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劍心明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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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瀾的冰瞳在墨淵指尖凝住,那抹幽藍色的血液正順著玄鐵劍的紋路緩緩爬升,像一條細小的毒蛇在尋找出口。
血液滴落的瞬間,在青石板上灼出細小的孔洞,孔洞周圍浮現出與玄溟尊鱗片相同的符文 —— 這是血脈覺醒的征兆,比之前左眼的幽藍更危險,意味著玄溟尊的混沌之力已開始侵蝕他的靈脈。
“你的血脈在失控。”
冰瀾的冰刃突然橫在墨淵麵前,刃身的寒氣讓周圍的空氣凝成霜花。
“玄溟尊的聲音剛落,你的血液就出現異動,這不是巧合。”
他的冰瞳中,冰紋如蛛網般蔓延,將墨淵完全籠罩在審視的目光裏。
“西天門的根須雖斷,但你身上的印記,比那根須更像定時炸彈。”
清瑤的碎星弓幾乎同時抬起,弓弦上的星芒凝成鋒利的光矢,尖端距墨淵的咽喉隻有寸許。
星芒的熱度灼得墨淵頸間的皮膚微微發紅,卻未能讓他後退半步。
“你想幫他?”
清瑤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剜時之眼能看到墨淵心口處,一團幽藍色的光暈正在緩慢擴張。
“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玄溟尊安插在我們身邊的棋子?”
墨淵的喉結劇烈滾動,指尖的幽藍血液突然加速滲出,在玄鐵劍的劍柄上匯成小小的血珠。
他沒有看冰瀾的冰刃,也沒有理會頸間的星芒,隻是緩緩屈膝,玄鐵劍的劍尖在觸及地麵的前一刻猛地轉向,劍脊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劍柄卻穩穩地抵在心口 —— 這個姿勢帶著決絕的臣服,又藏著隨時可以自戕的警惕。
“我若有異心,任憑處置。”
墨淵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左眼的幽藍已擴散到整個瞳孔,卻在說出這句話時,強行壓回一絲清明。
“但靈汐是無辜的,她的自然之力能暫時壓製混沌本源。”
他的左手死死按住心口,那裏的幽藍光暈正試圖衝破皮膚。
“玄溟尊需要她的自然之心來中和混沌本源的暴戾,一旦得手...”
冰瀾的冰刃突然下移,冰尖挑起墨淵的左手。
掌心處,幽藍色的血管已如蛛網般蔓延,最深處隱約能看到玄溟尊的豎瞳印記。
“混沌本源的暴戾?” 冰瀾的聲音冷得像沉星淵的寒冰。
“你連這個都知道,看來玄溟尊沒少給你‘傳遞’消息。”
“是母親的手記。”
墨淵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淚,幽藍色的淚水在臉頰上劃出詭異的痕跡。
“她在封印玄溟尊時,記錄下了混沌本源的弱點。”
他的玄鐵劍突然從地上彈起,劍柄撞開冰瀾的冰刃,卻沒有絲毫攻擊的意圖,隻是穩穩地停在兩人之間。
“我母親臨終前說,血裔的身份不是宿命,而是選擇。”
這句話像驚雷在西天門的廢墟上炸開。清瑤的星矢微微顫抖,她看到墨淵血淚滑落的軌跡裏,竟夾雜著金色的光點 —— 那是信仰之力與混沌之力廝殺的痕跡,每一滴血淚都在灼燒他的靈脈。
“他在抵抗。”
清瑤的聲音軟了下來,碎星弓的角度悄然改變,星芒不再對準咽喉,而是懸在墨淵頭頂,形成一道防禦符。
“如果他想完全覺醒血脈,根本不必忍受這種痛苦。”
冰瀾的冰刃沒有收回,但冰瞳中的冰紋卻漸漸舒展。
他想起墨淵封死紫微宮孔洞時的決絕,想起他用血脈壓製根須時的蒼白臉色,想起他提及靈汐時聲音裏的柔軟 —— 這些細節像碎片,在冰瀾的腦海中拚湊出一個矛盾的身影:
一半是混沌血裔,一半是守護後裔,在宿命的拉扯中痛苦掙紮。
“選擇?”
