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二月紅眉頭微皺，一臉疑惑地看著丫頭，似乎是沒有聽清她剛剛說的話，於是又重複問了一遍。
    丫頭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有些不妥，但她還是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開口說道“二爺，已經過去好多天了，您看能不能讓佛爺把陳皮放出來啊？我想，陳皮他一定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其實關於蘇瑤的事情，丫頭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她雖然對陳皮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生氣和不解，但畢竟陳皮是她看著長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丫頭實在不忍心讓他在佛爺那裏受苦。
    而且，她還聽說，在佛爺手裏，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二月紅終於聽明白了丫頭話中的意思，他原本就因為蘇瑤的事情而疲憊不堪的神情，此刻更是變得愈發不滿起來。
    他的眼神也逐漸失去了對丫頭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漠和疏離。
    “丫頭，你難道不知道嗎？蘇瑤她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二月紅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明顯的怒意。
    二月紅現在每天銩看著蘇瑤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就像隨時都會離開一樣，他心中就無法釋懷。
    一想到蘇瑤那毫無生氣的樣子，二月紅的心中就充滿了懊悔和自責。他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管教陳皮這個徒弟，更後悔那天沒有多和蘇瑤說幾句話。
    而就在今天上午，大夫還告訴他，以蘇瑤目前的狀況來看，恐怕她這輩子都有可能醒不過來了。
    “我知道，但……瑤瑤不是沒事嗎？昏迷不是不是因為她自己……”丫頭的聲音起初還有些遲疑，似乎對自己所說的話也並不是那麽有把握。
    不過隨著話語的繼續，她的底氣卻逐漸足了起來，仿佛越來越堅信自己的觀點。
    她心裏想著，蘇瑤的昏迷也許隻是個意外，跟陳皮並沒有什麽其他的關聯，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把陳皮關起來呢？這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正當丫頭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突然被二月紅粗暴地打斷了。
    “夠了！”二月紅的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滿和憤怒。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丫頭，仿佛她是陌生的人。
    蘇瑤可是救了她的命啊。
    二月紅的腦海中不斷閃過蘇瑤的臉，和相處的這些日子，那些瞬間讓他無法相信丫頭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算蘇瑤的身體不好，但是她的昏迷絕對和陳皮的傷害有著直接的關係。
    而且，佛爺也親口答應過他，不會要了陳皮的命，可如今，丫頭卻在蘇瑤還沒有蘇醒的時候，要求他去讓佛爺放了陳皮，這讓二月紅如何能夠做到？
    “二爺……”丫頭顯然被二月紅的怒吼嚇到了，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原本想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裏。
    她從未見過二月紅如此生氣的樣子，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二月紅緩緩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如波濤洶湧般翻湧的情緒。
    他定了定神，然後慢慢站起身來，輕聲說道“我去梨園看看，你早點歇息。”話音未落，二月紅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略顯落寞的背影。
    轉眼間已是第六天。
    清晨，蘇瑤終於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當她緩緩睜開雙眼時，發現張啟山和二月紅恰巧都在房間裏。
    聽到彩兒稟報蘇瑤醒來的消息，兩人急忙趕到蘇瑤的床邊。
    “瑤瑤，你終於醒了！”二月紅滿臉焦慮地坐在床邊，他輕柔地扶蘇瑤坐起身來，生怕她再受傷一樣。
    而原本想要坐在蘇瑤身旁的張啟山，在看到二月紅已經坐下後，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那原本伸向蘇瑤的手也在半空中略微一僵，隨即便緩緩落下。
    “二爺……佛爺，我這一睡，睡了多久？”蘇瑤的聲音異常沙啞，仿佛被砂紙磨礪過一般，整個人也顯得有氣無力。
    二月紅凝視著蘇瑤那蒼白的麵容，心中的憐惜愈發濃烈，他柔聲回答道“已經六天了。”
    蘇瑤聞言，不禁有些驚愕，她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昏迷了那麽久，她接過彩兒遞過來的水杯，微微低頭，小口小口地抿著水，試圖緩解喉嚨的幹澀。
    隻是她喝著喝著，張啟山和二月紅就看見了蘇瑤紅了的眼眶，和流下的淚水，悄無聲息的，但卻在兩人的心裏泛起軒然大波。
    蘇瑤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脖子上的包紮痕跡，眼中的淚水更加洶湧。
    二月紅凝視著蘇瑤，隻見她那原本撫摸著脖頸的手此刻正微微顫抖著，他搭在腿上的手，也在瞬間緊緊握成了拳頭，似乎在努力克製著什麽。
    隨後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二月紅本能地抬起手，緊緊握住了蘇瑤那隻顫抖的手，他的動作輕柔而堅定，仿佛想要傳遞給她一些力量和安慰。
    二月紅的語氣中也充滿了歉意與心疼，他輕聲說道“對不起……瑤瑤，陳皮他……”不過話還沒說完，蘇瑤便突然抬起頭，打斷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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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蘇瑤的眼中彌漫著深深的哀傷，但她還是努力地對著二月紅扯出了一個略顯勉強的微笑。
    這個微笑，既是對二月紅的安慰，似乎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二爺，您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蘇瑤的聲音還是那麽沙啞，“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陳皮是您的徒弟，或許他覺得我……接近您和夫人是別有用心吧。不過沒關係的，我能理解。”
    雖然蘇瑤的話是在寬慰二月紅，但二月紅聽著卻越發感到心如刀絞。
    他從未想過蘇瑤會有什麽不良企圖，無論是他們初次相見時的驚鴻一瞥，還是如今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都堅信蘇瑤是一個心地善良、純真無邪的女子。
    可是正是因為他的緣故，蘇瑤卻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一想到這裏，二月紅的內心就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而且，二月紅心裏清楚，他當然清楚蘇瑤為何會這樣講。
    她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更不想因為她而破壞自己與陳皮之間的師徒情分。
    可蘇瑤如今都已經被危及到生命了啊！她難道就不能多為自己考慮一下嗎？
    張起靈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了二月紅和蘇瑤緊緊相握的手上，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
    從始至終，他都未曾說過一句話，但他的腦海中卻始終盤旋著一句話“蘇瑤，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二月紅到底有什麽好的，竟然值得你如此不顧一切地去維護他？”
    由於考慮到蘇瑤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充足的休息，所以三人隻是簡單聊了幾句後，張啟山和二月紅便起身告辭了。
    不過，這兩人並未就此分道揚鑣，而是一同返回了佛爺府。
    一回到府中，張啟山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陳皮，你究竟打算如何處置？”
    他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二月紅的臉色，仿佛隻要二月紅說出半句要放過陳皮的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當場下令將陳皮斬殺。
    二月紅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深思熟慮，過了片刻，他終於緩緩開口道“我會將他逐出師門，並廢掉他的武功。”
    僅僅是這樣？張啟山滿臉狐疑地盯著二月紅，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明顯的不滿。
    他心中暗自思忖蘇瑤因為陳皮差點丟了性命，而二月紅卻僅僅隻是如此處理？
    盡管這幾天來，陳皮在張啟山的手中吃盡了苦頭，身上早已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但當他聽到二月紅說出這句話時，內心深處仍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不舒服。
    但張啟山深知這是二月紅師徒之間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外人，實在不好過多幹涉。
    不過，張啟山心裏也很清楚，一旦陳皮不再是二月紅的徒弟，那麽他的生死就難以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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