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宮中的第五日，鬆昭昭從外麵的雪堆裏捧了一堆雪，攥成雪團子，藏在手心悄咪咪地繞到正在批閱竹簡的嬴政後麵，揚起壞笑一步步向他靠近。
    嬴政執筆的手頓了頓，看向銅鏡裏顯現的人影。垂下眼眸，裝作未察覺。
    “呀！受死吧！！”
    鬆昭昭在離嬴政隻有幾步距離時突然加快速度，一把將雪團扔了上去，雖然早有準備，但聽到那一句嬴政還是條件反射地製止了那雙手。
    雪團順著肩上滾落，幾片雪花落在地上化成了水滴，她一臉無辜看著他回身攥著她手腕的動作，下一秒紅了眼眶，眼淚唰一下掉了下來。
    鬆昭昭“你抓疼我了…”
    嬴政“…”
    嬴政鬆開那個纖細脆弱的手腕，饒是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時他已經有所收斂，也提前做了準備，可那柔弱不堪一擊的手腕還是被他給輕飄飄地攥紅了。
    眼前的人明顯委屈極了，扯著嗓子開始哭，淚珠大滴大滴落在地上：“你太壞了！！我隻是想跟你玩！你竟然這麽對我…”
    “嗚…！！”鬆昭昭哭兩聲開始嚎，嚎兩聲繼續哭“啊！我不喜歡你了！！”
    完事還抽噎著，淚眼朦朧直勾勾盯著他，勢必要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嬴政扶額，眼中有些無奈。
    要不，殺了吧？哭得太煩了，
    但是看著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嬴政又歎氣，生前就這麽愛哭，死了還不得鑽進他夢裏天天哭。那他更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他展臂將她拉到懷裏，試著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僵硬地哄著“別哭了，朕以為你是刺客。”
    鬆昭昭“瞎說！刺客哪有先喊一聲再行刺的。”
    嬴政：“…”
    “還有，刺客有我這麽好看嗎？有我這麽漂亮嗎？有我這麽…”鬆昭昭一邊抽泣一邊說，中途還拿嬴政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吸了吸鼻子，接著說“有我這麽聰明嗎？”
    “…”嬴政側目看她哭得樣子，默默將她往懷裏揉了揉，又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要不，你再重新扔一次。”
    ！！鬆昭昭愣了一下，狡黠的眸子閃了一下，剛要起身忽然停住，狐疑地看了一眼某個坐著都快要比她高的人，“那你這次不許發現我。”
    嬴政？？
    不發現那不直接拔劍砍了？？還能讓她靠近？？一般來說，能讓她走近自己十步之內都是格外留情了。更別提剛剛雪團子都扔他肩上了。她還能站在這安然無恙。
    但…對上那雙紅了一圈的眼睛，算了，他不跟她扯。
    “快點。”
    “那可說好了，你不許發現我，也不許像剛剛那樣抓我手。”鬆昭昭不放心又囑咐了一遍。
    湊上前直勾勾盯著那張臉，直到嬴政在那注視下慢慢點頭，鬆昭昭才昂起小腦袋傲嬌離開，走了幾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回來補充一句“我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回來哦～所以某些人，可千萬不要等我哦～”
    鬆昭昭欲蓋彌彰說完，一蹦一跳地又從殿內跑了出去。
    這一次嬴政並沒有著急批閱竹簡，而是順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過去，殿門未閉嚴實，可以清晰得看到那個如蝴蝶一樣飛出去的身影，直直跑到最寬闊的空地，蹲下來找雪。
    不遠處宮人正在掃雪，見到這一幕有些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掃。
    鬆昭昭聚了一堆又一堆，眼看著雪堆越大越大，漸漸忘記了一開始出來找雪的目的，慢慢把雪堆成了一棵鬆樹的樣子，然後又去撿了一塊最白的雪攥成一個小球掛在上麵。
    嬴政抬手示意宮人不要打擾她。自己拿上一件大氅為她披上。
    隻見鬆昭昭玩雪的動作一滯，想到了什麽，立馬回過頭伸出兩隻凍紅了的手捧住了嬴政的臉，嬴政被凍得一激靈，垂眸一看她笑得正開心，一副壞事得逞的樣子 。
    再看那雙手，以及在自己玄黑色大氅中縮著的小小一隻，嬴政默默歎氣，抱起她往回走“先去暖和一下。”
    “可是我的雪人還在外麵。”鬆昭昭從他懷裏探出去看著堆在那的雪鬆樹，以及掛在鬆樹上的小鬆子。
    進了殿，嬴政抱著她烤火爐，大手揉搓著那雙凍紅了的小手，她卻樂嗬嗬地看著他“我聰明吧？”
    聰明個鬼啊。
    某人沒得到回應，從他掌心把手抽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臉頰，湊近了繼續問：“你很怕有人在你背後嗎？”
    軟糯清甜的聲音讓人一怔，那雙清澈又純淨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到所有的情緒，有疑惑，有茫然，有不解，唯獨沒有殺意和厭惡，嬴政看得有些失神，許久才感受到她抱住了自己，羽毛一般輕盈的話在耳邊響起“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人陪你玩？”
    嬴政“嗯。”
    許久，嬴政才說出那句話。從來沒有人把他當成過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
    她還在抱住自己，但手已經伸出了衣領中，壞笑著將額頭抵在他下顎“冷不冷冷不冷！！被我的聰明機智騙到了吧！！”
    嬴政少見地沒有反應，感受著胸膛處遊走的那雙冰冷小手，一把攬緊了她的腰，將額頭墊在她肩上，眼中情緒不明。
    “殺了你好不好，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了。”
    嬴政這一句悶悶的話，讓鬆昭昭迅速抽出了手，瞪大眼睛看著抱著她的男人，眼中閃過迷茫“就因為我把手伸進你衣服裏，你就要殺了我？？”
    “為什麽？你討厭我？”鬆昭昭把某個人強硬拽起來強迫他看著自己，卻發現他眼角有些濕潤。還未問，他已經站起了身，阻擋住她所有探尋的視線。
    嬴政“逗你的。”
    鬆昭昭疑惑盯著那個突然站起來，幾乎快要遮住全部光亮的高大背影，剛要習慣性地往後一仰，就被一雙大手及時擋在了後背。
    那雙眼睛格外複雜地看著她，半晌一句“你身後有火爐。”
    鬆昭昭看向身後，後怕地拍拍小胸脯，“好險，差一點就被火爐給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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