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劉英隻能苦笑。
    她一時沒有出聲，隻是慢慢用銀色小勺攪動著咖啡。
    片刻後，劉英直視著魏明勳的眼睛，語重心長道：“魏經理，你必須承認一件事。那就是人都會變的。”
    可能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太過殘忍，她語氣又輕又快。
    “章總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和我們一起拚搏奮鬥的人了。或許你不承認，但金錢名利是會腐蝕一個人的心。”
    魏明勳想反駁，卻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劉英看出魏明勳的掙紮，她忽然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你以為我辭職，隻是因為她偏袒田子晉嗎？”
    “那……還能是為什麽？”
    “你錯了。章總會偏袒田子晉，其實隻是為了自己，她一直是個自私的人。”
    魏明勳一愣，下意識攥緊了雙拳。
    劉英歎氣道：“競標失敗，根本原因是章總識人不清。她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不想在員工心中失去神一般的威嚴，就隻能不惜一切代價去證明田子晉是對的，我們是錯的。”
    至於這種做法會不會讓老員工心寒，根本不在章清婉考慮的範圍內。
    她不願在一個毫無擔當的領導手底下做事。
    ……
    對此，魏明勳無話可說。
    劉英能說出這番話，就證明她辭職並非一時熱血上頭，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如果現在他勸還對方回章氏集團，就真的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好。”魏明勳用咖啡代酒，和劉英碰了下杯，“既然如此，那我就隻能祝你萬事順心。”
    “當然。”得到了魏明勳的理解，劉英的神色瞬間輕鬆了許多。
    不過在兩人分開前，她再一次表達了想要和魏明勳共事的渴望。
    魏明勳哭笑不得，剛打算說自己出國旅行的事，旁邊卻突然插進了一道輕快的女聲。
    “那劉小姐不妨考慮一下我們吧，我對人才一向求之若渴。”
    謝止盈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
    她一說完，就踩著精致漂亮的水藍色高跟鞋走到劉英麵前，雙手遞上名片，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仰慕”。
    “我早就聽說過劉小姐的大名，隻可惜一直無緣得見。相信我，清遠集團會給您提出比章氏好一倍的待遇，請您一定要考慮——。”
    話還沒說完，魏明勳就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將她扯到身前，“謝止盈，你怎麽又來了？”
    他現在真的懷疑對方在他身上安裝了定位器。
    謝止盈卻毫不在意地揉揉耳朵，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她輕輕地推開魏明勳，繼續湊到劉英麵前推銷著自己。
    有一點無法否認，她身上沒有任何架子，和人溝通很能矮下身段，也會刻意地迎合對方的喜好。
    沒說幾句，劉英就很愉快地和她交換了聯絡方式。
    送走劉英後，謝止盈眼中閃著狡黠的笑意，炫耀一般揚了揚手機，腦門上仿佛寫著“勢在必得”四個大字。
    看著這樣的謝止盈，魏明勳的身體貼著牆麵靠著，內心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他磨了磨後槽牙，“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別誤會。”
    謝止盈趕緊自證清白，“我在附近談生意，隻是湊巧在這裏休息。根本沒想到你會和劉小姐約在這裏談事。”
    怕魏明勳不信，她拿出自己和助理的聊天記錄。
    這確實是一次意外的偶遇。
    魏明勳一時頭大，拿她全無辦法，半晌之後才咬牙切齒道：“那你也不能挖劉英的牆角。她是從章氏出來的人，你剛擊敗章氏拿下項目，再這麽做，就是和章氏徹底撕破臉。”
    “你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章清婉？你是怕我樹敵，還是怕章清婉被人說閑話？”
    魏明勳：……
    他確實是在為章清婉考慮。
    喜歡了這麽長時間的人，也不是一下子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謝止盈挑挑眉，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心底略有些遺憾，一個這麽優秀的男人，怎麽就是困於往事無法自拔呢？
    “魏先生。”謝止盈緩緩收住笑意，“劉英章清婉有自由選擇工作的權利，你無權過問我和她之間的交往。”
    “不過……”她故意拖了個長腔，加重語氣，“如果你到清遠入職，我就會考慮你的建議。”
    其實，謝止盈的內心鬱悶極了。
    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
    她一直以來都是謝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從來都是別人捧著她來哄的。
    但眼前這個魏明勳還需要她使盡十八般武藝地拐走，實在是太氣人了！！
    沒有意外，這次她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拒絕。
    謝止盈頭疼了一陣，忍不住追問：“魏先生，你明明就放不下這裏的一切，你明明就還有執念，那你為什麽非要跑呢？”
    逃跑，是懦夫的行徑。
    魏明勳被這句話刺了一下，就像有一根針狠狠地從他的太陽穴用力衝進入了大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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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謝止盈的眼睛那麽亮，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任何惡意，相反還帶著幾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憐憫。
    正因如此，他才愈發覺得難堪。
    【宿主，我也建議您再努力嚐試一次，不要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係統察覺到這是一個說動魏明勳的好機會，它瞅準時機，及時出聲。
    腦海中的聲響和方才謝止盈的話重疊在一起。
    魏明勳的心漸漸鬆動。
    他真的要這樣離開嗎？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
    “魏先生。”謝止盈從魏明勳冷硬的外表下看到了扭曲的痛苦。
    不知為什麽，她的心似乎也在隱隱抽痛，話音也微微發顫。
    她竟對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產生了一絲憐愛，舍不得把對方逼得太緊。
    她誠心誠意道：“......清遠集團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聯係我。”
    謝止盈走了，魏明勳卻遲遲未能平靜。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眼前一會是過去幾年和章清婉相處的甜蜜畫麵，一會又是對方看他絕情的眼神。
    【宿主，您身邊所有人都在勸您，您難道真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能一樣嗎？”魏明勳有些煩躁，按了按太陽穴。
    他們是勸他放棄章清婉，而係統卻是在勸他繼續追求章清婉。
    【可倒計時並不會因為您的猶豫而停下，您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說容易，做難。
    魏明勳感覺自己走到了茫茫黑夜中，瞻前望後都找不到一點兒方向。
    現在的他急需要靜一靜，便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
    當走到一條小巷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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