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勳終究還是沒有和王龍談妥。
    他被趕出廢棄工廠，對方指名道姓要讓謝止盈親自過來，否則就失去談判的餘地。
    在胡秀區的巷口坐了半個小時，魏明勳終於有了想法。
    他把注意力放到附近居民身上。
    王龍的話在胡秀區很有分量，卻不代表，他能替這裏的所有人做下決定！
    這年頭，有誰會想過苦日子？
    隻要胡秀區一天有柳超那樣迫不得已的人在，也會有其他想要搬出去的人出現！
    隻要把他們聯合起來……
    魏明勳仔細思考著謝止盈在大排檔裏說的那些話，利益，尊重。
    他就立即站起身，朝著瘦猴所在處走去。
    房間裏依舊陰暗潮濕。
    堆積的垃圾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味，屋內的空氣渾濁，讓人難以忍受。
    瘦猴看到魏明勳，熱情地起身相迎。
    “魏經理，你有事直接打電話給我就要，何必親自過來。”
    說完，他還笑容滿麵地給魏明勳倒了一杯茶。
    隻是那茶包不知道放了多久，一股黴味，魏明勳也沒喝。
    “你能整理出一份胡秀區的人際關係圖給我嗎？”
    瘦猴忍不住納悶：“你要這個做什麽？”
    “你們現在和王龍達成合作，有什麽事直接讓王龍下達給胡秀區的居民不就好了。這裏的居民沒人敢反抗他的。”
    魏明勳皺眉，看來王龍對胡秀區的掌控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好說自己和王龍談崩的事。
    說了，瘦猴搞不好扭頭就叛變，他這邊也就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魏明勳看向那滿牆的監控。
    “如果讓你搬出胡秀區，你打算怎麽工作？”
    瘦猴和柳超不同。
    柳超為了阿音的手術費，能迫不及待地搬出去。
    但瘦猴在胡秀區，雖然是單槍匹馬，可隻要有這麵牆，他隻是賣資料，就將會是僅次於王龍的人物！
    這樣的人會放棄如今的特殊待遇，離開胡秀區嗎？
    瘦猴不明白魏明勳話題怎麽轉變得這麽快。
    他思考著回答：“隻能都拆了，不然還能怎麽辦？”
    魏明勳詫異地看向他：“不會不舍嗎？”
    “不舍？”瘦猴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他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指著那麵牆。
    牆上裝著密密麻麻的顯示器，雜亂無章的電線纏繞在一起。
    “你以為我喜歡幹這個？”
    “我隻不過是生在胡秀區，命運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瘦猴不自覺地說出壓抑在他心裏多年的想法。
    “在你看來，我或許是胡秀區最大的情報販子，這裏什麽都知道的人。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可實際上，我就是臭水溝裏的老鼠！我隻能終日縮在這陰暗狹小的房間裏，寸步不離！”
    瘦猴痛苦地抱住頭。
    誰會想要每天關在房間裏，終日看不到太陽？
    他因為出賣情報，得罪了胡秀區不少人，現在隻不過是在苟活罷了。
    “要是胡秀區真的拆遷，我隻會用最快的速度搬出去！然後遠離這裏！”
    瘦猴恨恨道。
    片刻後，他陰惻惻地看著魏明勳，聲音悶沉：“你們謝總出手很大方。”
    他收到謝止盈打給他的一大筆錢。
    這筆錢讓他眼睛發燙，要是能離開這裏，哪怕在清遠集團當個保安也行啊！
    瘦猴有點羨慕地看著魏明勳。
    魏明勳垂下眼，又想到謝止盈說的那個法則。
    她已經能夠熟練運用，並且將瘦猴的心理牢牢抓住。
    其實，這一套對王龍也同樣有效。不同的是，王龍胃口實在太大！
    “我知道了。”
    瘦猴問：“那個人際關係圖，你還要嗎？”
    魏明勳：“要。”
    瘦猴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用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將胡秀區最難搞的那撥人給整理出來。
    其中包含他們之間的各種關係。
    這些都是極其有用的信息，比公司那份居民檔案更詳細，精確！
    魏明勳看了許久，總算是稍微記住了裏麵的關係。
    總的來說，胡秀區以前分為三個區域，隻不過其中兩個地方都被王龍的人給占滿了。
    剩下那些不願意加入王龍包工隊的人，就散落在胡秀區的各個角落。
    根據瘦猴的說法，他們已經形不成氣候。
    魏明勳眉頭微微一挑：“行，你這裏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啊？”
    瘦猴頓時傻眼了。
    魏明勳解釋：“我打算在胡秀區待兩天。”
    “那為什麽是我這……柳超家不行嗎？你和他關係更好吧！”
    瘦猴說著，還用腳踢了下不遠處的一袋垃圾。
    他這裏的環境，適合住人？！
    “不行，他家裏有阿音，我得避嫌。”
    “艸，什麽臭毛病。”
    瘦猴罵罵咧咧，卻也沒有拒絕。
    他帶著魏明勳來到一間狹小逼仄的側臥。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一張破舊的床占據了大半空間。
    魏明勳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決定暫且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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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這兩天，魏明勳一直在通過監控觀察胡秀區裏努力生活的普通居民。
    他發現這裏的人行事風格都很獨特。
    每個人都自成一派，仿佛遵循著一套隻屬於胡秀區的獨特法則。
    瘦猴叼著根煙，問他：“魏經理，看出什麽來了嗎？”
    魏明勳輕輕笑道：“看出來了。”
    他似乎可以繞過王龍，直接和這夥人敲定拆遷事宜。
    王龍的包工隊主要活動範圍是在廢棄工廠附近，而這些密密麻麻的居民樓，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主人。
    “我要去和他們談談。”
    聽見這話，瘦猴目光古怪：“要我說，你直接和王龍談不就好了？”
    瘦猴看出來了，魏明勳和王龍的談判應該並不順利。
    多半是王龍要了一個他們無法接受的金額。
    瘦猴提醒：“不管王龍找你們要多少，隻管同意就是。到時候王龍會親自動手驅除他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魏明勳眸色暗沉，他聽明白了。
    就算王龍開口一個億，這事對清遠集團還是有得賺。
    因為這裏，王龍帶著包工隊的人說了算。
    他隻要帶著底下一幫人將胡秀區的居民驅趕出去。
    剩下的賠償，清遠集團就無需支付。
    但魏明勳不想這樣！
    “如果王龍要把你也趕了呢？”魏明勳質問。
    “你和謝總應該不會對我這麽狠心吧……”
    瘦猴撓頭，奇怪道，“你們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要是王龍到時候下手沒個分寸，把事情鬧大，是想讓我及時聯絡你們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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