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詹姆斯的提醒，魏明勳才注意到身後不知站了多久的章清婉。
    他客氣而又疏離地打了招呼。
    章清婉心口一酸，緊抿著嘴唇，罕見地流露出了失態。
    “真是遺憾。”詹姆斯已經從魏明勳嘴中聽說了他與章清婉分道揚鑣的事。
    他是個人精，心裏門清。
    雖然嘴上表達著惋惜，但腦海裏的算盤已經劈裏啪啦地算了起來。
    k集團和章氏集團的合作即將到期。
    魏明勳此時出現在酒會裏，無非是想新東家取代章氏成為k下一個合作夥伴。
    說實話，他很欣賞魏明勳的為人。
    但和章氏集團合作這麽多年，章清婉也從未出過差錯。
    一時間，詹姆斯難以抉擇。
    他聳了聳肩膀，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這樣吧，我給你們出一道考題。”
    章清婉眉心一跳。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詹姆斯和魏明勳的私交不錯，他果然起了要換掉合作夥伴的念頭。
    “我最近收購了一家釀酒工廠，但工人相當不配合我。”
    對詹姆斯而言，解決這件事不過是動動小拇指的功夫。
    但他需要考驗眼前的兩人，便設置了一道考題。
    “你們誰能讓工人順利開工，那我就選擇誰作為k的合作夥伴。”
    魏明勳和劉英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異議。
    章清婉攥緊了手中的酒杯，臉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可是我們合作多年——”
    “ stop!”詹姆斯打斷章清婉，“沒有永遠的合作夥伴，這個道理，我想您能明白。”
    他摟著小女兒，十分“雞賊”地躲開眼前的暗流湧動，去與其他來賓寒暄。
    章清婉不顧形象，伸手拉住了魏明勳的衣領。
    “你是真的準備給謝止盈當一輩子的狗了？”
    “請你放尊重一些。”魏明勳垂下眼眸，神色冷淡，像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厭惡。
    章清婉被他的眼神刺痛。
    她壓低聲音，“你知道搶走k，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嗎？”
    章清婉一字一頓。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這幾個字，旁邊的劉英都聽得膽戰心驚。
    她正想出麵解圍，卻見魏明勳歪頭笑了一下，一根一根地掰開章清婉的手指。
    “你不是早就不能原諒我了嗎？”
    魏明勳的語氣，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是什麽。
    章清婉往後倒退幾步，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後的餐車。
    裝滿了香檳的高腳杯受到撞擊，一個接一個跌落在地上。
    玻璃碎片反射著頭頂吊燈的光芒。
    那些香檳液體一滴不剩地灑在了章清婉的禮服上。
    周圍的人都在看她。
    眾人的視線像是一道道繩索，徹底將她束縛。
    她站在原地，明明想伸手叫住魏明勳，可胳膊卻是怎麽也抬不起來。
    魏明勳和劉英的背影逐漸在她視線中消失。
    章清婉第一次和田子晉發了火。
    “我不指望你能幫我什麽，但你答應的事情，你最起碼要負責到底！”
    她比誰都清楚魏明勳和劉英的實力。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解開詹姆斯設置的難題輕而易舉。
    田子晉也委屈。
    他給謝致遠打了不知多少電話，但對方的回複就一句。
    “恢複劉英的職位，是我們家老爺子的主意，誰也改不了。”
    他氣得想罵娘。
    謝致遠這個垃圾，收了錢不辦事，吹牛的時候比誰都厲害，把事辦砸了跑得也比誰都利索。
    田子晉一動不動地任由章清婉發泄怒火。
    等對方冷靜下來後，他才訕笑著上前，“不就是一個酒廠嗎？我保證給你幹好。”
    章清婉嘴角一扯，露出了些許譏諷的笑。
    “就你？”
    這簡單兩個字，殺傷力卻堪比魏明勳的存在。
    田子晉感覺自己像被人接連扇了幾巴掌，臉上火辣辣得疼。
    他眯起眼睛，眼底劃過一抹憤恨。
    隻不過這絲情緒來去都快，章清婉並沒有發現。
    田子晉向章清婉示好。
    他的手試探地搭在章清婉的肩膀上，察覺到對方沒有抵觸後，才敢輕輕揉捏。
    “清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但我心裏隻有你，為了你，我不僅可以獨身一人出國，連自己的命都能搭進去。”
    這是他的撒手鐧。
    章清婉緊繃著的肩膀驟然鬆軟。
    她略帶著些怒氣的臉上也湧現出了悔意。
    田子晉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他說話的語氣越發謙卑恭敬，像是要低到塵埃裏。
    “你最後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幫你打敗魏明勳。”
    章清婉的心又軟成了一攤水。
    她不該對田子晉發脾氣的。
    想當年，章家那群親戚逼迫田子晉出國，為的就是讓她變成孤家寡人。
    為了自己的安全，田子晉這才孤身一人在國外生活多年，受了不知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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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以質疑所有，唯獨不能質疑這個人對自己的真心。
    “子晉，我不需要你這麽累。”
    章清婉站起身來，雙臂環抱在田子晉的脖頸上，將自己的下巴搭在了對方的肩膀。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對方身上的體溫。
    可不知為什麽，田子晉身上比她還要冷，一點溫度都沒有。
    章清婉心中愈發愧疚。
    她主動踮起腳，在田子晉的臉上印下一吻，隨後柔聲說道。
    “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個人操心，你就隻需要在家享清福而已。”
    章清婉從包裏抽出來了一張黑卡。
    “我知道你喜歡買奢侈品，這幾天你就在英國好好逛逛，別委屈了自己。”
    這張黑卡的額度，高得嚇人。
    拿著這張卡，田子晉可以出入任何一家高檔商店，做人上人。
    可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章清婉是把他當成吃軟飯的了嗎？
    田子晉咬牙切齒，眼前突然浮現出魏明勳與詹姆斯流利交談的模樣。
    氣宇軒昂，人中龍鳳。
    他怎麽可能比不上魏明勳？
    田子晉心中湧起不甘。但當他看到章清婉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決時，又意識到自己絕不能“叛逆”。
    畢竟，他還需要章清婉的錢。
    “好。”田子晉臉上掛起溫柔的笑，唇角浮現出兩個小小的酒窩。
    還是一副幹淨的麵容。
    剛才的隔閡瞬間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隻是人的錯覺。
    章清婉的心漸漸落進肚子裏。
    她摸摸田子晉的臉，滿足地喟歎一聲。
    “我就知道，你是最愛我的，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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