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枚金丹沙。
    那可是十座金山啊！
    百花羞這個時候很難不動心。
    當著文殊的麵，她不好表現的太過，隻是微微垂下了眉眼。
    “菩薩的金丹砂，本宮可不敢惦念。要知道南海的那一位，幾多厲害！
    如今我又能有多少能耐，敢在菩薩麵前施展！”
    她還是不放心，對方又不說需要她要做什麽，她是一個字都不敢答應。
    “聖君不必有太多憂慮。
    這方地界，本是男權為天。如今女帝竊國，朝堂上多有別樣聲音。
    貧僧欲幫助李唐皇室，正本清源。
    素聞這方神女廟，多為如今女帝出資建立。
    貧僧可以保證，即使換了朝堂，神女娘娘的廟宇，也定然屹立不倒。
    縱使凡人殺伐不斷，也絕不影響神女娘娘的絲毫香火供奉。”
    百花羞好整以暇的聽著對方說的好處，怎麽聽怎麽完美。像是一場詐騙的開端，她盯著他，示意對方接著說下去。
    “隻要聖君放棄對如今女帝的暗中照拂，在貧僧和那南海觀音的鬥法中，保持中立。
    貧僧願以十枚金丹沙為籌，隻願聖君袖手旁觀。”
    百花羞眼裏不自覺的笑了，他們佛家人行事，果然一脈相承，像極了。
    “本宮雖然很想答應，但是還是想要提醒菩薩一句。
    南海觀音得手段，想來您比我清楚。縱使本宮甘願做個旁觀者，菩薩也未必能在兩廂爭鬥中取得上風。
    且不說人家如今再怎麽行事，也是為了防守，而您遠道而來，卻是不占大義。
    想是難以成事。”
    百花羞不知道對方做這事的度是什麽？
    觀音能容下她，
    一方麵她背後站著大天尊，一方麵她非佛家人，一方麵她做的很溫和，並沒有想要改頭換麵，妄圖顛覆對方的勢力。
    而眼前的菩薩，依著如來佛祖的法旨，不遠萬裏遠道而來，一出手就是十座金山。
    她不敢想對方有多大圖謀。
    西經東傳像是一個陰謀開端，將南瞻部洲撕開一個口子，然後準備做什麽呢？
    隻聽文殊菩薩說道：“觀音是靈山上的觀音，這南瞻部洲自然也是靈山上的南瞻部洲。
    她既然上了靈山，就不該有違抗佛老的念想。”
    百花羞聽著對方的大膽說辭，心裏不由的發涼。
    這西天如來的心這麽大的嗎？竟然生了侵吞南瞻部洲的心思，可是，可是，他怎麽敢的？
    如今佛派的情況，他如何有這個實力？
    且不說九重天上的大天尊不會同意，就是三十三重天上的三位大天尊也不會同意啊！
    他這是要反了天嗎？
    “她以五方五老之身，甘願做靈山上的一位菩薩。
    定是心懷不軌，存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佛老說要西經東傳，她第一個跳出來，自薦做主事人。
    可惜她前後忙了一場，最終到頭來也還是個菩薩。
    佛老不僅沒有為她賞下尊榮，更沒有賞她金銀器物。
    她這一場奔波，算是白白忙活了一場。
    想是佛老早就對她多有忌憚，哪裏會為她多增籌碼？
    佛老計劃傳經伊始，她就沒了依傍。
    若她早有自知之明，就應當趁早拱手讓出這地界，也可免了這一方生靈白白受苦。
    佛老既然派了親傳弟子前來，哪裏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既然讓貧僧來了，貧僧自然也要做出些成績。
    那佛位，誰又不想坐一坐呢？”
    他文殊的位子，在菩薩上也停留很久了。南海的觀音能想，他為何就不能想了？
    “既然佛老有了法旨，這個趨勢誰又擋得住？”
    百花羞冷眼聽著眼前人的一番說辭，乍一聽仿佛占盡了先機和道義。
    但隻要細細想上一想，就覺得荒謬至極。
    “聖君隻要你肯袖手旁觀，不需要你做些什麽，你原先在這南瞻部洲的道場，以後依舊會在。
    你原先的香火香客，往後也依舊會日日進香。
    貧僧再送上十枚金丹砂。”
    隻見文殊菩薩從懷裏拿出一個袋子，放到了百花羞的麵前。
    毫不不起眼的一個袋子，不敢想裏頭裝了十座金山。
    百花羞不由的想到之前南海觀音和她說過的話，和眼前文殊對她說的話高度雷同。
    她說：“聖君，若肯高坐廟堂，安安心心的看一場戲。本座不介意，成為聖君人間代理人的新天神。
    寶象國邊境東去五百裏，聖君若有意，也可作為寶象國土。
    聖君在這長安城和東都的廟宇金身，也可一直佇立下去。”
    百花羞當時聽到菩薩的話的時候，不禁有些不可思議。
    如此簡單，就能得到了嗎？
    “菩薩，本宮著實不解。菩薩終歸是這地界最大的天神，本宮也隻是圖謀一席之地。
    為何菩薩甘願……”
    舍下這麽多給她？若她不給，她尚需苦心籌謀，方能得到一絲一毫。
    可她直接給了，她卻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聖君何須苦惱！
    聖君的眼光自是最好的，本座以為，後來者的選擇，未必就真的及得上聖君。
    聖君的選擇，自是值得這個價！”
    想她籌謀規劃一場，到頭來竟然賣了這麽一個好價錢！
    心裏覺得，倒是有些對不住曾經那個庵堂裏的女娃了！
    不過，她給她找了一個更大的守護神，想來，她的前路會更順暢些吧！
    可她隻顧著，提高自己手裏的權柄，卻沒有想著建立起一批和她的權力休戚相關，緊密相連的勢力。
    如果她日後有一絲鬆懈，如今苦心經營一場，得到的生名和占下的土地，便會頃刻間崩塌。
    時代的慣性如同奔湧不已的黃河，她拚盡全力，短暫的攔截，卻沒想過疏通河道，沒想過壘砌堤壩。
    終將被摧毀。
    百花羞不忍心再往深處去想，依著菩薩的手段作風，人皇是他還是她，又有什麽分別呢？
    不在乎好不好用罷了。
    能掙得一世的上風，已經是她得天獨厚的運氣。
    百花羞思緒回籠，看著眼前的文殊菩薩。
    她知道，他們盡皆給她好處，不外乎看在了大天尊的麵上。
    南海觀音以為，她交出了東西，陛下就不會放任西天佛老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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