冰瀾的冰刃突然轉向,冰尖劃破自己的指尖,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墨淵的手背上。
兩種血液接觸的瞬間,幽藍色的紋路如遇克星般退縮,金色的光點卻順著紋路蔓延,在墨淵心口的光暈外凝成一道封印。
“你的選擇,需要用行動證明。”
墨淵的玄鐵劍在此時發出嗡鳴,劍身上的鎖淵紋與冰瀾的金色血液產生共鳴,幽藍色的光暈在封印中劇烈收縮,發出滋滋的聲響。
“三日內,我會帶靈汐和鎖淵鑰在沉星淵等你們。”
他猛地站起身,玄鐵劍扛在肩上,左眼的血淚已止住,隻留下淡淡的紫痕。
“若我食言,這道封印會引爆我體內的混沌之力,與玄溟尊同歸於盡。”
清瑤的碎星弓終於放下,星矢化作光點融入墨淵的封印,讓金色的光芒更加穩固。
“我們信你一次。”
她的剜時之眼掃過墨淵背後的廢墟,那裏的天兵殘部正互相攙扶著清理戰場。
“但沉星淵的路不好走,玄溟尊一定會在沿途設下陷阱。”
“陷阱?”
墨淵突然笑了一聲,笑容裏帶著幾分釋然,也藏著幾分悲壯。
“從我出生那天起,人生就是個陷阱。”
他轉身走向傳送陣的方向,玄鐵劍的鎖淵紋在陽光下閃爍。
“但這次,我要親手拆了它。”
看著墨淵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陣的光芒中,冰瀾的冰刃緩緩收起,指尖的傷口已凝結成冰。
清瑤走到他身邊,碎星弓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你就這麽信他?”
冰瀾望著沉星淵的方向,那裏的雲層又開始泛起淡淡的暗紫色:
“不是信他,是信他母親那句話。”
冰瀾的冰刃在晨光中劃出最後一道弧光,將墨淵腳邊最後一縷暗紫色霧氣徹底凍結。
冰晶碎裂的脆響裏,她緩緩收刃入鞘,動作沉穩得沒有一絲多餘的晃動。
冰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最終停在墨淵麵前三步之遙的地方。
“帶我們去沉星淵。”
冰瀾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冰瞳中翻湧的寒氣讓周圍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仿佛要凝成冰碴。
她的目光掃過墨淵玄鐵劍上尚未幹涸的幽藍血跡,又落回他左眼那抹頑固的紫暈,“若你敢耍花樣...”
話音頓住的瞬間,冰瀾抬手按住墨淵的肩膀。
指尖的寒氣順著墨淵的衣料滲透進去,在他頸後烙下一道細小的冰紋 —— 那是玄武族特有的追蹤印記,隻要墨淵偏離路線百丈,印記就會釋放刺骨的寒意,讓他靈力暫時紊亂。
“我會讓你比陰塔主死得更慘。”
最後幾個字像淬了冰的鋼針,紮得人耳膜發疼。
墨淵能感覺到頸後的冰紋正在與血脈中的混沌之力對抗,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坦然。
“我明白。”
他握緊玄鐵劍的劍柄,劍身上的鎖淵紋突然亮起,與冰瀾指尖的冰紋產生奇妙的共鳴。
玄鐵劍的嗡鳴越來越響,像是遠古巨獸的低吟。
劍身上的暗紅色符文順著紋路遊走,與冰瀾冰瞳中溢出的冰藍色光絲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個複雜的六芒星陣。
陣眼處,一滴墨淵的幽藍血液與一滴冰瀾的金色血液同時懸浮,在星輝的照耀下緩緩靠近 —— 這是天界早已失傳的 “同心血契”,以雙方最本源的靈力為引,一旦任何一方背叛,契約就會引爆雙方的靈脈,讓背叛者魂飛魄散,連輪回的機會都不會留下。
“這是...” 清瑤的碎星弓在此時微微顫動,她認出了六芒星陣的紋路 —— 那是記載在《上古秘聞》中的禁忌契約,上一次出現還是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戰,當時用契約的兩位戰神,一人背叛後連神魂碎片都未留下。
“冰瀾,這太冒險了!”
