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曆3291年，三月一日。
    入春。
    不論是“夏五六月”，還是“冬五六月”的柯聯南北學校，上半年都會在三月一日左右開學。
    下半年開學時期，也都是十一月一日左右。
    夏季炎熱漫長的南邊，夏五六月便上半年八月一日左右放假，暑假長達三個月。下半年學期延長一月，至次年一月一日左右放假。一般提前幾天，為跨年假期準備。
    冬季嚴寒漫長的北邊，冬五六月便是下半年十六月一日左右放假，寒假長達三個月。上半學期延長一月，至九月一日左右放假。
    ……
    柯米聯合王國。
    南部。
    亞利塔安城，某區某鎮小學。
    僅僅是小鎮，路麵也已經全是煉金砂石路麵，堅硬到偶爾承受機甲師行軍都不成問題。所有新建築，都是煉金砂石加鋼筋構造，部分重要節點建築更是具備魔法陣銘刻條件。
    隨處可見的魔力線纜，有規劃的在道路房屋間穿梭，為小鎮持續性提供魔力。
    基礎設施很多還是魔法機械，比如最常見的路燈，甚至在底部還有配備防撞擊、衝擊魔法陣，接通的魔力線纜，隨時可以提供魔力激活，保證即便是汽車的全速撞擊都能安全攔下。
    到處都是魔法科技，到處都是全新建築風格。
    而這。
    僅僅是柯聯的一個小鎮。
    ……
    此時正是開學日，路上能看到有不少車輛，朝著小學的方向行駛。
    其中大部分，是家長開著車送小孩前往小學的。
    當然，也有不少家長，是徒步帶著孩子前往學校。
    有的是附近村莊的，想要送到小鎮學校學習，但沒有車輛隻能遠距離徒步而來。有的則是小鎮居民，但卻不是住在鎮區上，在郊外的某個地方居住的。而有的就是小鎮居民，但沒選擇開車而已。
    明明這裏是人族主要居住地。
    但卻能夠看到，這其中至少有大約20左右的獸族，還有大約5左右的矮人或地精。
    “你這學期可得給我好好學習，不然沒有獎學金或保送名額，到時候又得給你交基礎的學雜費。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哪怕考過一半的同學也好啊。”
    “上課要聽話，別又上課睡大覺，尤其是不準掀女孩裙子！”
    “這學期隨便點，考個年級前十就行了，別為難自己。”
    “？？？”
    “！！！”
    能夠聽到帶著孩子家長們的各種閑聊，尤其是對孩子的各種叮囑。
    在柯聯。
    尤其是老一輩都沒有過學習機會的情況下，柯聯提供的免費教育，往往被他們視作非常寶貴的機會。哪怕是後續增加了基礎的學雜費，也要保證每個孩子能夠上學。
    因為隻有足夠的學曆，才能進入好的工廠，有好的工作。
    不然隻能去給別人當學徒，且沒有額外的學習能力，不確定在什麽時候就被優化掉。
    柯聯的發展速度，是極快的。
    ……
    白龍和蒂凡莉就在小學不遠處，一家文具店二樓的庫房窗邊坐著。
    “這裏為什麽會有不少獸族，以及少部分地精和矮人？”
    白龍好奇的問道。
    “大約二十年前，柯聯在迅速整合聖洲大陸各族的時候，為保證永絕後患式的杜絕種族、民族矛盾。在圈定範圍內，提供給他們基礎武器援助，讓他們相互廝殺直到隻有最後的勝利者出現為終止。”
    “那是後來被稱為‘死仇族戰’的超大戰爭事件，並被定義為內戰。”
    “而其中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或者不敢參加死仇族戰的民眾，則是被柯聯完全打亂，最多隻保留一大人一小孩，甚至在語言互通情況下，父母孩子都徹底分散式的送到柯聯各地。”
    “提供基礎生活保障，並提供基礎語言教育。”
    “並且從那時候開始，他們不得以原本的名字、民族自稱，身份信息都是柯聯隨機分配的，完全杜絕和原本民族的關係。”
    “隻留下一個身份——柯聯之民。”
    蒂凡莉大致解釋著，曾經柯聯元首自己都承認的暴政。
    不接受柯聯世仇調和的種族、民族之間。
    在劃定範圍內，允許各族此地廝殺至最後，由柯聯監管強行結束自己世代血仇。
    其中。
    大多數老弱婦孺，以及不可能有能力參戰的孩子，紛紛“背叛”自己的民族、種族的“死仇族戰”，放棄原本的身份接受柯聯庇護，永遠不再和曾經的身份有絲毫關聯。
    “這些就是被分散而來的獸族、地精和矮人是吧？包括那些發色、膚色有差異的人族。”
    白龍也很快明白，這裏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原住民。
    “不錯，其中還有被解放的奴隸，往往都是從世界各地被販賣而來。”
