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不願意跟宋晏之回家了。
    事情是這樣的——
    自從前一天跟苗苗玩得很開心之後，宋昱就不想回別墅了。
    於是宋晏之就問他，到底為什麽不想回去。
    宋昱一邊哭一邊說，“別墅裏隻有我一個人……”
    沒人玩，宋昱總覺得又孤單又寂寞，有時候想到好玩的遊戲了，轉頭一看，屋子裏空落落的，除了王媽，再沒旁的人。
    他想著更後悔了，從前顧聽禾在的時候，不管怎麽樣她都會陪他一起的。
    他又開始懷念那段時光了。
    “我想和媽媽住……”
    話音落下，視線紛紛凝聚在顧聽禾的身上。
    “媽媽，求你……”宋昱扯著顧聽禾的衣角。
    她猶豫著，表情略微嚴肅。
    顧聽禾看向苗苗，苗苗似乎也在詢問呢她的意見。
    “和他一起玩我挺開心的。”苗苗說道，“媽媽同意就好。”
    “媽媽，我會乖的……”宋昱一臉祈求。
    其實也沒說他不乖。
    這段時間他的表現顧聽禾是看見了的，隻是她也確實有心無力，不一定能夠有時間照顧得了他。
    於是顧聽禾還是拒絕了他。
    聽到顧聽禾說不行的時候，宋昱整個人哭得稀裏嘩啦。
    “媽媽，我真的很乖的，我真的想跟你住……”
    宋昱死死抓著顧聽禾的手，就是不願鬆開，臉上涕淚橫流，髒兮兮的。
    “宋昱！”宋晏之忍不住怒喝。
    可宋昱還是死死抓著顧聽禾不放。
    宋晏之隻得拎著他的衣領，拖了出去。
    顧聽禾抿唇，也沒再說什麽。
    宋昱獨自在家的第三天，桂蘭突然來了，來的時候手裏大包小包提著不少東西。
    “小昱，想舅奶了嗎？”桂蘭將手裏的零食放下，“這些都是給小昱吃的。”
    她抱著宋昱關切了好一會兒，突然往屋子裏張望，“你爸爸媽媽呢？怎麽沒見到人？”
    桂蘭問道。
    提及這個問題，宋昱下意識地回避。
    爸爸叮囑過他了，要說他們還住在一起。
    小小的宋昱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說，但還是照做了。
    他滑動玩具小汽車，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他們都上班去了。”
    桂蘭挑眉，“這麽巧？你媽媽在做什麽？”
    “媽媽在爸爸公司。”
    桂蘭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她突然蹲下身子，“小昱，爸爸媽媽感情好不好啊？”
    宋昱眨眨眼，不說話。
    見此，桂蘭又問了一遍。
    還是不說話。
    她急了，又轉移話題，“那他們對你怎麽樣？”
    “爸爸媽媽很愛我。”他將火車放回滑軌，按下開關，火車嗚嗚跑了起來，跟著火車，宋昱繞著整個客廳都跑了一圈。
    桂蘭順著他誇了幾句真棒。
    宋昱突然抬眼看她，“舅奶你是來幹什麽的？”
    見套不著話，桂蘭心情更不好了。
    “來，小昱吃顆糖。”桂蘭將一顆糖果剝開，塞進宋昱的嘴巴裏，突然問，“舅奶問你，苗苗是哪裏來的？”
    “苗苗自然也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但你不覺得有她在，你爸爸媽媽都不怎麽關注你了嗎？”桂蘭說，“前幾天我可都看見了，她跟你媽媽看上去比你還親熱。”
    這句話還是直愣愣地戳中了宋昱弱小的心靈。
    他本就委屈的情緒被無限放大。
    他胡亂地將靠墊砸在桂蘭身上，“你胡說！”
    桂蘭沒生氣，反倒是說得更厲害了。
    “我才沒有，是真的小昱，你不覺得嗎？”
    “小昱，爸爸媽媽真的愛你嗎？”
    宋昱被氣哭了，空氣間一片安靜。
    正當桂蘭還要繼續說的時候，王媽回來了。
    “喲，他大嬸來了。”王媽笑著招呼。
    桂蘭隻好收手，假意拍拍宋昱，說“下次舅奶再來看你。”
    王媽是等桂蘭走了之後才發現宋昱哭了的。
    但是宋昱就是不願意告訴她緣由，她也隻好就此作罷。
    看著地上小小的火車，宋昱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沒有這回事，媽媽隻是太忙了而已……
    宋昱坐在沙發上等了半宿，宋晏之回來的時候已經轉點。
    “爸爸，我想去媽媽那裏。”宋昱低垂著頭，又提到了這件事情。
    宋晏之抿唇，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宋昱……”
    “了知道你又要說我長大了，”宋昱幾乎是吼出來的，“但是，我就是想媽媽……”
    “媽媽不在，沒人陪我吃飯，睡覺，沒人陪我畫畫，玩遊戲，爸爸，求你了……”
    他哭得淒慘。
    宋晏之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本想要吼他，但是又想起什麽，硬生生壓製住了情緒。
    “既然這樣，過幾天幫爸爸一個忙好不好？”宋晏之耐著性子說。
    或許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宋晏之不再多說，拉著他的手回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
    宋昱不知不覺還是睡著了。
    夢裏，他看到自己跟媽媽住在了一起。
    一覺醒來，宋昱開心地背起書包，今天是要和苗苗一起上課的日子，他已經期待了一整個晚上。
    起來的時候宋晏之早就走了。
    宋昱背起小書包，淺淺扒拉了兩口飯，拉開門就跑。
    “小昱，再吃兩口啊！”王媽見他剩了大半碗，追在身後喊著，可隻換來他的拜拜。
    幾日未見，宋昱特地給苗苗帶了可愛的發卡，希望她會喜歡。
    他一步不停地衝入教室，“苗苗……”
    半個字卡在了喉間。
    宋昱看見一個高高的男生將一個類似的發卡戴在了苗苗的頭上然後卻被苗苗拒絕了。
    “你看，我有呢。”苗苗指著頭頂的發卡，“我媽媽給我買的。”
    宋昱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假裝剛進來的樣子真的很傻。
    但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桂蘭說的那些話就像是蒼蠅一下圍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盡可能地平複自己，然後告訴自己，苗苗還是姐姐，姐姐是姐姐，媽媽是媽媽。
    對，就是這樣。
    然後他重新笑著進了教室，隻是那個發卡被他收了起來。
    老劉來接宋昱放學的時候，宋昱的眼皮子耷拉著，一言不發。
    “怎麽了？”
    宋昱不語，隻是默默的坐上車子，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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