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的頂級貴族無人不知我，南瞻部洲的窮苦階層無人不拜我。
    如今，臣也算得上是小有盛名。
    陛下，我應該如何回報您呢？”
    百花羞望著座上的玉皇陛下，一臉虔誠。她尤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兩人說的交換，他用一個自己不知能否拿出來的東西給了她無盡好處，如今她也算是能拿的出手了。
    別說什麽背景，姿容，血緣，上位者眼裏，哪裏來的溫情？
    百花羞不敢去攀扯。
    她看不清大天尊的神色，也猜不透大天尊的計劃，甚至不知道大天尊一切行為的邏輯。
    她等了許久，隻聽到上方傳來聲音。
    “樹本無心結果，你也不用謝我。”
    哪裏又來的那麽多算計呢？又不是所有人的所有行為都是生意，他們創造出她，原也隻是好奇。
    可天長日久的相守，看著眼前人在自己懷裏從一個胚胎到有了人形，從一尺長的嬰兒一步步出落的玉雪可愛。
    一顰一笑，每一個畫麵都曆曆在目。
    怎能讓人輕易割舍呢？
    她是因著他們而生的，她是他們捧在手心裏細心嗬護著長大的。
    那一世，他們對她極盡溺愛，終了，這種情緒都無法輕易割舍。
    這一世，他對她精心琢磨，看著她一步一步到現在，終於有了聖人的影子。
    究其緣由，哪裏又有什麽緣由？
    想做就去做了，一切都出自本能，世間許多事，哪裏事事都有目的。
    不願意她受苦，可終要給她自由。人心多複雜，世間多險惡，隻盼著她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汝如今已是鬥牛公主，天界聖君，做好你的本份，就是對孤最大的酬謝。
    維護三界秩序，護佑人間凡靈就是對孤最大的回報。”
    百花羞聽著玉皇陛下的話，滿心隻覺得震驚。
    她一直以為對方扶植她，不過是想讓自己人站在重要位置上，以此來穩固自己的權勢地位。
    可如今聽著，怎麽感覺這麽奇怪？
    “陛下，臣定當牢記自己的職責，永生都不敢忘。”
    她本來想說些表忠心的話的，可看大天尊的意思，當下似乎並不想聽她的諂媚逢迎，她此刻卻也說不出口了。
    座上的大天尊似是並沒有將她的話聽在耳朵裏，她聽不出對方的情緒，聲線平穩又疏離。
    “聖君，你我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什麽呢？她哪裏敢？她從來都不敢。
    一無所有的時候尚且敢生出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氣，可如今手上的東西多了，卻越發膽小了，越來越不灑脫了。
    可真要讓她回到之前一無所有的日子時，她又不願意了。
    人果然都如此，誰又能經得起考驗呢？
    大天尊看著座下的百花羞畏縮的樣子，心道是自家兒這樣子也好，知道害怕，就不會莽撞，有了舍不得的東西，就不會輕易涉險。
    凡事有兩麵，他不能要求太多。
    “去吧，到人間去。”
    去看盡人心，去看盡民生疾苦，去感受那一張張無助又彷徨的臉，去看看大地之上那綿延千裏幹涸的土地裂痕。
    自家這兒，心腸太軟，對著誰都能生出幾分慈悲心。
    玉皇上帝低垂著眉眼，他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許是活的時間太久了，見多了生離死別，看盡了人生八苦，將萬萬種人心都盡收了眼底。
    那些貪婪又麻木的靈魂，那些被生計折磨的麵目全非的靈魂，他全都看在眼裏。
    純粹的英靈做了炮灰，懦弱的人成為燃料，那些陰險狡詐的最終摘下了勝利的果實。
    那些一路用盡陰謀詭計，層層拚殺，踩在別人屍身上走向高位。
    沒關係，到了時機，三劫會等著他們；
    沒關係，地下一年，天上一天，成了仙也會被追魂索命；
    沒關係，到了時機，天地崩塌，日月輪換，一切歸零。
    所有的因果孽債，一筆勾銷。
    造物之初，也隻是因著這世界太過寂靜，可如今卻熱鬧過了頭。
    沒關係，是他家兒還太年輕，時日久了，什麽都會明白。
    ……
    西牛賀洲的人間，西梁國已經吞並了西去的兩個國家，最大的功臣是她們國家的大將軍。
    自從西梁王招攬了這位大將軍之後，她們國家的疆域就要追趕上隔壁的寶象國。
    都說她們是女子王國，其他國家俱都看不上她們，說什麽女子當朝，惑亂朝綱，可她們自建國開始，就一直都是女兒做王，如今都不知道傳了多少年！
    反而是那些男子做王的國家，鬥爭不斷，頻繁改朝換代，人王都不知道換了多少輪？
    可她們如今的大將軍卻是一位男子！最開始她們也是反對的，可看著逐漸擴大的疆域，她們便也能容下他了。
    可是，可是，她們看著一點點擴充的土地，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了。
    她們何曾見過屍山血海？以往疆域小便小了，索性不影響生活。
    如今土地多了，她們反而更累了，連賦稅都多了兩成！
    這便也罷了！為了國家，就是將自家搬空也是願意的。
    可是，她們以往最多是將別處來的男子做成香袋，可如今她們上了戰場，戰場上血肉橫飛，每每打掃戰場的時候，屍體壘起來小山一樣高。
    焚燒時鼻腔裏傳來的那股味道，她們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的嘔吐。
    他們雙方對對方的戰俘，手段一個賽一個的殘忍。
    西梁本就是女國，舉國上下全是女兒，平日裏就沒見過男人。
    如今俘虜了這麽多人種，她們礙著國律不敢太放肆，但也很是蹂躪了一番。
    而對方俘虜了她們的人，因著全是女子，遭受了一場也不知道是誰吃虧的苦難。這種事，這種時候，大概誰被壓迫誰痛苦吧。
    即使她們西梁在戰場上取得了勝利，可她們卻越來越開心不起來了。
    要這些土地做什麽呢？
    她們精力有限，也侍弄不過來；那些土地上的百姓該如何處置呢？給她們做奴隸，她們還擔心那些奴隸居心不良呢！
    那些國家都放肆，竟然敢對女子動輒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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