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之事，我也有我的顧慮。”
    有些事總是不太好與友人講出的。
    他思慮再三，才繼續道：“此間界，靈氣已有流失潰散之勢，修煉一途隻能說是一日不如一日，可以說久衰必生變，而香火願力一支，我稱之為神道途徑，凝集眾生之力而誕神靈。”
    “現在草原人單成一族，有我等壓製尚且還好說，香火願力自有去處，有朝一日我等不在此的話，若無人引導，恐催生邪祟。”
    話於此，沐清真也有些惑。
    “恐生邪祟？”沐清真神情微變，“神道途徑？”
    袁大哥說的話好高深，完全聽不懂啊。
    道士嗬嗬一笑，拉起沐清真就遁走，路上再解釋這些。
    “大環境好的時候，天地靈氣遍布世間，哪怕人間界也能自然誕生出頂級大修士，他們不缺靈氣，不差修煉資源，自然看不上那些信仰與香火，甚至會認為這些東西乃是邪道，加以排斥，香火有毒嘛。”
    “而到了現在......靈氣漸消，沒有什麽挑食的餘地了，這靈氣，上層修士都不太夠用，那中下層又如何是好？不吃，就得餓死。”
    “以前大修士正眼都不帶看的，以後也會成香餑餑。”
    “而靈氣稀薄之下，更顯得這香火願力的重要，它們本就是靈氣的變種，為爭奪靈氣，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大亂子。”
    “與其這樣，不如提前分配好，解決這個弊端。”
    沐清真突然打趣道：“哦？道君大人欲以何解此弊？這路聽起來像是新的，可又沒那麽新。”
    “你呀~！真是羞煞道士我，他們叫著玩的也就算了，你怎麽也玩上了，討打，討打！”
    “哈哈哈，袁大哥所為又有哪一點配不上道君之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舉棋落子間就已經攪動人間界大勢，若這都不能稱一聲君，又有何人可配？”此時身子骨已經不再那麽疼痛難忍的沐姑娘，當真又恢複成了當初那番活潑姿態，而且較先前也稍顯潑辣。
    然道士看著漫天陰雲化海，頗有感慨：“為君者，總是孤獨的，你看劉世雙劉大王爺，他現在還快樂嗎？也就看著我的時候能強顏歡笑些，可內心中的愁苦負擔做不得偽，每天都背負那麽多東西，他也不怕把自己給累死，你說他這個君當的，如何？”
    沐姑娘沒想到道士會這般反問，不過她也未曾猶豫，劉世雙這些年在大黎的統治，功績幾何，能力如何，自然一清二楚：“名符其實，兢兢業業，上承蒼天，下載黎民。”
    “黎王統治，不為一己之私，以民為重，能整合萬軍統禦修士，短短三年就在險地站穩腳跟，創下基礎，庇護一方人族，招賢選能，一邊抵禦外敵一邊消解內患。”
    “袁大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這些年大家過的其實都不算多順暢，可以用艱難來形容，缺衣少糧頭懸利刃，妖魔虎視眈眈時不時發動強攻，內無修士幾何，軍心動蕩，外有強敵環伺，虎豹豺狼。”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知那段時光是如何走過來的，隻記得是艱難度日，好在和尚會的一手好醫術，又兼樣貌非凡，就在萬民中安撫情緒，穩定時局，還會要的一手好飯，那大姑娘小媳婦的總會給一兩分薄麵，隻求法照能時常帶她們禮佛觀經，然後和尚就這麽犧牲自己的色相從大戶家裏討得點飯來，大家一起分著吃了。”
    袁穹本想問著：劉世雙那時候高低是個首領了，怎得會沒飯吃？
    後來一想，也就作罷，就老劉那性子的，真有口飯也不會自己獨吞了，手下還那麽多弟兄們呢，場麵戰爭，打仗更是家常便飯，傷殘不也得吃飯？
    如此，這糧食本就不夠的情況下，吃不上飯屬正常。
    “而劉大哥那時候也閑不住，沒日沒夜為生計操勞，總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好在之後陳行甲的真央觀舉派遷來，大門大派底蘊深厚，情況就好轉了不少，可也經不起一個勢力如此消耗。”
    “我能看出來，雖然在外人眼中，是黎王威嚴處事公允才得了真央觀青睞，傾力相助，可實際情況陳觀主應該是怕了袁大哥你，我曾經聽說真央觀有一枚鎮派金籙，乃是二代祖師傾盡心血而畫，能卜算些許天機，蒙蔽推演，就是靠此符籙，真央觀才有魄力一搏，舉派搬遷。”
    “又怎會真的是因為混不下去了才過來的？先前可從未聽說過修煉者有向下兼容的時候，隻是這事兒涉及大秘，才隻能聽到些許風聲。”
    “不過也多虧黎王腦子好使，權謀之術無師自通，明暗之間沒有讓真央觀反客為主，這麽多年來，始終接觸不到權力核心，也是難為他了，更是難為陳行甲了，不知陳觀主到底是怎麽安撫下屬的，這修士在大黎，特權並不多，要守的規矩還不少，隻是近兩年來有些逐漸鬆弛。”
    “但也確實快到極限了，就連劍派門下弟子，這幾年也有點桀驁跡象，南征北戰軍功加身，重要性被凸顯，就開始變得目空，大黎也到了要重新變革的時候了，還好大哥你回來了，不然清真......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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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了頓才道出自己的最後一句話，算是委婉提醒道士的良言。
    “如此，以軍功封之，是為雙刃劍。”
    袁穹在一旁默默聽著沐姑娘的“抱怨”，是自己這些年錯過的精彩。
    想來當初自己因為賈良之事“憤然離去”，讓劉世雙以為自己真生氣了，在艱難困苦的時候都不敢喚自己回來，大事小情都自己扛著，唯有法照失蹤良久後，才選擇告知，這人也是個愛麵子的。
    不過他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沐姑娘。
    “我欲分化香火願力之能，以小神代大神，從我刻像處分離，將祭煉香火之術傳授草原一族，讓他們不同部族之間誕生獨屬於自己的圖騰信仰神靈，以祭司奉之，世代祭拜，待其逐漸壯大，強盛到一定地步之日，便可喚我而來，以觀後世之能。”
    “益民則留，害民則泯，始終維持北地草原安寧。”
    “而若想成為部族祭司，控祭煉香火之術者。”
    “須得在後續戰場上建功立業，以一人之力斬三倍敵者，賜一人；以一帳之人斬十妖者，賜兩人；以一族之力斬三十者，賜三人！”
    “以妖魔首、耳、丹為證，祭於供台前！”
    沐清真聽得道士說完！
    更是精神一振！
    袁大哥，你也是壓根沒想放過他們啊！
    這賜法要求你也說得出口？
    不是把他們往死路上硬逼嗎？
    當真是法不輕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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