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國公府逾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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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旭騎在馬上,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溫文爾雅地回應著周圍百姓的祝賀。
    他眼角餘光瞥到身旁的陳忠涵,對方今天顯然有備而來,
    他不僅規規矩矩地佩戴了與身份相符的補服,
    還特意在腰間掛滿了各式配飾——玉佩、荷包、檀香帶結,無一不是京中貴族小姐爭相仿效的新潮樣式。
    遊街的時候,那些精巧的配飾相互輕叩頗生妙韻,一時間竟惹得街旁不少閨中女子頻頻張望,更有膽大的直呼“陳郎真是如謫仙下凡一般俊雅。”
    圍觀之人摩肩接踵間竊竊私語,都在低聲討論著這位“溫潤如玉”的榜眼陳公子必然出身比那狀元和探花富貴。
    蘇旭的心底則浮現一絲淡淡的調侃,陳忠涵這一身打扮恐怕不是單純為了遊街,八成是為尋個高門大戶的如意佳人呢。
    突然,一個小繡球正中蘇旭的懷裏,惹得圍觀路人一陣哄笑。
    那繡球做得精致小巧,香氣撲鼻,一看便是出自大家閨秀之手。
    蘇旭拿起那繡球,隻見繡球一角繡著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
    他抬頭望去,隻見人群中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正羞澀地低著頭。
    陳忠涵見狀,打趣道:“看來蘇探花豔福不淺啊,這京中女子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探花娘子了。”
    蘇旭淡淡一笑,將繡球遞給身後的侍從,
    “陳兄說笑了,在下已經婚配,這個熱鬧就不湊了罷。
    倒是陳兄,你可比在下受歡迎多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喝上這陳兄的喜酒呢。”
    蘇旭和陳忠涵在這個時代都算見過些世麵,
    蘇旭在林如海府上曾做過清客幕僚數年,那陳忠涵更是不必說了,齊國公府的公子,因此應付這種場麵都遊刃有餘,
    相比之下,這在正中央的狀元吳灃就顯得有些拘謹了。
    他騎在馬上,腰杆挺得筆直,目不斜視,仿佛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壞了規矩。
    蘇旭想起仕子們私下傳頌的吳灃那篇策論,洋洋灑灑,氣勢磅礴,頗有指點江山的氣概,
    沒想到,這狀元郎私下裏倒是個有些木訥的性子。
    三人一路行至河南會館,吳灃是河南人,按規矩便要送至此處。
    吳灃翻身下馬,對著二人拱手道:“二位一路勞頓,還請進來喝杯茶水再走。”
    陳忠涵微笑婉拒:“狀元郎不必客氣,你今日高中,會館中定是賓客滿門,我們就不叨擾了。”
    蘇旭也跟著附和:“是啊,狀元郎快些進去吧,莫要怠慢了客人。”
    吳灃也不再堅持,再次拱手道謝後,便轉身進了府門。
    接下來,蘇旭便陪著陳忠涵往齊國公陳府而去。
    一路上,不斷有那些花兒啊,帕子啊拋向二人,陳忠涵都一一巧妙避開,蘇旭則幹脆裝作沒看見,任由它們落在馬前。
    “蘇兄好定力,”陳忠涵打趣道,“竟能抵擋住這如花美眷的攻勢。”
    蘇旭輕笑一聲:“陳兄說笑了。”
    很快到了那齊國公陳府,陳忠涵翻身下馬,舉手間盡顯從容,那繡著暗紋的袖擺隨風微揚,眼中透著幾分藏不住的笑意,態度親近地道:
    “蘇兄,不若進府一敘,小弟備了上好的君山銀針,若是錯過,可就說不過去了。”
    蘇旭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抱拳作禮:“陳兄盛情,蘇某心領,隻是今日本就疲於奔波,實在不敢叨擾,改日必當備禮登門拜謝。”
    說著,蘇旭目光短暫地掠過那府邸碩大的朱紅大門,心中卻是另一番計較:
    那狀元剛剛挽留我到河南會館坐坐,我已推了。
    若此時我跑來你這國公府喝上一杯,日後但凡有旁人聞得風聲,豈不會將蘇某扣上個趨炎附勢、厚此薄彼的帽子?