冰瀾沒有回頭,指尖的冰紋與墨淵的符文貼合成完美的閉環。
“對付玄溟尊,本就沒有不冒險的選擇。” 她的冰瞳中映著懸浮的兩滴血珠。
“要麽信他,要麽現在就殺了他。但靈汐還在沉星淵,我們沒時間猶豫。”
墨淵的玄鐵劍突然插入六芒星陣的中心,劍脊上的幽藍血液與冰瀾的金色血液同時被吸入劍身。
“我願立契。”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莊重,左眼的紫暈在此時完全褪去,露出純粹的墨黑。
“若我墨淵背叛,任憑血契處置,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我冰瀾亦然。”
冰瀾的指尖離開墨淵的肩膀,冰紋順著空氣流入六芒星陣,與玄鐵劍的符文徹底咬合。
兩滴血珠在劍身上炸開,化作金藍雙色的光霧,順著劍紋滲入墨淵和冰瀾的體內。
光霧流動的瞬間,兩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聯係 —— 他們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心跳、呼吸,甚至連靈力運轉的節奏都變得同步。
血契完成的刹那,玄鐵劍的嗡鳴戛然而止,劍身上的符文隱入金屬之中,隻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藍雙色紋路,像一條紐帶,將冰瀾與墨淵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
墨淵低頭看著劍上的紋路,又抬頭望向冰瀾,眼神中第一次沒有了戒備,隻有一種共赴生死的坦然。
“走吧。”
墨淵轉身走向傳送陣的方向,玄鐵劍在他身後拖出一道金藍色的光軌。
“玄溟尊的本命根須雖斷,但沉星淵的封印已出現三道裂痕,我們必須在他完全掌控本源前找到靈汐。”
冰瀾與清瑤對視一眼,同時跟上墨淵的腳步。
清瑤的碎星弓在此時射出一道星芒,星芒在空中炸開,化作一張細密的星網,將三人籠罩其中 —— 這是她能布下的最強防禦陣,既能抵禦外部攻擊,也能在血契出現異常時第一時間預警。
傳送陣的光芒在西天門的廢墟上亮起,將三人的身影漸漸吞沒。
冰瀾最後看了一眼西天門的方向,那裏的天兵正在天樞將軍的指揮下重建防禦,暗紫色的霧氣雖已退去,但空氣中殘留的混沌氣息仍像一根刺,提醒著他們前路的凶險。
傳送的眩暈感過後,沉星淵的景象在眼前展開。
與幻象中不同,真實的沉星淵比想象中更壓抑 —— 漆黑的深淵看不到底,隻有岩壁上零星的熒光苔蘚散發著微弱的綠光,無數鎖鏈從深淵頂部垂下,鏈環上布滿鏽蝕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斷裂,露出裏麵暗紫色的混沌霧氣。
“靈汐就在深淵底部的綠洲。”
墨淵的玄鐵劍指向深淵深處,劍身上的金藍紋路微微發亮。
“但我們得穿過‘幻霧層’,那裏的霧氣能勾起心底最深的恐懼,是玄溟尊設下的第一道屏障。”
冰瀾的冰刃在掌心旋轉一周,冰藍色的靈力在周圍形成一道冰霧屏障:
“恐懼對我們沒用。”
他的冰瞳中閃過堅定的光芒,“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找到靈汐,加固封印。”
清瑤的碎星弓在此時拉出滿月,星芒在弓弦上凝成一隻光鳥:
“光鳥能指引方向,也能驅散部分霧氣。”
她鬆開弓弦,光鳥撲棱著翅膀衝向深淵,在前方留下一道金色的軌跡。
“跟緊它,別被霧氣迷惑。”
三人順著鎖鏈向下攀爬,沉星淵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夾雜著隱約的嘶吼聲,不知是魔物的咆哮,還是深淵底部的回音。
冰瀾的冰刃與墨淵的玄鐵劍交替在岩壁上鑿出落腳點,金藍色的光軌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一條頑強的生命,在死寂的深淵中跳動。
隨著不斷深入,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漸漸開始出現幻象。
冰瀾看到北海被混沌吞噬,族人在冰水中痛苦掙紮;
清瑤看到碎星弓斷裂,星辰燈熄滅,三界陷入一片黑暗;
墨淵則看到靈汐倒在玄溟尊腳下,綠裙被暗紫色的血液浸透。
“別信它!” 墨淵的玄鐵劍突然劈向冰瀾身邊的幻象,劍風將北海的幻象攪碎。
“這是玄溟尊的精神攻擊,用恐懼削弱我們的意誌!”
冰瀾的冰刃立刻回神,冰藍色的弧光將剩餘的幻象凍結:
“血契的聯係還在,我們的意誌是同步的。”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墨淵和清瑤的心跳,沉穩而堅定。
“隻要我們不信,幻象就傷不了我們。”
清瑤的碎星弓射出一道星芒,將墨淵眼前的幻象擊碎:
“靈汐不會有事的,她的自然之力比我們想象中更強。”
她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讓墨淵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
三人繼續向下,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幻霧,金藍色的光軌在黑暗中越來越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