    “而此前被分散的那些民眾，基本都承受過世界戰爭時期的戰亂之苦，柯聯雖然強製讓他們曾經的種族、民族的可戰鬥人員，進入完全的死仇族戰，並且在戰後也會被完全分散，幾乎永無相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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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換個角度想，也可以理解為亂世的交易。”
    “柯聯庇護每個家庭的老人、女人、孩子能夠在絕對安穩，不愁吃喝且有教育有未來的環境下生活，但其有戰鬥能力的男性需要去赴死參戰。”
    “而對手，還恰好是他們世代血仇的民族、種族。”
    “代價。”
    “便是在那一切結束後，強製遺忘原本的身份，以全新的柯聯之民身份活下去。”
    蒂凡莉看著窗外帶著孩子的年輕家長們，也是微微感歎。
    這裏二十歲出頭，最多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家長，在當時可能也不過是幾歲、十多歲的孩子。
    他們從世界戰爭中幸運的活了下來，並且獲得全新的生活。
    代價。
    就是他們永遠無法確定，在那時的“死仇族戰”中，自己的父親、兄長是否還活著？
    是否有手刃掉曾經世代血仇的可惡敵人？
    是否也像自己一樣重新以柯聯之民身份活下去？
    他們無從得知，也不需要得知。
    因為他們現在……
    是柯聯之民。
    ……
    “順帶一提。”
    “你如果嚐試問詢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家長，他以前是什麽民族，以及什麽名字。”
    “你會被立刻報警抓起來，因為即便是他們自己討論，也會被視作叛國罪處理。而作為外來者的你，則會背負擾亂柯聯社會秩序罪名。”
    蒂凡莉提醒道。
    “嗯，能夠理解。”白龍點點頭：“當時未參戰，已經是背叛曾經自己的種族、民族的逃走，沒有去麵對那不死不休的死仇戰爭。”
    “現在已經接受柯聯生活，安定祥和生活下去後，又討論可能動搖柯聯穩定的事情，則便是對於全新國家的新一輪背叛，完全可以新賬舊賬一起算，視作雙重叛國罪處理。”
    “而那場戰爭的勝利者們。”
    “最後世仇都被自己手刃了，也沒有理由再有憎恨的對象，以全新身份融入柯聯，獲得戰後庇護和全新未來的機會，自然也不得再反過來給柯聯添麻煩。”
    “暴力、殘忍、但高效。”
    白龍很快理清思路，明白當初柯聯元首的用意。
    “沒錯，那是在世界戰爭的混亂時期，在完成大統一後，尤其很快會有諸神複蘇，沒有足夠時間情況下最高效的解決方式。”蒂凡莉也非常欣賞這個選擇。
    “而且從結果來看……”
    白龍看著窗外，那些帶著孩子們的父母，幾乎都隻是討論新學期相關的事情。
    就明白。
    曾經的事情，至少他們這些年輕一代，以及新生一代早已不在意。
    ……
    “這也是很多神明想要做的。”
    蒂凡莉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是啊。”
    “以神明的壽命，動輒千年起步。”
    “他們完全擁有足夠的力量，去屠戮光一代想要反抗的他們的人，然後隻需要經過一兩百年的更迭。常壽種常規壽命種族）的民眾，便很快會遺忘曾經的一切。”
    “最後。”
    “完完全全成為神明的子民，為奴為仆，全憑神明意願。”
    白龍趴在窗邊，看著眼前的父母孩子們感歎著。
    沒有全新的魔法科技力量，凡民便沒有任何反抗神明的能力，他們隻能夠被迫回歸“神治時代”。
    神明的意願，便是他們的一生。
    “若全部都是泰坦神那樣的神明還好，他們自古以來，確實一直在庇護著海族。”
    “也不會強製海族去做什麽，反倒是當內亂到達不可控程度之時，他們還會親自出麵加以穩定。對於外來入侵者更不用說，他們的懲治手段從不手軟。”
    “可又有多少神明，能做到泰坦神的基準呢？”
    “更別說。”
    “公認最為高尚平和的精靈族神明，就更難有神明能企及。”
    蒂凡莉也很清楚這些，更清楚他們自己的魔族神明，做不到。
    “神若安好，便是晴天。”
    “神若苦楚，便是終焉。”
    “神明，確實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白龍也是笑笑，非常清楚神治時代的狀況。
    凡民生活的好壞，幾乎完全取決於神明。
    自身，沒有選擇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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