"
說到十年之約,婉寧掏出公主府地契:"城北三百畝桑田全劃給勵鋒院,桑葉養蠶,蠶沙做藥,蠶蛹加餐。從今年起,滿十六歲的孩子通過考核,工匠去軍械司,識字的進戶部當抄寫員,習武的編入城防預備隊。"
最後她指著屋簷下的銅鈴定規矩:"每月初五考核,文化考籌算,武試考負重跑。連續三次墊底的,送去城外驛站洗馬——我當年在代國洗馬比這多十倍。"
等眾人散去,婉寧單獨留下賬房先生:"把我庫房裏那套紅寶石頭麵賣了,錢分三份。一份買《齊民要術》雕版,一份訂製鐵木算盤,剩下一份......"她摸了摸鎖骨疤痕,"找鐵匠打三百枚銅牌,正麵刻"燕"字,背麵刻"寧"字,通過考核的孩子每人發一塊。"
臨睡前,她檢查明日要發的《十年要務冊》,用金線在封麵繡了朵小小的梅花。春桃來添燈油時,發現硯台裏凝著血塊——原來公主寫字時,腕間烙印又裂開了。
一個月時間準備其實還是倉促了,但是邊關已經快失守了,隻能急趕慢趕,軍隊先走一批急行軍。
婉寧偷偷跟上了,等皇帝知道的時候攔都攔不住。
燕代邊境
朔風卷著戈壁的沙石拍打城牆,夯土壘砌的關隘在暮色中猶如巨獸脊骨。城頭"燕"字軍旗被刮出裂帛聲,守城弩機絞盤上的牛筋索繃得吱呀作響,箭槽裏三棱鐵箭的寒光能刺破風沙。
肅國公立在女牆後,玄鐵重甲上覆滿黃沙。他單手握著一柄青銅了望鏡,鏡片邊緣映出十裏外代國軍營的狼煙——七道煙柱直刺蒼穹,正是拓跋烈最愛的示威把戲
"報——!"斥候裹著沙塵撲跪在地,"代國前鋒已至黑石灘,約三千輕騎,打頭的是...是狼頭幡!"
老將軍指節捏得了望鏡咯吱響。
"傳令各營,滾木礌石上垛口,火油澆三遍。"肅國公的嗓音像砂紙磨過鐵甲,"誰敢在代狗叫陣時探腦袋,老子親自砍了他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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