    那位狀元郎不過家境寒素,而這陳忠涵背靠國公府這棵參天大樹,哪怕我有心避嫌,也怕傳言難擋,反惹是非。”
    麵對陳忠涵的挽留,他三言兩語間推辭得滴水不漏。
    雙方你來我往地寒暄較勁了一陣,陳忠涵一開始還笑意盈然,可多番勸留不果,終是臉上掛不住,語氣漸漸染了幾分不快:
    “蘇探花如此推拒,連與同科府上坐上一坐都不屑,這怕是心高氣傲到極點了吧!”
    蘇旭聞言腳下頓住,身形微微一側,負手立於台階下方,月光斜灑在他筆挺的身影上,將嘴角的一抹冷笑襯得愈發譏誚。
    他目光微冷,低聲反問:“陳兄這話,當真是為蘇某講解這官場上的禮數規矩?還是另有高見?”
    陳忠涵一聽,神色微變,卻又倏地揚起嘴角,跨前一步壓低聲音,用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蘇旭,你可知我為何一再相邀?
    你昨日在殿上的一席話,倒真是膽氣過人。
    不過,有些言辭,此刻說得精彩,未必日後還留得全身而退。”
    “你以為陛下真會因一時憤慨而對你另眼相看?”
    他輕嗤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嗬嗬,在我看來,無非是見你年輕氣盛罷了,當做下朝飯間的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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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自負可憑一張妙舌日後就官運亨通,怕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一番話若換作常人,本已說得過於咄咄逼人,足以叫人大為光火,可蘇旭卻並未被激得失態。
    他眉梢淡然,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陳忠涵腰間那塊精美之極的羊脂玉佩,隻一瞬,唇角那抹暗藏的輕笑便徒生出幾分冷意。
    “陳兄所言甚是,蘇某學習呢。”
    他語調平和,縈繞在夜風中的聲音更顯悠然,卻字字如刀,
    “不過,蘇某向來不諳趨炎附勢之道,也不明白假如高掛一枚明顯逾製的玉佩,算不算得遵守當朝的禮數呢?”
    一句話甫一出口,猶如一瓢冰水當頭澆下,直接將陳忠涵澆得啞口無言。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倏地低頭一眼瞧見腰間的佩玉,心頭頓時一震,嘴唇顫動幾下卻未能發出一個音節。
    他當然明白,這種上好羊脂玉溫潤細膩,觸手生涼,用它做的玉佩,雕工精美,栩栩如生,隻有國公以上品階的人才能使用,
    自己雖然住著國公府,享受著錦衣玉食,出入前呼後擁,但是府裏隻有他父親襲爵三等獎軍,用這個玉佩,按照當朝律例,就是逾製。
    萬一被有心人彈劾,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一時無措之下,他強作鎮定,低聲爭辯:“蘇旭,你……莫誣陷人……!”
    但蘇旭那雙眼眸冷淡得如秋湖波光,又像是被一層霜霧遮蓋,任由陳忠涵氣急敗壞,他僅以一聲低低的冷笑作答:
    “陳兄如此緊張作甚?隻是幾句閑言,我又何時指過什麽名、道過什麽姓?”
    陳忠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打翻了的顏料盤,精彩紛呈。
    蘇旭心中暗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淡淡道:“陳公子若是沒旁的事,蘇某就告辭了。”
    說罷,他作勢要走。
    陳忠涵一把拉住他,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蘇探花,方才是我失言,還望蘇探花莫要放在心上。”
    他心裏把蘇旭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麵上還得賠著小心。
    蘇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
    “陳公子客氣了。”
    陳忠涵此時異常懊惱,這玉佩是他好不容易求了自己父親才得來的,若不是因著自己高中榜眼,父親高興非常,怎可能把這珍貴玉佩拿給自己佩戴?
    本想著今日在眾人麵前炫耀一番,讓他們這些往上數三代都是泥腿子的仕子們見識下什麽叫做累世勳貴的底蘊!
    誰曾想反倒成了蘇旭拿住自己的把柄。
    看著蘇旭的從容,陳忠涵更覺被狠狠壓了一頭,終於惱羞成怒地甩袖轉身,匆匆憤然離去。
    他那被精心打扮出的驕傲氣派,卻轉瞬如飛灰般盡失,再不複初見時自信滿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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